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真神

“老婆子，我們也該走了。”長嘆一聲老爺爺負手立在籬笆邊，老奶奶猶豫又眷戀地轉頭看了眼門窗緊閉的小屋，那裏面正睡着她當親孫女看待的孩子。

“她如果真的是咱們的親孫女該有多好……”喟嘆一聲挽上老伴的臂彎，兩人相偕着向著未知的遠方走去，烈日下兩位老者的背影被拉的老長。

足足一天一夜的神格凝化，待漫妖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兩位老人，“鐺——”清脆的落地聲，漫妖低頭一看竟是一塊蝶形的紫羅蘭翡翠玉佩，看着形狀還有些眼熟。

這不是老奶奶常常把玩的那塊灰撲撲的玉佩嗎？怎麼變成這樣了？看這玉佩的輪廓似乎……漫妖從地窖里一躍而起，體內奔涌而來的生生不息的滂沱靈力讓她不禁心頭一顫，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頭揮之不去，握了握玉佩，指尖飛出湛湛流光，幽篁的琴座底下一直有一個凹槽，將玉佩放上去一看，果然是幽篁琴座的聚靈佩。

握着玉佩的手在抖，心也止不住地顫，體內洶湧的靈力也隨着心情在波盪，這是什麼級別呢？

幽篁本是如月漫氏的家主信物，父親曾提起爺爺年輕時曾將幽篁的聚靈佩給了一對友人，曾是當年名揚大陸的無衣公子和南君仙子，年幼的她不曾聽聞這兩個人，自然不知他二人的過往是何等耀眼，只知道並不完全的幽篁琴會因此有瑕疵，長大以後通讀經書史卷的她終於了解了兩位前輩的事迹，奉為偶像，卻不想與偶像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都沒有察覺，真失敗啊。

扯下懸在玉佩上的紅繩和流蘇將聚靈佩放回原本它應該呆的地方，自她醒來瞳幽與赤翎都不曾與她聯繫，了無聲息的讓漫妖有些不安，指間凝起靈力緩緩將幽篁斷裂的兩根琴弦接上輕輕撥了撥這才發現幽篁的靈光竟然消失了，這是在極度透支之後才會出現的現象，那天她暈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將靈力注進幽篁，看着那黯淡的箜篌古琴漸漸地重新煥發出光芒，一個身影猝不及防的自幽篁中浮現，如煙如霧般漂浮在她面前。

那是一個男子，一個長相很儒雅的男子。銀色的長發，天青色的長袍，修眉若飛長睫如羽，微閉的眼眸狹長，唇色淺淡帶着似有似無的淺笑似乎是在沉睡着。

“······瞳幽？”輕輕的聲音猶疑又驚奇，生怕驚擾了男子的美夢，將這恬靜美好的畫卷打碎。

“······唔！”蹙起的修眉輕呼一聲，長睫顫了顫旋即睜開了眼，霎時間仿若掉進了黑洞一般，驚得漫妖連連後退。

那是一雙沒有眼白的純金色眼眸，看上去神秘優雅。男子伸了個懶腰這才看到了一直用驚疑的目光看着他的漫妖，身影緩緩落下恭謹又不失謙卑的俯身低喚“主人，見到您安好實在是太好了。”

熟悉的清雅的聲音確實是瞳幽無疑，“終於見到你了，之前還一直好奇來着，今天可算是一解好奇。”伸手撫上瞳幽虛無縹緲的臉“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瞳幽順着她的手抬眸，聲音也如煙似霧“那天主人昏迷，紫玲瓏強行要將我們收回以免主人的武器落入他人之手，我透支了所有掙脫琴身而出，堪堪將主人送出秘火境便已後繼無力回到幽篁中沉睡了，之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難為你了，你可知我現在是什麼級別？”三色靈力已經全部轉化成了金色，完全分辨不出屬性卻明顯感覺到這樣的靈力似乎更強，而且——也更加粘稠了。感覺就像是蜂蜜在體內流淌緩慢而雄厚。

“主人，您已經是……神級了？”瞳幽一感應漫妖的修為頓時被震得合不攏嘴，這才多久啊？居然直接就跨過了元神期和大羅金仙直接成了神？還不是半神那種殘缺的神格，而是真正完整的神格。

“可是，不是說凡界無法容納真神嗎？那我又是怎麼回事？”漫妖奇怪的握了握拳，這滂沱的靈力竟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思來想去歸結在這些靈力是被灌注進她身體的而並不是她自己修鍊來的靈力用着得心應手。

“主人，您是空有真神之體而未有真神之形。您沒有正經經歷過大羅金仙的天劫和仙升神的雷劫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真神。”

真麻煩。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是在不是時候，漫妖不過只在腦子裏轉了個念頭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外面站在什麼樣還不知道呢，以她現在的實力應該不用怕那些個半神的老不死了。

“瞳幽，你回去，我們該回家了。”漫妖廣袖一揮將瞳幽送回琴里后將幽篁收了起來將赤焰翎羽握在手上一躍而起，踏空而立。

大致辨別了一下方向正想走，忽然又停下了揮手在這間破舊的茅屋小院上佈下了個結界，這裏承載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大起大落，太多的辛酸苦辣都是足以讓她銘記一輩子的寶貴回憶，可不能讓人趁着她不在將這裏毀了。

成神的好處之一就是完全不需要武器之類的做媒介，直接踏空而去也並不比御劍慢多少。

當棲鳳渡近在眼前時，漫妖登時一股火從心底涌了上來，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千頃碧湖已經被戰火洗禮，蒼翠的鳳眼蓮都只剩下了短枝殘葉漂浮在水面上一片狼藉的廢墟，湖裏的魚皆翻着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散發出腐朽的腥味，距離棲鳳渡最近的渡口城鎮——追月城的城牆都被轟塌了半邊，城裏已經沒有人了，那平整的裂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劍光斬開的。

漫妖幾乎是緊抿着唇撞進棲鳳渡的，一進去才發現氣氛不大對，人人面色凝重而疲憊，雙目無神的走過，完全沒在狀態。

“大小姐？！真的是您回來了？！”段叔激動的紅了眼眶，將漫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太好了，回來就好，人沒事就好……”

漫妖擰着黛眉問道：“怎麼回事？這段時間情況如何了？”

段叔的臉色一僵，搓了搓手羞赧道“情況真的不樂觀啊，好在您回來了，要不然家主也快撐不了多久了！陸少爺已經不在了，現如今只有楚少爺，樓少爺和姬小姐在幫着家主分擔一些，可是也收效甚微，具體的您還是去問家主吧。”

陸少爺不在了！

這六個字就像個魔咒，整個心裏也就只剩下這六個字，在整個家族裏能被段叔稱一句“陸少爺”的出了小師弟陸漸痕之外哪裏還有別人？明明前腳人還活生生的和她耍賴撒嬌，怎麼她才一個月不在這人就說沒就沒了呢？

踉踉蹌蹌的沖向了禮祠，所有上了如月漫氏家譜的弟子一旦有什麼不測，他們的靈位就會被擺在禮祠受香火三日以期靈魂安定得以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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