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算計
竊玉成功,並沒有被人發覺,成功的瞞天過海,當背後的冷汗逐漸消退而去,秦無衣的內心也湧現出一陣狂喜。
他開始謀划接下來該如何處置這塊玉墜了,當然免不了要拿到西域城的集市上賣掉,換取了錢財之後也不能有絲毫的張揚,不能暴露任何的蛛絲馬跡,一旦被人發覺,後果不堪設想。
秦無衣只知道這塊玉墜價值連城,可到底能賣多少錢,他卻並不清楚。
超凡世界中通行的一般基礎貨幣有金銀銅三種,彼此之間的進位制是一百。
換而言之,一個金幣能兌換一百個銀幣,而一個銀幣則能兌換一百個銅幣。
至於銀幣和金幣到底長什麼樣子,秦無衣完全不知道,他辛辛苦苦打掃一年的墓地,所能得到的收入也絕不會超過一百個銅幣。
所以在秦無衣看來,一個銀幣就已經是天文數字,而所謂的價值連城,不過是一種虛無的概念罷了。
這玉墜換來的錢無論多少,決不能拿來用於改善生活,否則便有暴露的危險,只能用來給老爹看病。
而且也不能請郎中,最好是半夜進城去拿了葯回來,悄悄的熬,趕天亮之前,就把藥渣全部清理掉。
還沒等秦無衣做好萬全的打算,踏上歸途的送葬隊伍突然間停了下來,攔路者是郭家的家主,身後跟着郭家氣勢洶洶的幾個少壯。
這是不合乎禮節的,按照超凡世界裏通行的喪葬之禮,郭家的人此時都應該全部在靈堂內跪拜叩首,虔誠的聽道士誦經,為亡魂超度,一直到送葬的隊伍返回家中,才能結束儀式,開始午飯。
而郭家的家主更是應該以身作則,在靈堂內做出表率。
難道是有什麼是要發生?
秦無衣不安的想到。
總不會是自己竊玉的行為被發覺了吧?
秦無衣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幾乎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他把頭壓得很低,生怕被看出端倪。
所幸的是,郭家家主原來只是路過,與送葬的隊伍擦肩之後,徑直朝墓地的方向走去,二者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流。
郭家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秦無衣很快就想到了答案,原因很簡單,就是去抓盜墓賊!
通常來說,盜墓這種行動必然是在夜晚才會發生,可盜墓賊能想到的事情,郭家人當然也能想到,玉墜又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因此,晚上必然會派人看守,盜墓賊便沒有了下手的機會。
那麼,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其實,盜墓的最佳時機,就是送葬的隊伍將棺木下葬之後離開,一直到返回郭家的這段時間,墓地是斷然無人看守的,所有人都要趕回靈堂盡孝,送老祖母最後一程。
再加上郭家老祖母的玉墜,並沒有放入棺材,而是固定在棺材蓋上,那就只需要將剛剛填埋的新土挖開,就能輕易的盜走玉墜,揚長而去,不會耽擱多長的時間。
即便是郭家在葬禮剛一結束,就派人回來看守,也是來不及的。
盜墓賊如果真的做出這樣鋌而走險的選擇,首先得建立在郭家會恪守孝道,遵守禮節的基礎之上。
但是很顯然,郭家對於所謂的禮節和孝道並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只是那塊玉墜,而且看郭家家主的樣子,似乎是算準了一定會有人趁這段時間來盜墓,從而胸有成竹的前去抓捕。
秦無衣在惴惴不安之中返回郭家,因為郭家的少壯都去往墓地,使得秦無衣能夠再吃一頓飽飯,還成功的討到一些剩飯剩菜,帶回家給老爹。
剩下的任務就是午飯後再度的打掃庭院,送走無極宗的道士和前來祭拜的親朋好友,這一天的活計就算是順利的完成了。
返回墓地的時候,秦無衣看見郭家的人將兩個少年捆綁起來拖着,打的渾身是血,趾高氣昂的和他擦肩而過了。
郭家的家主居然還對秦無衣露出了難得的笑臉,似乎是在讚揚他今天的哭戲表演的不錯,對於秦無衣手裏提着的剩飯剩菜也就不予追究了。
偷偷地瞄了一眼,秦無衣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被捆綁起來的那兩個少年他是認識的,那是西山村村長家裏的兩個長工,被喚作大成和少成,是一對性格木訥的兄弟,只知道賣力幹活來奉養年事已高的老母和年紀幼小的妹妹,是一對出了名的悶葫蘆,外號就叫做啞狗。
村長也正是看上了這兄弟二人不善言談,好像耳朵和舌頭全是用來做擺設,才選了他們做自家的長工。
難道大成和少成這兩兄弟竟真的趁這段時間去盜墓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定是接受了村長的示意!
天地良心,傻子都知道,這兩兄弟是絕不可能作出這種事的!
秦無衣暗暗搖頭,逃也似的迅速離開了郭家。
沒想到村長居然也對郭家的玉墜動了心思,郭家和村長家素來不合,恨不得早日取而代之,村長在這個時候還要鋌而走險,偏偏又被發覺,這次的事情是定然要鬧大了。
因為關心大成和少成兩兄弟的命運,而且真的玉墜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被自己成功偷到,大成少成兩兄弟多少是有點給自己做替死鬼的味道。
秦無衣在侍奉着老爹吃過午飯之後,竟是又鬼使神差的返回了郭家,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他偷盜得手的玉墜。
秦無衣沒來得及看,他也不敢看,生怕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就會被人察覺,事情就會敗露。
然而令秦無衣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郭家,早已像是一張鋪開的羅網,等待着他的自投。
才剛走到郭家的大門口,秦無衣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了,好像自己的心臟被一隻大手給狠狠的捏了一把,疼的他身子猛地一顫。
不過,還未經歷過多少世事的秦無衣,並沒有意識到這種身體本能的示警,他在深吸了幾口氣之後,毅然決然的抬腳邁進了郭家的院子。
咚!
當頭就是一記悶棍,秦無衣只覺得後腦勺一陣眩暈,然後便是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眼球蒙上了一層血紅。
“把這個妖孽給我綁起來!”
郭家家主聲嘶力竭的吼道。
很難想像在挨了一記悶棍之後,秦無衣居然還能保持着微弱的神志而不至於昏迷,也使得他能夠清醒的目睹接下來的事情。
郭家的院子裏早已豎起了三根木樁,秦無衣和啞狗兩兄弟分別被捆綁在木樁上,承受着眾人誅心的目光,更為羞恥的是,這兩兄弟都被扒光了衣服,赤條條的陳列着。
西山村的村長也來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走,也是前來祭拜郭家老祖母的賓客之一。
“郭兄,此事你當明鑒啊,老夫乃堂堂西山村村長,怎麼可能會將主意打到你家老祖母的玉墜身上去呢?
都是這兩個天殺的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自己竊玉不成,還給老夫抹了一臉泥!”
村長紅着一張老臉,扯着嗓子憤憤的為自己辯護道。
“不錯,村長大人怎麼可能做出盜墓這樣的事情來呢,一定是這兩個喪盡天良的混蛋被豬油蒙了心,還讓村長大人無端受辱!”
接話的人是李老驢,說的言之鑿鑿。
村長滿意的看着李老驢,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明白事理”,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為他洗刷冤屈的人。
“至於玉墜為何不翼而飛,我敢保證,一定是這小子動了手腳!
郭大人,我可是親眼看見這小子將老祖母的玉墜給偷走了,萬萬錯不了!”
李老驢一轉身,又對郭家家主說道,他抬起的手臂,伸長的食指,正對着秦無衣,狠毒的說道。
“那好,給我搜!只要能找到玉墜,就算你老財大功一件!”
郭家家主下命令道。
“郭大人,這小子回過一次家,說不定早都已經將贓物給轉移了,現在搜身,恐怕也搜不出來了啊。”
李老驢搖頭晃腦的說道,那隻僅存的獨眼之中射出惡毒的光芒,不停的眨動着。
“嗯,有道理,還是先搜了再說,若是搜不出來,那肯定是轉移了!”
郭家家主點頭說道。
“如果真是那樣,就得找秦通那老狗的麻煩了,這老狗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定然是這父子二人聯起手來算計老祖母的玉墜!
這些年來打掃墓地,他們父子倆還不知道發了多少筆死人財呢,村長大人,這樣的人渣是絕對不能擔當看守墓地的重任了!”
李老驢繼續不失時機的說道。
“此事老夫自有決斷,只要秦家這父子二人當真偷盜了郭家老祖母的玉墜,老夫定然秉公處理,讓他父子二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而老財你檢舉有功,以後打掃墓地的重任,自然就歸你了。”
村長大義凜然的許諾道。
“那就多謝村長大人了,我一定會好好乾,好好為大家看守墓地,絕不會像秦通老狗一樣監守自盜!”
李老驢達到了他的目的,心滿意足的表態道。
這個十足的潑皮破爛貨,眼看着年老體弱的問題暴露的越來越明顯,打長工做短工已經不是長久的主意,而掃墓就是他為自己的餘生所謀的出路。
為著這樣一個目的,無論秦無衣有沒有竊玉,李老驢都會借題發揮,將這個屎盆子扣在秦無衣的頭上。
更何況歪打正着,那塊玉墜還真就在秦無衣的身上,這一次,秦無衣是註定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