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自我分析(一)

第2章自我分析(一)

這天的約會過後,小旭要在蓉城上班,我也回了老家。我的老家在天府之國省下面的觀音故里市下面的中國死海縣下面的一個鎮上,鎮名古稱長灘寺,又叫星光(你能猜到,算你本事)。

這次的約會進展太大,遠超預期,我有點亢奮過度,硬着頭皮說了些硬氣話。話出如水,覆水難收。回家后心裏一直就在想這事,說了要轉行,當然就要轉行。

苦思數日,茫然無頭緒。

這天,午飯後照常騎車去縣城駕校練車,寬闊的快捷路上,別說行人,就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電瓶車以最高速度跑着,卻依然給人一種行動緩慢甚至靜止不動的錯覺,每當這個時候,反倒是我思維最活躍的時候,腦海里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看着周圍的景物,綠油油的麥田油菜地,突然福至心靈,念頭豁然開朗。那一刻,我心中甚至激動得想要立刻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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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月,我就三十二了,早過而立之年,卻還一直是個男孩子——各種意義上的。

大學五年——正常四年加補讀一年,因學分不夠終不能正常畢業,拿着一紙結業證滾蛋,這是06年九月在父親的陪同下抬頭仰望這以“中國”為前綴的校園的自己——滿懷期待的少年的自己絕不可能預見到的。

有首歌是寫信給未來的自己,帶着殷切的期盼,美好的祝願,如果這正要跨門而入的少年能夠看到五年後從校門裏狼狽滾出的頹廢青年,知道他把自己的人生毀得如此徹底,大概要撲上去捅上十八刀才能夠稍微解恨。

這就算墜到終點了嗎?NO!回到家后,做了個自閉的撲街寫手、啃老宅男,三年多的時間,上千個日夜,就這麼“廉價”的過去了。我的二〇年代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走到了下半段的尾聲。

轉機終於還是來了。在各種原因的促使下,我走出了家門——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有兩點,一是家人對我的愛而我也愛他們,二是我心中終有一團火不曾滅、也不敢滅,我始終告訴自己,“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用了三四年時間,勉強在一個行業里站穩了腳跟。具體做什麼呢?負責高速公路、高鐵等道路工程的隧道、橋樑、邊坡的現場測繪,並通過種種工程圖紙熟練掌握每個施工步驟及技術要點以便給工人進行技術指導及隨時解答疑難,也能運用電腦進行一些簡單的設計,製圖製表,做一些雜七雜八的資料。

看上去很繁雜,可真入了這門才知道有多清閑。平均算下來,每天的工作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個小時,收入現在20K左右。因為技術含量高嗎?不是!一個數學成績不是太差的高中生,只要有人認真帶,且本人也真心想學,一兩年時間足以吃透裏面的一切。橫向比較,並不會比城中掙八九千一月的工種付出更多的智力和體力。而之所以有這麼高的溢價,根據我自己的體會,更主要是源於一種“補償”。

這工作是沒有假期的,雙休日?做夢去吧!各種法定節假日?妄想!除了春節幾天,連回趟家都難。工作時間雖短,但卻沒有白天晚上之分,因為工程進度是不分晝夜的,有需要的時候,有疑難的時候,哪怕凌晨三點,一個電話就得立刻趕赴現場,待解決問題之後再回來繼續睡,作息十分混亂。本身也存在一定危險性,我在入行之初因為經驗缺乏,加上圍岩質量太差,曾被落石砸碎安全帽,當場昏迷,枕骨骨折。而且,凡此類工程所在地,皆是遠離城鎮的偏遠之地,想擼個串都難。選擇這樣的一份工作,就相當於主動將自己流放囚禁。要想呆得住,得有一顆耐得住寂寞的心。大家都是用“熬”來形容的。有這麼多前置條件,不再將工資開高一些,誰來啊!

我卻沒覺得“熬”,反而樂在其中。就連偶爾有進城擼串的機會我都是拒絕的……至於凌晨三四點可能被叫醒,資深宅男表示,晝夜顛倒、黑白不分、作息紊亂根本不是事。

有流量,有網絡,包吃包住,作息雖亂卻能睡覺睡到自然醒,有大把的時間找,看,寫撲街,至於上班,就當是飯後散步,手機電腦玩久了的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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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工作,我是感謝的。它讓我第一次正式走進社會,可因其特殊的環境,又比真正的社會封閉單純了許多,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個極好的緩衝地,現在想來,幾乎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對已消極到懷疑人生、甚至否定自我的我來說,它給了我“認可”,我能夠創造不菲的價值,在這社會中有一席立錐之地……我重塑了自信,我得以再次以健康的心態去思考、去觀察。

思考的結果就是,我終將轉行。

這工作狀態對很多人來說是枯燥難熬的,我卻沉迷其中,安逸得很。因為我依然是個宅男,只是換了個宅的地方而已。這狀態本就是一種懈怠、一種逃避。現在可以如此,不可能永遠如此。

這就是我的“舒適圈”,若留戀於此,人生的可能性也就到此為止。而且,我現在基本已經“觸頂”,最多能夠將月收入增加到30K左右,至此為止。

繼續進階的路?當然也有,身邊就有這種實例,利用這個身份的天然便利,承接一些邊邊角角的小工程,然後逐漸升段位,從小包工成長為大包工,直至能有自己的工程可接——這過程足夠讓我把餘生完全投入進去而不用擔心“觸頂”了;也可以從技術崗跳入管理崗,主管協調一個工程的現場事務,(這對我來說,基本沒有技術上的難度)然後是主管一個標段,分潤挖掘機其中隱藏的各種利潤,比前者難度小一些,近期內的實惠多一些,也就“天花板”可能低一點……

可對我來說,這路基本就算斷了,到此為止。看似一個很小的跨越,卻要從單純的與技術打交道變成與人打交道,下面的要管理少則數十多則數百的工人隊伍,既要抓安全又要抓進度還要鎮得住場子,上面的監理業主還有各種各樣接待不完的領導,既要表現出“謙卑”的姿態又要不經意的露一露“爪牙”,做到在笑臉和狗臉之間嫻熟自如的轉換……

無論是能力上還是心態上,我都是拒絕的,能力欠缺還可以學,可心態不合,那就真沒辦法了。一來,我不想人生變成一個單調的升級遊戲,二來,我想有更多自己的時間,而選擇了這兩條路,無論是哪一條,成不成功都不說,在可預見的未來,不要想着還有時間做別的了。

再有,我這工作天生自帶“勸退”屬性,三十幾還沒找到對象,我不急,可我爸爸媽媽急啊,再加上他們鬢間的白髮、額際的皺紋、逐漸傴僂的身軀、緩慢的腳步,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他們確實老了,馬上就要是六旬老人了,這些年已經為我操碎了心,我真心想要每年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在他們身邊……

這一切都在提醒我,催促我,這工作只是暫時的,終究是要轉行的。

可到底什麼時候呢?我心裏也只有一個大概的念頭,每次想到這事,就用“再等三五年攢到足夠的本錢再說吧”給推搪了。

至於轉什麼行業,心裏卻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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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街寫手阿林給小旭的麵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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