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

宿敵

直到她重重地摔至岸邊,她的父帝也徹底消逝在天地萬物之中。喉間卡着濃濃的血腥氣,胸口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塊,像父帝胸口那個血肉模糊的血洞一般,耳邊將士們的哀嚎聲聽不見了,齊戈的呼喊聲聽不見了,她看着那個懸浮在滔天河水之上的黑衣男子,這個可怕的魔君滄潼,也正在靜靜地望着自己,臉上沒有悲喜,重劍上的佩環叮叮噹噹,彷彿在發出勝利的鳴響。

霎時間,一個瘋狂的想法浮現在璃蘇的腦海中,這個陰險狡詐的小人,這個趁人之危的惡魔,她要殺了他,她要讓所有傷害她所愛之人的神魔鬼怪統統不得好死,嘗遍噬魂銷骨的滋味。她怒視着高高在上的滄潼,將同她一齊掉落的金槍拾起,嘶吼着、猙獰地朝滄潼刺去。

可她是那麼弱小,她的法力是多麼微弱,在強大的魔君滄潼面前,她如同一隻小小的螻蟻,滄潼只是輕輕將袖邊一甩,便將她打了出去。

“小璃!你瘋了嗎!”齊戈火速上前將她接住,“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天帝已經戰亡,我天界將士們也死的死傷的傷,損失慘重,難道非要鬧到天界傾覆,魔界一統六界,四海八荒永無寧日你才肯罷休嗎?!”璃蘇很少見到齊戈對她發這麼大的火,他生氣起來的樣子令她害怕,她仍是喜歡他笑顏如風的模樣,令人自在,令人陶醉。可是即便知道他會更加生氣,她也要與那惡魔拼個魚死網破,每個傷害者,都應當付出慘痛的代價。“齊戈,我已經不能回頭了,一切皆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父帝,也只有我最有資格為他報仇,即使是以卵擊石,即使我也會灰飛煙滅,我也要這樣做,我不想餘生都在回憶父帝被我害死的那一幕中度過!”

她紅了眼,一把推開齊戈,又提起長槍飛奔而去,這一次,滄潼並沒有回擊,只是輕巧地避開氣勢洶洶的槍頭,這樣的對手,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何況她的大仇已報,沒有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但璃蘇卻像發了瘋的小獸,一次次舉着長槍向他襲來。沉浸在悲痛中的天兵天將們失去了主心骨,卻眼見先帝的愛女撕心裂肺地與魔君拚命,也怒號着沖向魔族,竟將敵人一步一步擊退了。

齊戈緊握雙拳,他雖知道璃蘇是個倔強性子,但沒想到她固執到連命都不要的地步,便在手中化出一柄長劍,揮舞着朝滄潼飛去。齊戈原本就天賦異稟,修為精進得十分迅速,又加上日日早起晚睡地練功,時常得到天帝的誇讚與指點,與滄潼拼起法力來竟沒有落入下風。

殤雲河的河水被狂風捲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濺起深紅的浪花落在他潔白的衣衫上,暈出血紅色的花來。黑雲滾滾,一條條新魂慘送在這可怖的戰場之上。

少女和少年攜手共同進攻,勢與滄潼一拼到底。可強大如魔界君上,並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對手,滄潼一劍命中了璃蘇的肩頭,又反手將齊戈的咽喉扼住,冷冷地開口:“我已經沒有耐心再與你們戲耍,既然你們這麼想為他報仇,那就同他一起走吧。”

手上的重劍又刺進一分,卡在喉間的鮮血頓時溢了出來,璃蘇只覺頭暈目眩,她聽見了齊戈一遍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她沒辦法回應。

鮮血順着劍背流下,滴在了滄潼的指縫間,那一瞬間,他突然抽出劍來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中帶着不可思議,齊戈趁機攻擊他的肘部,滄潼吃痛鬆開左手,也沒有任何回擊的意思,齊戈凝結法力一掌將他拍落,伸手接住下落中的璃蘇,胸口卻被她的鮮血灼傷。

璃蘇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她不知道為什麼滄潼突然就收了手,也不明白他為何那樣驚訝地看着自己,她累了,可能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而已,只要她不再沉浸於夢中,她還是會回到那棵梨花樹下聽他吹奏出悅耳的玉笛聲……

“齊戈,我再也不任性了,你讓父帝回來好嗎?”她用微弱的聲音懇求道。

“小璃,別睡,我帶你回去,我們這就回家。”齊戈不顧胸前遭受着劇烈的灼痛,一把抱起她,帶她離開了那煉獄般的戰場。可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份隱憂,離開前他回首望向站在殤雲河畔的滄潼,他慢慢地摘下面具,飛舞的銀髮卻遮去他一半容顏,那雙紅瞳似是要將璃蘇深深地望進心裏,齊戈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可是他知道,這個男人,將成為他永遠都要對抗的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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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別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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