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其實你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這年頭的胖子是身份，沒有人會覺得胖子不好什麼的，反倒是大家羨慕的對象。
如果一個胖子去提親，保准大家搶着把家裏的閨女嫁給他。
家裏條件不好的話，能吃這麼胖嗎？
胖子拿出了兩瓶本地產的糖水桃罐頭，隨着物資的放開，罐頭在沿海地區已經不那麼搶手了，但是在內地，依舊是緊俏貨。
“認識一下，劉大牛，這次去南方是做生意的。”劉大牛將罐頭打開，熱情的自我介紹着。
“王木木！”
“賈二水……”
“李寶車……”
王波一臉懵逼的看着三人，然後說道：“王三皮……”
王林給三個人起了一個很好的開頭，不過他也沒在意，出門在外，熟絡歸熟絡，心眼還是要留的。
“劉大哥是公職吧？”王林開始侃侃而談。
“是，副縣長，不過在這個位置上待着沒什麼意思，我有個同學畢業后就派去了香港那邊，前段日子寫信回來說南方遍地是黃金，勸我如果留下來沒有什麼太好發展機遇的話，可以考慮下海去南方。”劉大牛點了點頭，滿臉的愁容。
“副縣長都不幹了？我要是能當副縣長，在村裡不還橫着走啊？誰見面不得笑着點頭問個好？”王三皮顯然無法理解劉大牛的選擇，放着倍有面子的官老爺都不幹，竟然選擇下海？
也就是自己沒那個機會，不然就是打死也不可能下海的，都副縣長了還想啥呢？
“我們那個縣有十七個副縣長，三十歲靠上的只有兩個人，那個是沒什麼文化，純靠熬資歷和以前的功勞熬上來的，基本上就是等着養老了，我還年輕，不想在這裏混日子，而且我學的專業在這裏也不可能有什麼發展，其他的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國家要提倡幹部年輕化，我在他們面前沒有任何優勢，除非能做出政績，但現在這個情況根本不可能做出政績……”劉大牛無奈的聳了聳肩。
“劉哥是什麼專業的？”王林有些好奇。
按照劉大牛的年紀，很有可能是大革命結束以後考上的大學，這個時期的大學生可是很吃香的。
若是名牌學校畢業，起步就是副縣長，運氣好被大佬看中的話，會帶在身邊培養兩年，然後直接縣長起步。
這是一個大學生騰飛的年代，王林還是第一次聽說十年前的大學生竟然混不下去的。
“鄭大英語系……”劉大牛略顯有些尷尬。
“……”王林比劉大牛還無語，英語專業即便放在現在，也是各單位爭搶的對象，眼前這位劉大牛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啊。
“哎，其實不是我業務能力不行，而是當初考試的時候正好鬧肚子，結果沒能去考試交了白卷，後來學校給了機會補考這才畢業，但交白卷這件事情是去不掉的，我的同學要麼是進了上面的部門，要麼就是被派到外面工作，就我去當了副鄉長……”每每提起這件事情，劉大牛就覺得一陣惋惜。
王林點了點頭，明白了劉大牛的難處。
英語系的人才，只有放在特定的位置才能顯示出他們的能力。
偏偏劉大牛又屬於那種有‘政治污點’的人，領導們不太願意大力培養他。
雖然做到了副縣長這個位置，但一個縣十七個副縣長，這個副縣長又能幹啥？可以說每一件工作，至少都有兩到三個副縣長在插手負責，甚至更多人要插手，這種情況下能把工作干好才叫一個怪。
除非他們縣能迎來外商，這樣劉大牛的能力就能凸顯出來了，但是很可惜，就算外商來了，也直接被省里或者市裡拉走了，不可能讓縣裏有接觸的機會。
所以，對於劉大牛來說，除非是找關係調到上面，否則他的仕途基本上就這樣了。
不在自己專業領域去跟一群萬金油對着干，能打贏這一仗劉大牛的未來潛力絕對不會太低。
不過說起鄭大外語系，王林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可能是劉大牛的同學。
“劉哥這次去南邊打算做什麼生意？”王林問了句。
這種商業機密一般是沒人會對外說的，但劉大牛看這幾個小年輕，就算說了他們也沒能力橫插一腳。
況且，自己要做的生意，就算被他們橫插了一腳也無所謂，反正自己又吃不下。
“去港城炒房！”劉大牛直接說道，想了想，錢早就匯了過去，身上只有百十塊錢的路費，也不怕人打劫，覺得火車上也是無聊，就接著說道：“我那個同學在港城待了六年，認真的研究過港城的房價變化，八一年開始回落，八四年跌倒谷底，最貴的房價不到七百，到今年不到四年時間，房價已經接近一千四了，整整漲了一倍……”
對於港城的房價王林表示沒什麼興趣，有閑錢的話倒是可以去投資一下，但這種周期長，回報率相對較低的投資，對於現在正缺乏資金的王林顯然是沒什麼吸引力的。
大革命后的鄭大外語系，去了港城，又對房市這麼感興趣的，還勸說同學下海跟他一起去的，王林已經知道了這位大佬是誰了。
王波暗暗吞了一口唾沫，四年漲一倍，而且還是港城的房子，變成港城人回來以後也倍有面子啊……
“要不咱們也去港城買房子吧？我應該能買兩套……”
‘噗……’
劉大牛直接將喝進口中的糖水噴了出來，不好意思的用袖口擦了擦。
“小兄弟，老哥我攢了這麼多年錢，又借遍了親朋好友，現在也就只能買一套。”劉大牛調侃着嘴上牛皮亂跑的王波。
王波愣了下，疑惑道：“副縣長連兩千多塊錢都拿不出來嗎？”
“兩千多？”劉大牛笑了笑：“我說的是一平一千多，你那兩千多在港城連個廁所都買不起……”
兩千多在內陸基本上算是有點錢的人家了，別說是在港城，就是在沿海地區，這兩千多也不夠看的。
劉大牛覺得這一次他們鐵定要四處碰壁了，如果不是有個熟悉情況的同學罩着，又打好了前站，就是劉大牛也不敢一個人南下去跟同學合夥。
對於這四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夥子，劉大牛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他們不要遇到壞人了。
畢竟一個連買房子是按平方賣的人都不知道，還能指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