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姑娘
馮華祖的臉漲的通紅,對老娘的話羞愧地簡直要把頭埋到地底了,華英為了馮家做了那麼多,媳婦還嫌棄,這是把他的臉都給丟光了。
有心替她承擔,但心底到底有不滿,怒瞪一眼媳婦,都是她多嘴惹的禍,她的話就那麼多,就不能給他省省心。
丁紅芳臉皮厚,但也不能否認婆婆的話,而且再說下去恐怕她也得不了什麼好,她就撇開頭,當做沒看見也沒聽見。
這時,一個頭髮半花白的老太太點着小腳走出來,耷拉眼皮耷拉下來,滿院子看了看,“華英這丫頭呢,怎麼這時候又跑出去野了,不知道家裏忙活呢?”
“娘,華英她很快就回來了,不會耽誤活的。”馮母在馮奶奶出來的一瞬間,面色緊了緊,看向婆婆身後的她男人,“當家的,你說是不是?”
早年間他們家和他小叔還有他公公婆婆都分了家,各過各的,協商着等兩個老人老了就輪流照顧,他們這的情況基本都是這樣。
但兩年多前飢荒開始,老人就跟着他們一起過了,現在是一大家子幾十口人一起生活。
“是啊,娘,你放心吧,華英知道分寸。”馮建偉撣了撣身上的衣服,接上孩兒他娘的話。
對這個女兒他是很滿意的,手上有個把本事,腦子還挺靈活,闖實,比老大要強的多,唯一的一點不足就是她是個女娃,不能光宗耀祖。
如果她是個男娃就更好了,馮建偉不無遺憾。
“哼,知道分寸,這麼大了還不找婆家,是想爛在家裏讓人戳我馮家的脊梁骨的,都十九歲了,老姑娘了,人家十五六就成親了,她都快成老菜梆子了,竟然還不着急!”馮奶奶提起這個就急。
“這三年困難時期就不說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完吧了,也就不說她什麼了,可現在眼看着越來越好了,她還跟那個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怎麼說都不聽。”馮奶奶是真替孫女着急。
孫女是個好孫女,孝順還能幹,她老太婆雖然重男輕女,但也不是把孫女不當人看的心狠的人。
逼着孫女嫁人,也不是為了彩禮,就是為了她好。
女人過了歲數就跟那黃花菜一樣不值錢了,再想找着好的就難了,她怎麼就不懂呢。
“多大的丫頭了,怎麼就不知道好歹呢,也不怕過了這個時候就沒人要了,有她後悔的時候。”
聽着婆婆數落閨女,馮母也滿臉苦澀,“哎,誰說不是呢,華英就是太犟了。”
閨女看着挺好說話的,平常日子也不錯,沒想到還有這麼堅定的時候,打死不動搖。
五九年的時候,她家就準備着給她相看對象,結果她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推了,也沒過去多久,飢荒就開始了,相看對象的事也就那麼不了了之了。
想着三年過去了,怎麼也應該早就想通了,卻沒想到,到了現在還是這麼固執。
“找個時間,我一定好好說說她。”馮母立志要把閨女嫁出去,不能再讓她待在家裏。
一家子人,她大哥二哥不說什麼,她兩個嫂的意見可是不小,尤其是在閨女買馬之後。
“光說有什麼用,最好是叫她年底嫁出去。”馮奶奶規定了時間。
年底,孫女還是十九,還湊合著,不算太大,再耽擱就二十,拿出去,人家好挑毛病了。
馮母齜牙,覺得任務艱巨,想想就覺得困難,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讓他幫忙說話,這要是答應了,結果沒成,那她就擎等着被數落吧。
馮建偉接收到媳婦的訊號,立馬道:“娘,就算華英要嫁人,也得先挑個好的不是,時間太倉促也不好。”
“爹,我娘家兄弟就挺不錯,叫丁廣川,今天二十二,家裏家外都是一把手,能幹的很,要不是飢荒給耽擱了,早就成親了,現在正好配二妹。”丁紅芳在這個時候插嘴。
在馮奶奶出來說婆婆的時候,丁紅芳就樂了,現在聽着這話趕緊接茬。
她早就打算好了,這個二妹雖然挺敗家的,但也確實能幹,力氣大,賺的比男人都多,長的也是不賴,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她就想着她娘家兄弟了,到時候她還能撈着媒人禮。
馮華祖皺眉,“你說什麼呢,你娘家兄弟和華英在一起算怎麼回事。”
“這有什麼,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只要人對二妹好不就行了,再說了那也不是我親兄弟,有什麼影響。”
雖說不是親兄弟,但也是隔着一房的,關係很近。
想到二妹到時嫁到大媽家的生活,她的內心還是很爽的。
“你可拉倒吧,不提別的,他也配不上華英,趁早死心吧。”
丁紅芳不滿,“怎麼就不行了,高高大大的一個小夥子,多少人想着要呢!”
“誰愛要誰要,反正我們家是不要的,我可也是北泉村的,知道那個丁廣川可不是個脾氣好的,華英跟着他,一天到晚打仗嗎?”丁紅芳還要再說,馮母一句話把她堵上了,“就是打,他能打的過華英?”
兄弟可能會被二妹家暴,而不是二妹被家暴,丁紅芳怎麼想怎麼覺得像是有點坑了兄弟,但她還是說,“廣川脾氣不好不是年輕氣盛嗎,結婚肯定就好了,不都是這樣嗎。”
昨天晚上她就不屑於接她這茬,她還沒完沒了了。
“行了吧,你們都看看有那些適齡合適的青年,看好了就叫華英去相相,我就不信了,她一個也看不上!”馮奶奶拍板定論,“最好是今年年底就能成。”
說完這句話,她就背着手邁着小腳出去了,“我去找全子嫂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她還是着急,想着最好還是能快點把孫女嫁出去。
馮母看了看兩個兒媳婦,“你們兩個也上上心,有合適的就給我看看。”
“哎,知道了,娘。”二兒媳李小花恭順道,“我放在心上了。”
丁紅芳雖然不滿兄弟被排除了,但也不敢鬧,只道:“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