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預備
在被成功解救之後,夏青就被第一時間送去了醫院檢查身體,本來她還覺得有些小題大做,自己只不過是高度緊張之後突然鬆懈下來有些虛弱,沒曾想到了醫院就真的病倒了,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等到徹底醒過來,有了精神,都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夏青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長長的一覺,醒過來有點頭重腳輕,醒來的時候正好護士過來檢查她的情況,見她醒了,精神頭兒還挺不錯的,也挺高興,趁着給她換輸液瓶的功夫,還跟夏青聊了一會兒。
原來這一次解救行動的事情已經被媒體報道出去了,只不過外界並不知道那個綁架人質的胖老闆的真實身份,只當他是被警方追查到無路可逃,最後狗急跳牆,並且他也並不是報道的重點,重點是被綁架的女警如何機智冷靜穩住綁匪,營救的警員如何神兵天降,配合默契。
總之這一次綁架事件造成了多大的轟動,紀淵和夏青他們就贏得了多大的稱讚,負責來給夏青換輸液瓶的小護士簡直把夏青當成是巾幗英雄來看待了,驚嘆她是如何做到在那樣一個生死攸關的時候還能夠鎮定的與隊友配合的。
夏青有些汗顏的接受了小護士的崇拜之後,順便問了一下陳清繪的情況,得知陳清繪也在這邊住院休養,和夏青一樣,她也是因為高度緊張,加上那個水果保鮮庫裏面的低溫,所以被就之後身體出現了一點小小的狀況,需要休養調理一番,問題不大。她比夏青早醒一點,但是精神狀態卻遠不如剛剛清醒過來的夏青,不知道是驚嚇過度還是別的原因,神色懨懨的。
“姐,你男朋友可真好!”小護士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二十剛出頭,估計畢業也沒有多久,換好了輸液瓶,一邊調整滴速一邊對夏青說,“你被送來當天晚上就在這邊守着你,白天去上班,說是下班再來,我們跟他說你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休養的事兒,不會有什麼突髮狀況,不需要陪護的人,他也不理。
後來我才知道,你就是被他給救出來的!我的天哪,真是太浪漫了!”
夏青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跳出事外去看的話,小護士覺得這件事很浪漫也沒什麼問題,只不過作為當事人,夏青深深覺得平平淡淡、安安穩穩才是最好的,這種生死一線的浪漫實在是風險太大,不要也罷。
夏青是下午醒過來的,剛醒過來人是精神了,胃口還沒有恢復,就喝了點水,輸液結束之後,自己試着下床走一走,爭取快一點恢復體力。
紀淵推門走進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夏青扶着床尾在走動,他原本緊鎖的眉頭瞬間鬆開,風風火火的腳步也瞬間放慢下來,走過去把手裏面提着的餐盒放在床頭柜上,然後過去拉着夏青的手扶着她。
“什麼時候醒的?”他把夏青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中握着,另外一隻手搭在夏青的腰上,防止她因為突然腳軟不小心跌倒,“有沒有胃口?餓不餓?”
“醒了有一個多小時吧,剛才還不知道餓,不過這會兒倒是有點覺得餓了。”夏青被紀淵攙扶着在病房裏走了幾圈,發現自己雖然說躺得久了有點氣虛,體力還是可以的,略微走一走反而比躺着還更舒坦了一點,不那麼頭昏腦漲了。
“正好,我給你帶了飯。”紀淵聽夏青說餓了,就不讓她再繼續活動,把她安頓在病床邊上坐下,從袋子裏拿出餐盒,“兩份都不是很油膩,不過這一份是雞肉為主,這一份是青菜為主,都是康戈從他爸媽的店裏讓人做好送去給我的。
你已經相當於兩天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了,我是傾向於補充能量,覺得你應該多吃點相對清淡的肉類,補充蛋白,補充能量。
康戈非說你這個狀況下搞不好消化能力弱,說不定都沒有什麼胃口,我真的給你打包了一盒比較葷的飯菜過來,你可能一口都吃不下,應該清淡一點,先開開胃口,補充體力的事情回頭再說。
你自己拿主意,看看哪個有胃口,想吃哪一種就吃哪一種,我吃剩下那個。”
夏青失笑:“我又不是什麼大病初癒,你們真的是太誇張了!”
她拿過那兩個餐盒,把從這邊撥了一部分肉,從那邊撥了一部分菜,把原本一個偏葷一個偏素的兩份飯菜變成了一模一樣的葷素搭配。
“吶,這個你吃,這個我吃,有葷有素,科學搭配!”夏青端起其中一碗遞給紀淵,自己拿起另外一碗,吃了一口,“康戈爸媽那家店的廚師手藝可真好!本來我覺得就是有一點餓,現在被這香味兒勾着,反而更餓了呢!”
紀淵知道夏青這麼說是有安撫自己的成分在裏面,不過看夏青真的吃得下,他也的的確確因為夏青的反應而踏實許多,笑了笑,也端起碗吃起飯來。
吃過東西,紀淵把餐盒餐具那些東西收拾好處理掉,回來又帶着夏青到醫院樓下的小花園裏散了一會兒步,一來消化消化,二來也透透氣。
傍晚十分,空氣里還帶着白天時候的溫度,又少了幾分火辣辣,更加溫和一些,醫院的住院部後面那個小花園面積不大,甚至叫做花園都略顯不夠格,只是一個小院子裏面有幾處花壇,栽種了一些小柳樹和花花草草,裝了一些長椅供人坐下來休息,這個時間倒是有不少住院的人和家屬一起在這裏散步。
夏青走了一會兒,紀淵怕她累着,就扶着她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休息。
“昨天剛出的事,今天你這個時間就跑來陪我,隊裏的事情能處理完么?”夏青看紀淵這個架勢,根本就沒有呆會兒就走的意思,自己住院,男朋友悉心照料,陪伴左右,這當然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但夏青很清楚工作流程,這件事情鬧得不小,後續肯定有許多事情是需要處理的。
別的不說,光是需要寫的文書報告就足夠讓人兩眼發黑了。
“放心吧,白天我把必須要在局裏處理的事情都趕出來,筆記本電腦我也帶過來,晚上可以一邊陪你一邊寫。”紀淵表示不需要惦記這些,“還有很多事情之前都是康戈找到的線索,所以後續的就都由他來收尾,鄭義一死,杜承澤的案子也了結了,咱們這邊需要做的事情沒有那麼多。”
“鄭義的身份……”夏青有些擔心的想要問紀淵,這件事她是清楚的,紀淵、康戈是清楚的,就連董大隊,在和紀淵促膝長談過之後,也選擇了相信紀淵,並且配合他們唱了一出雙簧,可是如果鄭義的身份曝光出來,對於外界來說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效果,她就真的有一點不敢想了。
“那件事,DNA比對結果會不會對外公開,要怎麼處理,不是咱們需要過問的事,對於我們來說,那件事已經塵埃落定,以後再也不會對我們造成困擾,這就夠了。”紀淵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夏青的反應,生怕她因為鄭義留下了什麼心理陰影,見她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夏青看得出來紀淵是在擔心自己,便主動挽起他的手臂,與他十指緊扣在一起:“你不用緊張我,這種事我也是有經驗的人了,上一次年齡小,又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承受的心理壓力有些大。
這次就不一樣了,我自己也是專業人士了,又心知肚明董大隊早就安排了人跟着我,找過來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我緊張會有點,恐懼、絕望什麼的就都沒有了,相比之下陳師姐比較慘一點,我什麼口風也沒有透給她,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咱們的計劃,所以受到的驚嚇應該不小。”
說到這裏,她忽然問紀淵:“你有沒有去看看陳師姐?”
“沒有。”紀淵搖搖頭,然後忽然笑了,“你這算是試探我么?”
“我是真覺得陳師姐在這件事上有點慘,咱們應該去看看她。”夏青搖頭。
紀淵有些無奈,嘆了一口氣:“你總這麼大度,我可要沒有安全感了。”
夏青有些哭笑不得:“我這不是因為了解你的性格么,你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糾纏不清的人,我很確定你和陳師姐之間沒有什麼牽連,所以才放心的。”
“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前總聽別人說,最怕女人醋勁兒大,我現在到覺得,有點醋勁兒也挺好的。”紀淵略有一點哀怨的看着夏青。
夏青一笑,清了清嗓子,把臉一板:“姓紀的,你要是敢隨便關心別的女人,當心我把你的皮扒下來做皮鞋,做皮帶,剩下的改件皮馬甲!”
說完之後兩個人都綳不住,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紀淵才對夏青說:“那天等着你做檢查的時候,我和陳清繪聊過,她現在估計也不大想見咱們,你們兩個被鄭義綁架這件事對她刺激比較大,她說她在被解救出來之後,回過神來,最大的感觸就是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
“這話怎麼說?又不是她唆使鄭義做這些的!”夏青蹙眉,覺得陳清繪似乎是在盲目的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她這麼想是不對的。”
“她說,這件事歸根結底,根源可以追溯到我們三個人都在學校的時候,如果那會兒她明知道鄭義對她有好感的情況下,沒有利用鄭義跟我同寢室的這個因素來搞什麼‘三劍客’,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牽扯,也不會有鄭義的惱羞成怒。”
聽了這話,夏青也說不出話來了,雖然說陳清繪在整件事情當中基本上屬於充當了一個被鄭義的偏執騷擾的被害人角色,但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被搞得如此複雜,這的確是從陳清繪利用鄭義接近紀淵開始的。
“陳清繪說她之後就準備離開W市,之前回來本來也是帶着私心,現在繼續留下來,私心是沒有了,搞不好還會有心理陰影,索性不如就回她父母身邊去,可能還有移民的打算,所以么,以後大概率是不用打交道了。”紀淵說。
夏青攤手:“所以說真的不能怪我不吃醋,實在是你和陳師姐在這件事情上面,誰都沒有怎麼給過我鬧情緒的機會呀!”
說完之後,她忽然想起另外一樁事情:“對了,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出院?沈文棟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
“你的進步還是挺神速的,”紀淵故意板起臉,“剛說完你不吃醋會讓我沒有安全感,你就立刻改正了,只不過這種時候惦記沈文棟,是不是有點矯枉過正?”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說真的呢,不開玩笑,出事之前我沒什麼精力理睬他,從出事到現在,毛算有三天了吧?他有些什麼動向?”夏青捏着自己的拳頭,試圖在指關節上捏出幾個響來渲染氣氛,只可惜沒有成功,空擺了一個兇悍的姿態,“忍他也很久了,現在大事解決完,我也不想等什麼秋後,正好藉著這次的事兒,入夏的當口咱就把這筆賬給算了吧!”
“他還是老樣子,”紀淵知道夏青的意思,不過提起沈文棟還是有些懶得多說,“現在企業家的案子也算是結了,後續花錢雇傭鄭義的那個人也被康戈給順藤摸瓜揪了出來,沈文棟估計在忙着寫工作報告吧,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么。
本來今天他好像是想下班過來醫院慰問一下你這個傷病員的,不過還沒付諸行動呢,就被康戈給抓了回去,找了一堆所謂‘非他不可’的事情,把沈文棟給拖住了。我來的時候問過醫生,你醒過來精神不錯,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了,局裏還給你安排了心理疏導,所以沈文棟最近幾天應該沒機會找你。”
“回頭我得好好對康戈表達一下感謝,不過在那之前,他還得幫我一個忙,搞定了之後,我惦記了那麼久的謝恩宴就可以開始張羅了!”夏青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