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中） 我要抓住你
病房門推開了，陶琪隔壁鄰居，在外科當護士的高姐穿着護士服走進來，朝陶琪嚷道：“看，誰來看你了！”
陶琪坐起，一眼看見跟在高姐身後的人，眼睛頓時變得明亮，
“衛琴！”
兩日不見的衛琴模樣未變，但面相很是不振，強着歡笑點點頭，她對高姐說道：“高姐，我得回去上班。”又想了想對陶琪說道：“你的臉色不太好，多多休息，我有空來看你。”
高姐拉不住衛琴只好讓她走了，回頭向陶琪表示歉意。陶琪自嘲的說道：“我和她只是一般朋友。”
介紹他們倆認識的高姐心中有愧，勸解道：“要不我再幫你物色新人？誰知道她臭脾氣一個，拿頭拿臉以為是自己是公主。”
陶琪不想在大庭廣眾議論男女之事，問她道：“高姐，崔哥有沒有說物流公司怎麼樣？”
高姐嗤笑一聲：“放心養病，老總們和郵政局的局長們都他娘的到外地‘考察’去了，咱們沒地方避難但有地方偷懶，你崔哥每天在家裏睡覺。”
她又不解的問道：“那天晚上你怎麼了？送你來的警察說你光溜溜躺在地上，沒凍死你算你命大！”
陶琪簡單的答道：“喝多了，估計被人順便劫財。”
“沒劫色就好。”高姐樂呵呵取笑一番看護其他病人去了。陶琪重新躺下，想到冷臉冷麵的衛琴又想到自己不明所以的經歷，心亂如麻。但亂麻麻時卻想到一件事，六號當晚把錢包給了蘇蕾！
陶琪不顧頭腦里被針戳的疼掙扎着爬起來，要到六樓放射科找衛琴索要蘇蕾的號碼，他的手機在來回兩個世界時和電動摩托一起壯烈了。至於是不是自找借口見衛琴，鬼才知道。
醫院裏到處熱鬧，五花八門的病人和訪客走馬燈似的嚷着叫着，腿腳不方便的陶琪先求高姐找了一對拐杖，自娛自樂的叫了一聲“俺鐵拐李來也”，一瘸一拐在電梯外排隊等候。
向上的電梯到了，陶琪小瞧了大家對文明禮貌的藐視，讓前後洶湧的人群沖刷得搖搖欲墜，要不是身後一位好心的姑娘攙扶一把，他勢必會如歷史前進路上的絆腳石被踩踏得變成一張紙。
“美女，謝謝了。”電梯間裏陶琪和姑娘貼在一起，兩人都無視電梯超載的警鈴聲，無動於衷說著話。
幫助陶琪擠上電梯的美女穿了一身牛仔，頭髮挽成髮髻盤在腦後，有些不倫不類。陶琪看在美女的確是美女的份上不予計較，自我介紹道：“陶琪，三一六病房。”
嘴裏不停咀嚼口香糖的美女吐出一個大大的泡泡，答道：“隔壁鄰居，三一五，宛果。”
宛果和陶琪在堆積胖胖瘦瘦人群的電梯間親密接觸，除了他們而外，電梯裏裡外外密密麻麻的男人女人都在堅持，沒人願意退出這一場人民戰爭，就像兩年前開始勃起的股票市場。值得慶幸的是電梯質量比股市穩健，超載許久沒說也來一個暴跌。
電梯遲遲不肯移動，有些還有良心的人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也有人開始嘀咕門口的人。陶琪對比他矮了不到一公分的宛果說道：“咱不是有意的。”
宛果低頭看看和陶琪胸擠胸的部位，不在意的說道：“又不是塑膠，不會變形。”
身邊幾個旁人耳力甚好，一位中年女士撲哧笑出聲，更有人妄圖擠開陶琪想試試不是塑膠會不會變形。宛果“啪”“啪”連吐出兩個泡泡，罵道：“回家擠你媽去，再動一動老娘踢爆你的鴿子蛋。”
那人被一陣大笑轟下電梯，附帶擠下三個人去，電梯如願以償啟動。大家長吁口氣，欽佩的望着宛果。到了六樓，陶琪和宛果擠出電梯，陶琪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巾幗英雌。”
擁抱中的人臉貼臉但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兩人拉開距離后陶琪方才細看清楚宛果的容貌。穿牛仔衣牛仔褲的女子比他大不了幾歲，眉目如遠處山和天的交接，飄飄渺渺，清清淡淡，隱隱約約。整體來看，宛果很乾練很漂亮。
宛果又吐出一個泡泡，笑道：“你和女孩子套近乎的手段不怎麼樣，需要再接再厲。”
陶琪愁苦的說道：“俺是鄉下人，俺們家的老人們說過，女人和奶牛一樣，只要簡單的表揚她就聽話願意擠奶了。”
宛果哈哈大笑，又皺起鼻子捏了拳頭在陶琪面門上晃一晃，看到他冒汗了才滿意一笑，鬆開拳頭擺擺手朝化療檢測室走去。
陶琪也是一笑，拄着拐杖走向另一側的放射科。
宛果在走廊上越走越慢，停下腳步回頭看見陶琪進了放射科，她收斂了笑容，對身後一位長相普普通通的男人說道：“跟緊他。”
男人應了一聲要走開，宛果冷笑道：“做何家的人不容易，不要只顧獻功不顧性命，我曾經把你家的何楚少爺打得躺到病床上，找借口送你全家躺進火葬場不難吧。”
男子渾身一顫，低垂眉目不敢說話。宛果嘆口氣：“你在三六六二研究所一向兢兢業業，這些苦勞我記得。我不為難你，在目標驗證期間不準絲毫外泄，過了期限便隨你了。”
男子看她變得和藹才放下心，雖然知道卧底泄露后他能繼續待下去的機會微乎其微，總算敞開來后比秘密蒸發強。不過，宛果突然罵道：“為工作老娘貢獻了如畫如詩的青春，還大義凜然自殘進醫院，卻不是要他們有機會爭來爭去搶功勞，惹急本小姐要他們全部去吃屎！”
醫院裏外監聽的人嚇出一身冷汗，但面面相覷時都看出同事們的鄙夷。大小姐自殘？拜託，她不就是在胳膊上拉出一條一厘米長說不出深淺的小口子，要是這也是大義凜然獻青春獻子孫，咱們沒日沒夜化驗幾十萬居民的生理數據又是什麼？
咀嚼口香糖的宛果沒進化療檢測室，而是沿着樓梯三步一搖下樓回到三一五病房。病房裏看似毫無異狀，如其他人滿為患的房間擠進男男女女六名病人。病人們見宛果進房都站着不動，宛大小姐關上門不快的說道：“這裏是醫院，不是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