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他有點有趣
林義是個老江湖,又怎麼會聽不出殷顧盛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想讓他替他做事。
他夾了面前的一塊黃燜豬手放到殷顧盛的碗裏,笑着說道,“殷二爺,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小的去做,儘管開口,我一定儘力去做。”
殷顧盛有些嫌棄林義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夾的黃燜豬手,他嫌棄地用筷子把那塊豬手夾開。
然後才望向林義說道,“我們看守藏書閣的弟子因病告假了,我暫時沒找到頂替他的人,現在你也算是學有所成了,不如你去頂替幾天,好好看守藏書閣?”
一旁的許禎聽見這話,眉頭皺了皺。
藏書閣是整個藺月劍莊裏守衛最森嚴的地方,如今殷顧盛竟然讓才剛學了大半個月劍法的林義去守衛藏書閣,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雖然除了林義之外,藏書閣裏面還有其他的弟子,可是讓林義充當藏書閣守衛弟子中的一員,這事怎麼看都有些不妥。
先別說林義武功如何,他初入藏書閣,品性如何,大家都還不熟悉,若是藏書閣在他守衛期間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他肯定是第一個被質疑的。
殷顧盛這是變着法子將林義往火坑裏推。
許禎想到這些,正想婉轉地替林義拒絕這個聽似風光,但實質滿滿都是坑的差事。
然而,林義這人頭豬腦的傢伙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行啊。守衛藏書閣這種充滿正義感的事情,我自然一百個願意去做。”
說完這話,他又扭頭望向殷玄宴笑着說道,“阿宴,我暫時離開幾天,不過這幾天我還是會抓緊時間練劍的。”
殷玄宴面無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其實許禎想到的那些,他也想到了。
但他並不擔心,殷顧盛作為殷家的長輩,藺月劍庄的長老之一,自然不敢為了給林義挖坑,就用藏書閣去冒險。
許禎並不這樣想,她急着幫林義推拒道,“二叔公,其實林義跟阿宴學武功不久,只學到一點皮毛而已。你讓他去守衛藏書閣,期間沒出事倒還好,但萬一藏書閣出事的話,說不定到時還要別的守衛弟子反過來救林義。
這樣一來,林義的存在就只是給大家添亂,所以我覺得吧,二叔公你大可以讓林義去做別的差事,但守衛藏書閣這事確實不怎麼適合林義。”
殷顧盛臉上露出了略微有點陰森的笑容,他說,“許禎,你太小看你義兄了。我看過他的劍法,他已經練得非常得心應手了。
說句實話,我認為他現在的武功遠在你之上,守衛藏書閣也卓卓有餘。他是非常有天賦的孩子,你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去衡量他。”
許禎還想繼續說話,林義卻直接笑着說,“許禎,你聽到了沒有,殷二爺都說我有天賦,我武功在你之上,以後你就乖乖做我的小弟吧。”
許禎無奈地在心裏翻白眼。
這傢伙,他到底搞清楚狀況了沒?
他真的以為殷顧盛這是在誇讚他?殷顧盛這是在挖坑給他跳啊。
愚蠢的傢伙,被人賣了還在這裏幫着人數錢。
她無奈地笑了笑,倒沒再說別的話。
殷玄宴一直沒說話,直到吃完飯回到自己的院子裏,他才對許禎說道,“林義的事情,你別擔心。有我在,他不會有事。”
許禎看他一眼,對他能看穿她心思這事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他這人就是這樣,看着悶不吭聲的,但心裏門兒清得很,什麼事他都看得透,但卻又不說破。
她嘆氣,“阿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覺得如果能從一開始就不讓林義去守衛藏書閣的話,那麼一切可能會發生的糟糕的事就能夠從源頭上杜絕了。
這樣不是更省事嗎,你也不用暗地裏去幫我看着林義了啊。”
殷玄宴忽然牽住了許禎的手,他看着她,很認真地說道,“許禎,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很多事情並不能從源頭上去解決。
你出事原則太剛硬,反而還更容易引起更大的麻煩。就好像今晚這件事,二叔公顯然是算準了林義一定會答應去守衛藏書閣,即使你找各種理由替林義推辭這件事,二叔公也有的是辦法讓林義去做另一件事。
說不定另一件事比守衛藏書閣還更多潛藏的危險呢。還有就是,二叔公是個極度愛面子的人,你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再逆他意,他就會對你有微詞,甚至會在暗地裏煽動劍莊裏的人排斥你。”
許禎知道殷玄宴說的都對,可她就是沒辦法認同他。
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能從源頭上去解決呢。
但這裏是殷家的地盤,她一個剛嫁進來的女子有什麼話語權呢。
——
林義吃完晚飯,剛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他已躺下,懶得再起來開門,也沒問外面的人到底是誰,就直接沖門外的人說道,“進來吧。”
殷琺雨直接推開門走進來。
然後她便看到了林義脫了外衣,整個人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手腳都像初生嬰兒那樣對稱地內翻着,這讓他看起來像一隻被人翻了肚皮的青蛙。
她忍不住捧住肚子大笑起來。
她從沒見過誰躺在床上的時候是這種睡姿。
一般人都是規規矩矩地躺平,蓋好被子,然後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身旁兩側的啊。
林義搞不懂殷琺雨在笑什麼。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然後走到殷琺雨面前,疑惑地問,“你到底在笑什麼啊,我長得就這麼搞笑嗎?”
殷琺雨從沒見過一個人連起床的動作姿勢都是這麼不守規矩的,於是她笑得更加開心了。
林義把自己的臉湊近到殷琺雨面前,再次疑惑地問道,“喂,你到底在笑什麼?是我臉上長了奇怪的東西嗎?”
林義的臉湊得太近,殷琺雨便看到了他嘴角處還沾着沒擦乾淨的肉汁,她皺了皺眉,把林義的臉推得遠一些,悶聲道,“你先把嘴角的肉汁給擦乾淨了再和我說話。”
他這人有趣歸有趣,但也太不講衛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