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是蠢貨
張力有錢。
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甚至有香港報紙還這樣哀嘆:這傢伙到底有多少錢?為什麼當我們都以為他還只是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已經湊夠了錢邁開了下一個步子?甚至於,赤柱監獄長史提夫,還有總督察詹姆斯先生還聯袂找上過張力的別墅,問他之所以展這麼快,是不是瞞着他們去挖了日本人留在香港的寶藏。最後,張力費盡了唇舌,又是哄又是罵,好不容易才把兩人攆走。當然,為了把這兩個對寶藏依舊賊心不死的傢伙轟走,張力也不得不透露了一下自己來錢快的原因。
貸!
在香港時弄的那些錢就不說了,手下各項工程,還有報紙都展挺好,另外還有一個大鐵礦,以這些為抵押,貸款自然輕鬆至極。而在香港三大銀行貸到的款項被他拿到香港之後,又換到了一個正處於經濟沉迷期的住友銀行,而且還是省了很大一部分,這些貸到的美元港幣都被他提前換成了日元,結果,艾森豪威爾一上台,一宣佈要展日本,他立即就憑空大賺一筆。之後,這筆錢就又有一部分換到了恒生銀行的股份,雖然花掉了一部分,卻換來了恒生銀行的提前擴張……所以,他依舊可以憑藉手頭上的銀行股份換取大量的貸款,買下了aB。而再之後,aB顯示出來的強勢崛起的勢頭,又讓他很輕鬆的貸到了一筆款子,一部分拿到日本,買了報社和電台,另一部分則更早地就轉移到了中東,在伊朗鬧着要把石油國有化,英伊石油的股票價格大幅下跌的時候,一下子席捲了對方將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之後,英伊石油改組為美英石油,這些股份也就換成了美英石油的股份。要不是那個小胡佛什麼的在中間亂搞,非要把美國人的勢力也延伸到伊朗,他說不定早就坐地收錢了。
可以說,張力的每一項成果,幾乎都是空手套白狼,沒用自己一點兒付出。雖然他的許多產業都還處於在銀行的抵押之中,可是,這每一項都是優質股,幾乎完全不存在還不起錢的狀況。所以,他的產業都是實打實的。要不是美英石油那邊還沒有穩定下來,加之自己這兩年擴張的確實太快,可能會有些不穩當,張力都想再把石油公司的股票放到銀行再次進行抵押,然後全部拿到南非……開採黃金和鑽石去。
不過,跟許許多多的商人一樣,張力在進行產業擴張的時候雖然大規模的貸款,卻並沒有把手裏的大筆流動資金拿出來。也就是說,他在拿自己的那些產業進行抵押的時候,手裏其實並不怎麼缺錢。這一點,身為其手下主體產業之一的新聞公司的高層,辛輔善等人都知道的非常清楚。而且,別的不說,光是那份《香港人報》,現在一天就能賣出去幾十萬份,一個月就能收入好幾百萬,一年就是幾千萬,這同樣也是一筆巨款。雖然在收購其他那些報社和電台的時候花掉了許多,但還是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留着。按照某種說法,香港新聞公司真的是:不差錢兒!而辛輔善顯然就是在打這些錢的主意。
……
“電視台?”張力詫異地看了一眼這位一直沒怎麼顯示出過人的長處的公司元老,為對方突然爆出的“進取心”小小驚訝了一把。
“沒錯,既然老闆能在美國購買了一家aB,我們就能在香港也辦一家電視廣播公司。畢竟,電視肯定會在未來成為一種主要的傳媒手段。而且,雖然咱們公司在這幾年蒸蒸日上,已經成為香港最大的傳媒集團,可是,我們依舊沒能達到極高的高度。香港的其他大報也依然能夠勉強與我們分庭抗禮……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換一種手段?藉助公司充盈的財力,另闢一條道路。”辛輔善正色說道。
“老辛,香港現在有多少台家用電視機?”胡家義皺眉問道。
“沒多少。或者說,幾近沒有。”辛輔善淡淡地說道。
“既然沒有,我們又何必自找麻煩?”李家偉前列的一個叫做陳奇杭的中年人笑道。他也是新近才提拔起來的人員之一。不過卻並不是公司的元老,而是胡家義從其他報社挖過來的,原職是一名大報的副主編。
“是啊。現在電視機一台那麼貴,一般人哪兒買得起?就算咱們辦了電視台,沒幾個人看,還不是白往裏面扔錢?”陳奇杭身邊另一個叫做張壘中的新晉高層也道。
“誰說沒人看?”辛輔善對上李達倫、羅亮恆,甚至是同樣出身的李廣生或許還沒有那麼本事,可對上這些雖然地位比他要高,資歷卻比他淺不少的傢伙卻沒那麼客氣,聽完兩人的話后,立即就是冷笑了一聲,“何況,就算是沒人看,我們也可以‘創造’一些人來看嘛!只看到困難,沒看到機遇,等別人先上了馬,我們可就真的可能失去這麼一塊重要的陣地了。”
“這麼說你是胸有成竹了?”胡家義也是小小吃驚了一把。辛輔善的意思,顯然是有辦法對付現在香港沒有幾台電視機的方法,這自然是極為重要。這可是電視台啊!沒看到張力就因為在美國買了一家aB,就牛成現在這樣兒?還不肯交給新聞公司管理,什麼玩意兒?一想起這個胡家義就忍不住生氣,也一直想着弄一家電視台管管,讓張力瞧瞧。可是,想歸想,身為公司老總,他總得為公司的未來展好好地策劃一番,香港沒幾台電視,整個東南亞也基本就是這樣。而既然電視的受眾不多,弄了什麼電視台,豈不是白花錢?
“有一點辦法。”果然,辛輔善點了點頭。
“說說看。”胡家義急忙催促道。
“商場!”辛輔善笑道:“我們可以聯繫那些商場,讓他們在商場內放映電視……現在電視依舊是新鮮玩意兒。我相信,商場一旦開始放映,香港人肯定會瘋涌着去看。到時候,不僅可以促進那些商場面的人氣,也可以解決掉電視受眾的問題。”
“現在沒什麼買家,所以香港的商場也沒幾台電視。”李達倫笑道,“而且,你知不知道放映電視之後會有什麼情況?萬一把自己的地方鬧成了電影院呢?人們只看電視不買東西,那些商場還會同意嗎?”
“李副總,你的想法太絕對了吧?”辛輔善笑道:“電視就是電視,那麼小的一塊屏幕,能吸引多少人?”
“你看,你也知道一塊小屏幕吸引不了多少人!”李達倫笑了笑,並不在意對方嘴裏的那個“副”總。
“一塊小屏幕吸引不了多少人,那我們幹嘛不多弄幾台電視擺出去?”李家偉突然說道。
“多弄幾塊?那商場肯定就成了電影院了。”羅亮恆微笑搖頭道。今天是張力回來之後頭一次主持公司高層會議,也差不多是這幾年來的頭一次。李達倫也是剛回來擔任副總沒多久,他當然要支持一下這個老朋友。何況,他也覺得李達倫的說法有道理。在商場開電視確實能吸引一批人,可是,人家商場是要做生意的,你一大堆人都擠在電視前面兒,固然能吸引人氣,可照樣也在耽誤商場賣東西不是?而最重要的,現在的電視機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買得起。商場即便是擺出了電視,也只能當擺設。可商場的職能就是促進貨物的流通。如果電視賣不了多少,卻只能每天吸引一大群人堆在那兒一動不動,那些商場肯定不會樂意。
“不一定要商場啊。”李廣生突然擰了擰眉毛,“為什麼不把電視直接送到各個街區?”
“什麼意思?”張力問道。
“我說的是:白送。”李廣生的食指輕輕敲擊着桌面:“剛剛李總和羅總說了,擔心在商場放映電視節目會吸引太多的人。雖然我覺得這應該只可能是一時的現象,等大家都熟悉了,就不會再生什麼這種事情,可是,既然我們能讓商場放映電視,幹嘛不自己買幾台電視送到街區上去?每天固定在一個地方打開電視……這不就等於是增加了電視台的受眾嗎?”
“嗯,這主意不錯。”張力眼前一亮。可不……記得小時候,哪家先有了電視,立碼就會有一大批人擁過去,從早看到晚。現在的情況跟那時候不一樣,卻肯定會更好。自己買電視送到香港的各個街區,不僅能增加電視的受眾,保證電視台的收視量,還鐵定能增加香港老百姓對新聞公司的好感。就像小的時候,如果誰送自己電視看,誰鐵定就是大好人一樣。
“主意確實不錯。”張力想得到的,李達倫顯然也想到了,“不過,這好像要花很多錢。”
“不怕。香港總共才多少個街區?一個街區弄他個十台八台,大不了二十台,也用不了一萬台。”張力道。
“一萬台?你開什麼玩笑?”胡家義嚇了一跳,“錢多的沒處花是不是?一萬台電視機,你要白送?”
“當然量開玩笑,你真當我吃飽了撐的?”張力白了他一眼,“現在電視機多少錢一台?”
“上千塊!”辛輔善急忙答道。
“先弄上一千台……”張力道。
“一千乘以一千,那可是一百多萬吶!”陳奇杭呲了一下牙。新聞公司有史以來最大的收購也沒有花銷過三十萬的,可張力光是買電視白送出去居然就要一百萬……聽他說的話,居然還只是開始。這想弄個電視台也太他m的死貴了。
“先別忙。”李達倫也被張力的大方驚得連跳了幾下眉毛。他知道張力現在有錢,而且還是很有錢。在日本,收購那些報社和電台就花了兩千多萬港幣。身為計劃的執行者,他當初也感覺十分豪氣。大手一揮,幾十萬就砸了出去,而且還是連砸了多少次……以前當《港島日報》主編的時候,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這麼“兇猛”?可是,那兩千多萬可都是花到了實處,買到了實際存在的東西。這一回卻是試水。試水啊!一百萬,就這麼當個試水的石頭扔了?居然就不怕萬一不成打了水漂兒?真是拿錢不當錢啊。
“一千台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做法到底會不會有效果……我的建議,是先弄他個十台八台,選一個街區送過去。”
“我同意。”胡家義連忙點頭,接着又瞪了張力一眼:“弄個電視台,那些設備先就要花銷巨大,如果還要再先送出去一千台電視機……萬一不成,吃虧的只會是公司。”
“那就按你們說的辦。”張力笑了一下,又看了胡家義和李達倫一眼,道:“我剛才就只是提個議。你們急什麼?”
“沒你這麼提議的。”胡家義瞪了他一眼。
“那我再提一個議怎麼樣?”張力又笑道。
“說!”胡家義道。
“如果弄得好,在新加坡也弄一家電視台。”
時間推到下午。
辛輔善下班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家裏。當然,他的家早就不是原先住的地方了,而是在跑馬地……一幢總共五百多平米的洋房。這是他從一個洋行高管的手裏買到的,而且不僅買了房子,連裏面的陳設他也一起買了下來。結果那個洋行高管要了他一大筆錢,那價錢,連老夥計的李廣生也為他不值。可是,辛輔善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吃虧,那洋鬼子懂個屁?居然拿着一個宋朝鈞瓷花瓶擺在外面插花兒?沒錯,那確實是花瓶,可鈞瓷是能用來插花兒的嗎?就算是花瓶也不行啊。別說插花了,就是拿滿屋子花兒擺起來當墊子,他還捨不得把那鈞瓷花瓶放上去呢。萬一花上有刺兒,扎着這瓶兒怎麼辦,是不是?
可是,一下班回到家,辛輔善卻看到有人正坐在沙上,手裏也正拿着那瓶摸來摸去,立即就嚇了一跳,顧不得換鞋,急忙一下子衝上去一把奪了過來……當然,奪的過程極為溫柔。
“善哥,我都說了,這瓶是假的。膺品!”那人笑道。
“就你那眼光?當初在古董店當學徒的時候,你可一直都差得遠呢。”辛輔善又小心翼翼地拿着花瓶看了看,確定沒問題,這才重新將之放到了一旁的古董架上。按理,這麼貴重的東西他是不應該這麼放的,可是,放在其他地方就保險了?新聞公司的高層在香港是沒什麼賊敢惦記的,有這個膽兒的,又有誰會想得到自己會把這麼貴重的一樣古董放得這麼“大庭廣眾”?
“嘿嘿。”那人笑了笑,又仔細瞅着辛輔善看了幾眼,“看你的臉色不錯。老闆誇你了?”
“他誇李達倫了。”辛輔善沒好氣兒的看了他一眼,往沙上一座,“不過你出的那個主意不錯。老闆已經決定上馬創建一個電視台,名字都取好了。”
“真的?哈哈,太好了!”那人興奮地攥起了拳頭。
“你有什麼好高興的?就算創建了電視台,也輪不到你去管。”辛輔善又撇了他一眼,“還是先想想怎麼重新入老闆的法眼吧,你呀!”
“我知道。”那人嘆了口氣:“唉,早知當初會鬧成這樣,我……”
“這世上沒有後悔葯賣。老闆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跟他做對的,有幾個能活得舒服?能到現在這種情況,其實老闆已經對你很念舊情了。要不然,你以為你還能這麼活蹦亂跳?”辛輔善突然又指着那人罵道。
“我知道是我錯。可我那時候不也是被逼的嗎?”那人又嘆了口氣,辯解道。
“哼,被逼?老闆不去逼別人就不錯了,你有什麼事兒幹嘛不告訴他?全香港誰不知道老闆為人護短?你只要當時開了口,老闆肯定幫你出頭,可你倒好……哼,八百萬美元啊,你倒真敢說得出口。你就沒想過老闆是什麼人,你就不怕哪一天被人剁成肉沫扔進東京灣?”辛輔善怒道。
“那些日本人身後有美國佬兒撐腰,我當時不也是怕嗎?誰想得到老闆居然連聯合**司令部也不怕,還倒賺了一把?”那人撫着額頭長嘆了一口氣。
“少跟我來這套。你衛風平時精明的跟鬼似的,會突然犯傻?美國佬兒會無緣無故替日本人撐腰?真要那樣的話,日本還用被搞成那樣?…我看你壓根兒就是貪圖日本人那點兒好處。”辛輔善怒道。
“……”那人,也就是衛風,沉默了下來,不再言語。
“怎麼,被我說中了?”辛輔善又冷哼了一聲,說道。
“……我就是有點兒不服。我們都是被日本人收買了,可老闆為什麼還要重用那幾個傢伙,還讓他們去創立了什麼安然公司,委以重用,偏偏就不理我?再怎麼說,我也是跟着他一步步走過來的。”衛風突然又道。
“你也知道你是跟着老闆一步步走過來的?其他那幾個,都是必和必拓的李維斯介紹的,不是自己人,出了問題,老闆當然沒話說。可你是什麼人?你是親信!……哼,我真不明白你是不是豬油蒙了心了,簡直就是個傻蛋白痴,你說說,要是你沒走這一步,再立幾場功勞,老闆還會用李達倫?看看新聞公司現在是什麼勢頭兒?可好處全讓港島那邊兒的人給佔了……嘿嘿,偏偏你現在又想回來了,你說你是不是個蠢貨?”
“我是蠢貨。”衛風嘆了口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