第一章 驅逐

“M國總部第壹仟肆佰叄拾號文件：因特種兵第一作戰分隊隊長李乾不服命令，擅自攻打M國高層人員，理應槍決，但因其執兵多年，為M國立下過汗馬功勞，故判處如下：

剝奪其軍銜，軍功、軍過功過相抵，自此之後，離開M國特種作戰部隊，永遠不得返回。”

說完后，那身着上校軍裝的人走到李乾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便是離開了去。

李乾看着手中的一紙判決書，右手不由得攥緊，而他後面的一干隊員們，此時卻只能望着李乾，淚水劃過他們的臉龐，曾經的生死相交，從今之後便如同天人永隔了么？

李乾轉過身來，那些從戰場上留存下來的士兵，那些即使被鮮血浸滿了身體也不會留下一滴淚水的硬漢們，在此時，卻紛紛淚雨滂沱，當初，是李乾將他們帶上了戰場，曾經生死與共的誓言，仍在他們耳邊迴響。

當初，李乾也曾跟他們開過玩笑，說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便是會死在這戰場之上，到時候，還望他的戰友們為他報仇。而現在，人沒有死在那戰場之上，卻是毀在了自己人手中。

特種兵第二作戰分隊--江遠，李乾在部隊中的死對頭，二人之間的交手，從未分出過勝負，但事實上，李乾的實力遠勝於江遠，也正是因為如此，後者不但沒有心生敬佩，因為李乾與他常常打成平手的關係，江遠的心也越來越猖狂。

終於，在一次作戰任務之中，江遠因公徇私，將原本不在擊殺目標內的李乾的戀人--王怡擅自擊殺，並在事後以意外的形式作了報告，當初的李乾，從未想過是因為江遠對他的嫉妒而使王怡死亡，只是將其當做一場意外……若不是昨天，若不是昨天在團隊聚餐之時，那得意忘形的江遠因為醉酒將這件事的事情說出，現在的李乾，還在被蒙在鼓裏。

為美人兮，將軍死有何妨！

知道江遠背景的李乾知道，即使上面知道了這件事情，也不會怪罪於江遠，於是就在當夜，宴席散去之後，李乾打算去手刃那江遠，但那齊刷刷站在門前的士兵，卻止住了李乾的腳步。

為首的，正是第一作戰分隊副隊長--陳風。

“你知道的，你攔不住我……”

李乾看着這一干全副武裝的手下，陳風的想法，他便已是知曉，但是陳風不可能攔得住他，即使他們全副武裝，但隊長的命令，他們不得不服從，他們不敢謀逆，對士兵來講，軍令，大如山！

“我知道。”

哪知道，陳風只是微微笑了一笑，隨後，那士兵們忽然全部舉起了右手，像極了，他們每一次衝鋒陷陣前的架勢。

“特種兵第一作戰分隊已集合，請指示！”

整齊劃一，乾淨利落，在這一霎，那曾經聽過了無數次的聲音，卻如同那晴天霹靂一般轟在了李乾頭上，他強忍住淚水，看着手下那一干漢子們，他知道，這些軍人，不是來攔他來了，而是要與他像之前無數次做過的那般，衝鋒陷陣。

只是，這一次的衝鋒，如果他們真的去了，那有可能便沒有人能回來，這一次他們前去的地方，很美好，但卻是煉獄之地。

“回去吧。”

那充滿了熱血的漢子們，最終卻只聽到了這麼一句話，當下，眾人都不由得獃滯了下來，這個命令，他們不習慣，他們也不願意接受。

“李乾？”

陳風看向李乾，目光中，是堅定不移的信念，但李乾的目光掃過來之時，他卻不由得移開了頭去，他沒辦法與李乾對視，因為，後者的眼中充滿着無盡的凌厲。

“這是軍令！違反者，便是沒有我這個隊長！”

李乾的聲音，不再那般柔和，沐浴過鮮血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吼出，那所有經歷過殺伐的漢子們，都怔了下來，隨後，李乾便是獨自一人，向著那個方向走去，他的復仇之路，在他的腳下，緩緩蔓延。

他身後的士兵，他身後的陳風，沒有一個人跟上去，曾經李乾下過無數次命令，很多時候，那些命令幾乎是讓他們去送死一般，但他們不曾違背，但是這一次李乾下的命令，卻是讓他們不死。

這個命令，他們很想違背。

“副隊長？”

十數個士兵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那陳風，陳風卻只是默默搖了搖頭，緩緩脫下了軍帽，向著那遠去的身影，作了可能是最後一次的軍禮。

這一次，那個剛毅如鋼鐵的背影去了之後，可能便不再回來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他們並不知道，唯一所知道的，只是江遠，在當夜被緊急送向了軍方醫院，而滿身傷痕的李乾，則是被他們特種兵部隊，收押了起來。

直到，今天這個命令的送達。

“立正！”

看着這個跟昨天一樣，向那負責送他離去的軍車走去的身影，陳風忽然站直了身體，他的手下，也在這一刻，擦去了臉上的淚痕，身姿，端正了起來。

李乾緩緩回了頭，看着那十數道身影，嘴角彷彿又是抹出了一抹笑容。

“這才是我的兵!”

李乾坐上了車，平淡的聲音中，透露着淡淡的自豪。

可誰又知道，這句話，是李乾留給他們的，最後一句……遺言！

李乾上了車之後，他的身體便是被控制了起來，而李乾也沒有反抗，知道了王怡死去真相的他，心中已經沒了什麼念頭。

軍車緩緩離開。

然而，不過半個小時，李乾雙眼上的眼罩便是被打開了來，隨後，他便是被人一腳踹下了車，被拖拉着，到了一個他熟悉的地方。

李乾看着此時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墓碑，雙眼不由得瞪大了許多，按照命令，他會被遣送的地方，並不是這裏。

“呵呵，臨死之前讓你看一看你那女朋友的墓碑，我也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李乾，要是按照他們的做法，直接便是把你幹掉給不知道扔到哪去了，這一個行為，你就當我是在積點陰德吧。”

那負責遣送他的人，忽然對着他說道，而李乾，卻是沒有一絲反應，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個墓碑，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那燦爛的笑容，曾經無數次在身影使他驚醒，夢中之人，伸手時，卻已是一片虛無。

那遣送者看着李乾雙眼中流出的淚水，心頭也是微微苦澀，但是他的同情，並不能改變李乾的結局。

“希望，你可以與她在地府重逢吧……”

遣送者嘆了口氣，隨着一聲輕微的響動，李乾的身體，已然癱軟在了地上，隨後，在那遣送者和司機的二人努力之下，才又將其拖上了車去，李乾的鮮血，灑滿了這公墓的小路。

回到車上，遣送者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看着那渾身上下打扮的密不透風的司機，微微低下了頭。

“這是你自己的主意，是么？”

司機點了點頭，隨後，軍車的速度便是迅猛了起來，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便已經駛離了那片令人心酸的地方。

軍方的命令，的確是將這李乾以平凡人的身份送回民間，但那長子被重傷的江家，又怎會容忍這種毒蛇依舊存活於世間，江家的人，早便是在第一時間聯繫了軍方，要求，只有一個。

無論如何，除掉李乾！

於是，軍方便與江家達成了一個協定，在軍方宣佈將李乾以平凡人身份遣送之後，以後的事情，軍方便不會再插手。

而江家，便是安排了他們兩個人，來除掉李乾，但在原定的計劃中，並沒有讓李乾前往那公墓的事情存在。

軍車疾馳，在駛過一個亂葬崗之時，一個人影便是從他們的車上掉落而下，沒有人會注意到，因為這裏，本就是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