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夢幻之中的人
寂靜無聲的街道早已沒了往日那般熱鬧，伊凡憂心忡忡的向著前方走去。
舞廳整個建築被封鎖了起來，無數警察在舞廳內外探查，而伊凡卻連進都沒能進去。
琉璃的失蹤讓伊凡心煩意亂，而腦海中的模糊記憶更是讓他近乎崩潰，那些發生在未來的事情幾乎全都被抹上了一層面紗，越想越讓他頭疼。
此刻的伊凡發現無論再怎麼不想將別人牽扯進自己的生活之中，卻不知不覺間將身邊的所有人都卷進了自己的生活出事，自己卻無能為力。
伊凡顫顫巍巍的向著前方走去，街道上沒有半個人影，街道彷彿沒有盡頭，校園空曠死寂。
慢慢的，一陣歌聲從伊凡的耳邊傳來，伊凡茫然的看向了歌聲傳來的方向，那個聲音非常熟悉，伊凡的臉色慢慢凝重，甚至手中的日記本已然翻開。
周圍的空氣不知道何時變得粘稠了許多，伊凡不斷奔跑着眼中滿是激動，但腳步卻異常沉重似乎每邁出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慢慢的，舞廳再次出現在了伊凡的眼前，然而意外的是四周的封鎖線早已不見，甚至舞廳內外空無一人彷彿之前看到的一切不存在一般。
伊凡循着歌聲推開了那扇窄門，門內的一切早已和記憶中氣派輝煌的舞廳完全不同，破敗的牆壁塌陷的屋頂，甚至連那些燈都已經暗淡無光。四周的衣櫃倒是非常整齊，但卻早已經沒了任何華貴的衣物或是奢華的氣息。
歌聲從其中一個衣櫃後方傳來，伊凡慢慢走了過去，雙手輕輕伸出，但動作卻緩慢充滿了焦慮。
“追逐夢幻，心意為迷。百年人生，不過初醒。琉璃尋君君不知情，君心未歸人世伶仃.......”
歌聲逐漸清晰，一句句歌詞讓伊凡的視線逐漸迷離，破碎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成型，而昨日那與琉璃跳舞的場景也逐漸清晰。
“琉璃....你在這裏......”
伊凡顫抖着走向了前方的人影，琉璃的模樣還和昨天一般無二，但是臉上卻充滿了滄桑，聲音空靈。
“你是誰......”
琉璃張開了口，但身體卻後退了幾步。幾分鐘的沉默，她的臉色慢慢由謹慎變成了欣喜，甚至整個人直接撲進了伊凡的懷裏。
“是你....你來接我了。”
伊凡將雙手輕輕放在了琉璃的後背上，即便他很刻意不去觸碰琉璃，但是琉璃的擁抱卻非常用力。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歌聲消失，琉璃輕輕搖了搖頭，但視線卻很茫然，眼神空洞。
“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嗯、”
“我們可以結婚了嗎，你答應過要娶我的...”
伊凡的表情驟然凝固，他的腦海中完全沒有琉璃口中那句話的記憶，連帶着雙手都放了下去。
“我....”
“你不是他...他答應過會來找我的，他答應過要娶我，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琉璃！”
伊凡的呼喊沒有任何意義，琉璃的身影逐漸淡去，彷彿就那麼消失了一般，這一刻伊凡的心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痛，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湧上心頭，已然輕輕念起。
“家國戰事，紛爭難平。刀劍在外，男兒為卿。與月為約，換得思情。來年春夏，小亭幽徑.....”
琉璃的身影再次出現，眼淚一滴滴從眼眶中落下。
“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伊凡，我好想你...你為什麼才來找我....”
琉璃的哭聲讓伊凡不知所措，他的手輕輕拉住了琉璃，慢慢向著舞廳之外走去。
“我來接你回家了，對不起...”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伊凡瞬間驚醒了過來。
四周的街道沒有任何變化一樣寂靜，而遠處的空中卻閃過了一道火光，似乎正是從舞廳方向傳來。
“琉璃！”
伊凡絕望的看着身旁的空曠環境，幾乎用盡了全力向著舞廳方向跑去，然而當他快要跑到舞廳的時候，一位警察卻從一旁攔住了他，說著一堆伊凡聽不懂的話語。
伊凡絕望的看着舞廳方向，在封鎖線之中整個舞廳燃起了大火，火光席捲了半邊天空，劇烈的火焰不斷燒灼着眼前這棟舊世紀的建築，甚至蔓延到了伊凡的心裏，引起一陣陣的絞痛。
“又是夢嗎....為什麼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會這樣...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想回去找到她！我沒有想過要害你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都這麼對我！”
伊凡絕望的低下了頭，他已經盡了所有方法去避免和他人接觸，可是琉璃卻依舊因他而消失不見，這股愧疚讓伊凡的身體因自責而不斷顫抖，甚至整個人都疲軟的摔在了地上。
“伊凡，你朋友又失蹤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伊凡抬起了頭，只見托尼手裏正拿着一杯紅酒，臉上帶着一抹玩味。
“我說過，如果有事就來找我，作為朋友我會幫助你。”
托尼拉起了伊凡繞着他走了兩圈，一陣陣笑聲讓伊凡逐漸沉默，但雙手卻緩緩握起。
“不用害怕，我說過在這所學校待着你會瘋的不是嗎，不過別擔心，有我在。”
托尼將手伸出放在了伊凡的身前，左手紅酒微微舉起，臉上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見到她了，但那是夢....我對不起她...”
伊凡絕望的呢喃着，然而托尼只是點了點頭，拍了拍伊凡背上的灰塵，已然向前走去。
“跟我來，先去學管會那裏，這件事鬧的很大，校外警方都介入了進來。不過他們不會發現什麼的。”
托尼的身影越走越遠，伊凡沉吟了很久，卻最終鼓起了勇氣追了上去，他的餘光看向了遠處的舞廳，那熟悉的記憶一遍遍出現，又一遍遍的消失在了心底......
半個小時后，學管會之內，熟悉的大門出現，托尼向伊凡彎腰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伊凡茫然的向著那扇彷彿不存在一般的虛幻大門走去，門旁七彩光亮流轉不定，門內虛無色彩層層疊起。
砰！
伊凡再次從門中被彈了出來，身體摔在地上發出了劇烈的碰撞聲音，這一幕讓托尼緩緩愣住，卻似乎想到了什麼，無奈的搖了搖頭。
“果然....”
“為什麼....”
伊凡向著大門顫抖着伸出了雙手，然而門卻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消失，彷彿關上了最後一絲希冀和心底的救贖。
“沒什麼，一些想法不說也罷。倒是你伊凡，你說過在夢裏見到了她對嗎？”
伊凡點了點頭。
“那只是一個時空殘影而已，夢裏的一切和現實相差甚遠，平常人就算做夢也不會發生一些能夠影響現實的事情，但你不同。”
托尼來到了伊凡的身旁，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隨手縮回的那一刻彷彿拿到了什麼，手掌握成了拳頭。
“有聯繫就好辦。我可以幫你找回來她。”
“謝謝你。”
伊凡難以置信的看着托尼，但千言萬語只能匯聚成一句感謝，再無別語。
“沒什麼，我們是朋友嘛，朋友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托尼的手輕輕在空中一揮，一道門隨即出現，然而不同於往的是門上的光亮這一刻全都被黑暗所侵蝕，肉眼可見般消失於無，直至完全漆黑。門內的模樣也再無之前那般神秘，只有一片虛無，黑的看不清任何東西，彷彿通往無盡的深淵。
“不好辦了伊凡，她迷失在了時間之海....那裏的人很難帶回來。”
“我害了她，我必須去救她回來。”
“你去不了，你剛才不是試過了嗎，這道門你進不去的。我可以替你去找她，但是說實話，迷失在那裏的人內心深處最渴望的畫面會被模擬而出吸引他們的意識，讓人不斷沉淪和墜落，除非有什麼特別深的執念，不然即便是我也無法...”
托尼逐漸沉默，伊凡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身後的日記本緩緩翻開，卻最終自嘲的笑了笑，已然抬頭。
“如果你能見到她，告訴她我愛她，願意娶她。”
托尼瞬間愣住，連帶着手裏的酒杯都摔在了地上。
“你...你認真的？”
伊凡搖了搖頭。
“好吧，希望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不過聽我一句勸伊凡，我知道你可能是救人心切，但從那裏回來的人心靈在某個方面非常脆弱，一旦因為某個原因而選擇回來我們的世界，那份執念會直接印在腦海最深處的角落無法忘記，無法拋棄，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這麼說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伊凡搖了搖頭，但過了一會後卻又點了點頭。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害她失蹤了...”
“只是朋友而已嗎？”
“我心裏有一個女孩，我欠她很多，我想要找到她，我不能對不起她。”
托尼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何苦呢，女人而已，學學我伊凡，活的多快樂。”
“你不懂...”
伊凡沒有再多言，但是托尼卻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好吧，幫你幫到底。找到她后我會帶她去遺忘之橋清洗她所有關於你的記憶，但是之後會發生什麼就不是我能猜到的了，命運這東西太神奇，我可不懂。”
說罷，托尼已然一腳踏入了那扇黑暗之門中，四周光亮扭曲黑暗不斷蔓延而出，可在下一刻卻隨着大門的消失全都化作了虛無。
伊凡獃獃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但四周早已空無一物，只有那熟悉的教室，還有門口一位穿着學管會制服表情凝重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