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切磋

對於梅超風的質問，黃藥師不言不語。

然而，武陽卻清楚看到，黃藥師嘴唇動個不停，他心中一愣，再瞧梅超風，卻發現她面色激動，身體微微顫抖，頓時恍然大悟。

黃藥師分明是在以傳音入密的功夫與梅超風說話，再看梅超風這幅模樣，恐怕已經得知了黃藥師的身份。

武陽心頭一動，猜到黃藥師很可能是為了面子，正吩咐梅超風去挑戰郭靖，以證明桃花島的武功並不輸於北丐洪七公。

過了片響，只見梅超風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就準備說話。

武陽暗自一笑，先一步朗聲道：“黃島主，這位郭小兄弟的武功你也瞧見了，即便你在一旁指點，梅超風也只能與他斗個不分勝負，你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黃藥師聞言，目光頓時轉了過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心下着實吃了一驚，不明白自己的傳音為何被武陽知曉。

黃蓉本就覺得這青袍人的身姿像極了她爹，此刻聽了武陽之言，頓時哭道：“爹爹，是你嗎？你的臉怎……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黃藥師輕哼一聲，伸手在臉上一抹，揭下一層人皮面具，露出了他本來的模樣。

黃蓉一瞧，瞬間飛撲上去，鑽入他懷中大哭，旋即又搶過面具，罩在自己的臉色，吐着舌頭拌鬼臉。

此刻，陸乘風見了黃藥師的真面目，卻是渾身急顫，悲喜交集之下，一頭栽倒在地。

“不肖弟子陸乘風拜見恩師！”他聲音哽咽，語氣中透露着說不出的歡喜與激動。

黃藥師早就後悔當初太過急躁，重罰了四名無辜弟子，此刻見到陸乘風也是感概萬千。

打過招呼后，他立即傳給陸乘風一門補益雙腿的內功，只是他素來好強要勝，始終不肯露出半點認錯補過之意。

當聽到武眠風已經去世多年，他心中更是一痛，一雙眼睛冷冷盯着梅超風，厲色道：“超風，你當初作了大惡，這些年也吃了大苦，看在你對我還算恭謹的份上，我就讓你再活幾年。”

說時，突然伸手在梅超風肩頭輕拍了三下。

這三拍可不簡單，乃是跗骨針的種植之法，這跗骨針深入肉里后，牢牢釘在骨骼的關節之中。針上喂有毒藥，藥性卻是慢慢發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脈運行，叫人遍嘗諸般難以言傳的劇烈苦痛，一時又不得死，要折磨到一兩年後方取人性命。

梅超風早先從陳玄風那裏聽說過跗骨針的厲害，此刻卻是嚇的魂不附體，她哆嗦着從懷裏掏出人皮真經，雙手奉過頭頂，顫聲道：“師父，徒兒知錯了，看在徒兒歸還真經的份上，請師父賜徒兒一死！”

黃藥師接過人皮，翻看了兩眼后，收入袖中，口氣冷冷道：“想死還不容易，這跗骨針要到一年之後才發作，你急個什麼？”

說時，頓了頓，續道：“這九陰真經除了你，可還有什麼人看過？”

梅超風沉默數息，低聲道：“武先生之前擒住過弟子，真經被先生翻看過，此外小師妹也曾討去默記了下來。”

黃藥師面色一冷，兩道目光如利劍一般射向武陽，語氣森然道：“九陰真經乃是我桃花島之物，閣下是否要給黃某一個交代？”

武陽哈哈一笑，不以為意道：“黃島主說笑了，九陰真經乃是前輩黃裳所創，后被重陽真人奪得，怎麼算也歸不上桃花島吧？”

“而且，據我所知，這半卷真經可是黃島主使計從老頑童那裏騙來的，我以武力搶來看一看，又有何不可，咱們還是誰也別說誰了。”

黃藥師神色一滯，武陽所說俱為事實，教他無法反駁，當下怒極反笑，冷聲道：“好，黃某就看看閣下是否真有這樣的本事。”

言罷，袖袍一展，氣勢勃發，周身氣流環繞，剎那間，便有無邊掌影重重疊疊，朝着武陽籠罩而來。

這落英神劍掌在黃藥師手裏施展出來，威力與梅超風所使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只見漫天掌影如夢似幻，彷彿風卷桃花，錯落繽紛，盡數自然之態，無一絲刻意之處。

“來得好！”

武陽哈哈一笑，他早有意與黃藥師切磋一番，當下一步踏出，不見任何花哨動作，簡簡單單一拳砸向掌影之中。

這一拳在陸乘風等人看來，簡單的如同稚兒打架，但落在黃藥師眼裏，卻如同一座高山，瞬間充塞了他整個視野。

咻！

剎那間，漫天掌影消失無蹤，黃藥師輕哼一聲，身影極速閃動，雙掌連拍，虛實相間的掌影再次瀰漫開來。

相比較黃藥師這絢爛奪目的掌法，武陽的回擊堪稱普通至極，每當掌影籠罩襲來時，都是簡簡單單的一拳一掌，但就是這樣的攻擊卻讓黃藥師始終未能靠近他三尺之內。

數招之後，黃藥師忽然身形一縱，單足急掃，快似閃電，招招連環，層層腿影頓時席捲而來，宛如狂風過境，地面沙石激蕩飛揚。

武陽神色不變，跟着拔地而起，與此同時，右腿一圈，一道磨盤似的青色腳影橫掃而出，瞬息之間便將無邊腿影掃蕩乾淨。

“好個以拙勝巧，且看老夫玉簫神劍！”

掌、腿絕技雙雙被破，黃藥師震驚憤怒的同時，也不禁生出一絲佩服，只見他右手一抖，一支碧綠玉簫激射而出，被他握在手中。

武陽見狀，右手並指為劍，虛空斜指，淡然笑道：“久聞黃島主劍法高明，正好武某也有一套先天八劍！”

“好！”

黃藥師見武陽也懂得劍法，心下更為滿意，大喝聲中，玉簫急點，眨眼間連出數劍，同時攻向武陽幾處要穴，將輕靈迅捷四個字發揮到了極點。

然而，玉簫劍法妙則妙矣，終究還在劍技範疇，又豈能逃脫先天八劍的牢籠，不論黃藥師如何出劍，武陽總能后發先至，精準至極地截住玉簫。

兩人一連拆了數十招，黃藥師忽地輕嘆一聲，飄身退至兩丈之外，雙眼緊緊盯着武陽，片響之後，才低沉道：“好個先天八劍，黃某遠遠不及，這一着，是閣下勝了！”

說時，神態說不出的黯然，剛剛一戰，他手段盡出，卻未能逼迫武陽動用全力，兩人之間的差距讓他才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王重陽。

當初那場華山論劍中，他也是全力以赴，然而卻未能勝過王重陽一招，即便與北丐、南帝、西毒三人聯手，也同樣大敗虧輸。

二十年後，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達到了當年王重陽的境界，甚至猶有勝出。卻不曾想，武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給他來了個當頭棒喝。

此刻，他失落的同時，也不禁對武陽的來歷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