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機傅
紅衣青年的目光不斷在大陣附近徘徊逡巡,面前卻是一片空茫,毫無破綻,甚至連個風景物什都沒有。
又是一陣盲目摸索之後,紅衣青年早已焦慮不耐,因為屏息丸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有堪堪一刻鐘,若是在這一刻鐘之內再找不出樞紐,一切通通前功盡棄。
萬丈金芒下的陣中格外明亮通透,恍如白晝。比他更着急的還有一個傅緣何,他的阿度復活在即,他絕不允許出任何差錯,絕不…手指輕輕把上長簫,若是仔細看來,便會發現這長簫背面有一道細細的裂痕。
傅緣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微的觀察着遠處的每一分局勢。
仔細看來,這萬丈金芒的金光亮得幾乎像是要融化了整個陣中心,但有一處,這裏的光亮卻是極弱的。
物極必反,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了,應該就是這裏了,傅緣何一雙眼死死地望向那光亮極弱之處,雙目隱隱泛出些期許的光,他現在想得是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提醒那青年。
思量不久,傅緣何便頂着幾欲撕裂劍體的劇痛,堪堪調動出些許靈力,一揮袖向遠處的紅衣青年扇去,甫一做完這些,瞬間再也撐不住得嘴角銀血蜿蜒。
紅衣青年只感到身旁一道動風刮過,身子止不住的被風刮到一個偏暗的地方去。娘,的,他在心裏唾罵一聲,不久后卻輕晰的感到這地方的靈氣波動不尋常,反應過來后,他幾乎肯定的下了句結論,“有異”。
而讓紅衣青年感到困惑的還有這蹊蹺的勁風,基本坐實了他之前的懷疑,讓他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怕是有什麼人在暗中助他,更可能似敵非友,而這人一路的暗中尾隨基本上可以判定…八成是敵。最重要的這人一路尾隨他們那麼久而沒有被發現,修為絕對在他們之上,甚至有可能到了大乘期,而這衡陽山上的大乘修士他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紅衣青年將一片空茫之處來回橫掃一遍,對着面前的虛無緩緩開口道,“尾隨一路,閣下到底是誰?”
傅緣何自是料到他有可能猜到有人在尾隨他們,於是也不再避諱了,他壓下胸口翻騰的氣血,冰冷的開口道,“兩隻螻蟻而已”
紅衣青年幾不可聞地蹙了蹙眉,直接開門見山,“閣下的目的?”,其實不必問,他也能猜到定是沖那宗門至寶而來的。
不遠處悠悠傳來一聲反問,“知道了又何必再問?”,若不是因為他二人太蠢,他傅緣何又何須做到這般,甚至為此不惜暴露了身份。
紅衣青年忽然淺淡一笑,語氣幾欲肯定,“閣下想的莫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
傅緣何不置可否,片刻又語氣肅殺,徐徐道來,“不錯,但你要相信,本君捏死兩隻螻蟻綽綽有餘”
紅衣青年修為是比傅緣何低了一大截,但是,他也不蠢,這人跟他們兩人一路,卻遲遲不動手,況且,既然他修為遠高於他們,為何不親自去奪那碧玉“無瑕”,怕是有什麼不得已的隱情吧?想到這,他也不怎麼怕了,“閣下怕是有什麼隱情吧?”
這次輪到傅緣何皺眉了,的確,這螻蟻把到了他的命門,既然如此,也沒必要費話了,“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罷”
紅衣青年來了興趣,“什麼交易?”
傅緣何接着徐徐道來,“今日你我合力奪了這碧玉,我拿它做過我需要之事後,便與你”
紅衣青年狀似不經意道,“什麼事?”
傅緣何的語氣頃刻冰寒,“這不是你該問的”
感受到觸了那人的霉頭后,紅衣青年便不再問了,只是遲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傅緣何則不急不徐道,“我以天道起誓”
天道誓,以天道見證而立誓,受天道拘束,失誓者必定受天道所懲戒,輕則道心盡毀,一生不得寸進,重則身死道消,萬劫不復。
但他傅緣何是誰?一個活了八萬餘年的老妖怪,他天生就是一把劍,本來就是得天地法則而生的一道器靈,所以天道對他說,毛用都沒有,總歸姜還是老的辣。
根本不知自己被坑得深沉的紅青衣深思熟慮地考慮了一番,最後妥妥的答應了。而遠處的傅緣何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以天道起誓,與爾合力共得碧玉,為我所用后即刻予爾,若有違此誓,萬劫不復”
由此紅衣青年終於放下心來,按照傅緣何的指示去開啟那大陣樞紐。
活了八萬餘年的傅緣何自是不久便看出了那樞紐的門道,他指揮着紅衣青年打出一道又一道的青色法訣,不多時,那空茫之地就憑空出現了一道石台,而石台之上懸着一顆晶瑩剔透的金珠,正是那“鎮萬法”大陣樞紐,紅衣青年當即眉梢一喜,抬手就要覆上那金珠。
“且慢”,傅緣何急急打斷了他,“若不想死就不要亂碰”
紅衣青年面容一怔,手堪堪懸在那金珠之上。
“打一道火靈訣上去”,傅緣何又道,火熔金,而這“鎮萬法”大陣屬金。
紅衣青年依言打了一道火靈訣上去,頃刻就見那金珠開始劇烈掙扎開來,不多時盡數化為烏有,如此萬丈金光滅,陣破。
沒了這萬丈金光的束縛,得以威脅傅緣何的力量瞬間散去,紅衣青年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傅緣何一袖子拍得倒飛而去,五臟六腑幾欲震碎,在昏死過去之前,他在心裏罵了傅緣何一句,我艹你娘的說話當話放屁的老妖怪。
然而,傅緣何並沒有娘。
傅緣何眯眼打量了一眼昏死過去的紅衣青年,低聲暗罵一聲“蠢貨”,之後頭也不回的向裏頭的碧玉“無瑕”走去。
與此同時,“鎮萬法”金符大陣被破徹底驚醒了衡陽山的諸位大佬,太一鍾轟鳴而響,發出“噹噹當”的聲音不絕於耳,急切地昭示着這場宗門驚變,數道強橫的氣息自各峰破空而起,直直向那青陽大陣西南角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