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珊坐在髒亂臭的半地下室,蜷縮膝蓋,獃滯的直視斜上方。
小小窗口映出巴掌大的天空。
藍天明凈,白雲緩緩流動。
陽光透灑進來,給她帶來唯一的暖意。
幸好還有這片小小能看得見陽光的地方,否則,江珊想,自己可能已經絕望到崩潰了吧?
一年半前。
江珊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大學生。
她即將畢業,約了好朋友一起畢業旅行。當然是自由行,不參團,而且不走尋常路線,挑戰未開化原生態自然風光。
臨出發,好朋友家裏臨時有事去不了,江珊表示理解,卻沒改行程,獨自上路了。
到了某省火車站,江珊背着雙肩包順着人流出來,看到趴在地上乞討的老人,放了一點零錢進碗裏。
搭公交車來到長途汽車站。
鬧哄哄的站外,圍了一圈人看熱鬧。
江珊從人縫裏瞄到,一個樸實的婦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默默流淚。
江珊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擠進去沒多久就看明白了。
婦人從鄉下來,本來要搭車去外地跟丈夫團聚,沒想到妥貼放着的錢不知什麼時候被扒手偷的乾淨。
她急的沒別的辦法,只能現場向陌生人跪求籌點路費,讓她成功帶孩子搭上長途車就行了。
圍觀的人群紛紛表示這個是過時老套的騙局,大家不要上當。
可江珊卻想,萬一是真的呢?
當然,她是學生,也窮游呢。到底還是抵不過本心,遞了五十塊過去。
婦人感激磕頭。
圍觀者眾人感嘆到底年輕小姑娘,心腸軟,容易被騙。
長途汽車上,江珊跟旁邊坐的一位紅臉膛,大嗓門大姐聊起來。
紅臉膛大姐跟她同路,去探看求學的兒子,還給江珊看了兒子的照片,挺精神的小夥子。
車行一程,江珊打哈欠。
看看時間,離到站還有兩三個小時,她歪着頭眯了一會。
迷糊中感覺身上多蓋了一件外套,是紅臉膛大姐身上的味道,特別令人安心。
兩三個小時后,汽車到目的地。
天色將晚,江珊背着雙肩包要去找青旅住宿,紅臉膛大姐跟她投緣,熱情邀請她一塊搭車。因為她兒子特意包了一輛麵包車到車站接人。
大姐兒子五官跟照片是一模一樣,就是年紀看着稍顯老,不太像是求學的學生。
當然這個不重要。
江珊人生地不熟,只在出發前做了簡單的計劃和看了些旅遊攻略,所以略遲疑片刻,就答應了。
上了麵包車,紅臉膛大姐笑的跟彌勒佛似的,和氣親切的跟她聊了幾句,遞過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江珊道了謝,擰開瓶蓋仰脖子喝了口潤喉。
紅臉膛大姐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無意瞥眼內視鏡,江珊對上開車的大姐兒子抬眼望過來的視線,怎麼感覺出一絲得逞的奸笑?
三分鐘后,江珊哈欠連連,忍了又忍,眼睛水都忍出來了。
五分鐘后,她明顯感到不對勁了。
頭很重,眼皮更是打架,想挪挪位置,全身都乏力。
這一刻,她驀然醒悟。
許多電視上,網絡上頻繁報道的事例浮光掠影般在閃現。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身處某個偏遠的,地圖上估計都找不到的山溝溝。
熱情的紅臉膛大姐早就不見了。
在江珊面前的是三張飽經風霜麻木蒼老的臉,盯着她的眼神像餓久的狼一樣。
一對老夫妻,家裏窮得很,獨子木訥,年過三十多,還沒娶上老婆。
山溝溝交通不便,物質也不豐富,沒有那個正常女人肯嫁進來。
老兩口快急白了頭,后經靈泛人指點。他們砸鍋賣鐵,貼上少得可憐的積蓄,湊齊了兩萬交給靈泛人外頭買個媳婦回來。
他們對媳婦沒多餘要求,只兩點:女的,活的。
江珊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意外驚喜。
年輕,漂亮,健康,齊全……
所以無論江珊怎麼苦苦哀求和許下足足十倍的金錢賠償,這家人都不為所動。
當晚,不顧江珊的強烈反抗,比實際年紀顯老的兒子,強行霸佔了她。
江珊一夜未合眼,哭泣到天亮。
等天亮,她要想辦法逃走,一定要逃出去。
可是,縱然江珊受到高等教育滿腹詩書。聰明才智和邏輯口才,全都沒派上用場。
這家人只一個信念:看牢年輕漂亮的小媳婦。
江珊一哭二鬧三上吊外加絕食,通通不管用。
人家不跟她講道理,直接動手打到她服為止。打不服就強行灌水灌飯,令她生不如死。
江珊太不甘心了。
她不要一輩子困死在這個讓她噁心的家庭。
她要用盡一切辦法,逃離這個對她來說如地獄的地方。
因為她實在太能折騰了,太不聽話了。
半年前還私自弄掉了肚子裏的胎兒,這家人忍無可忍,將她關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一扇天窗,雖然小,還能看得到明亮的天空。
江珊卻安心了,她裝瘋賣傻,把自己搞的像個瘋婆子一樣,披頭散髮,渾身惡臭。終於得了片刻的安寧。
不,她現在就是一個瘋婆子,而不是像。
如果家人還沒找到她,救出她,
江珊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離瘋只有一步之遙了。
……
溫新諮詢服務社。
溫悅兒硬着頭皮接待了一對憔悴的鄰市委託人。
她沒想到正式接手第二天,生意就來了。
難道她自帶招財貓屬性?
委託人是對中年夫妻,衣着得體,談吐很有教養,就是精神委靡,黑眼圈嚴重。
他們想委託溫新諮詢服務社,調查女兒的下落。
一年半前,女兒畢業旅行,從此音信全無。
報警了,警方目前沒有頭緒。
親朋好友也加入尋找中,不但在電視鏡頭前懇求觀眾提供線索,還在網絡上懸賞,若有價值線索,必重酬。
方法用盡,效果甚微。夫妻二人差不多要萬念俱灰了,忽得朋友指點。
聞知溫新諮詢服務社成功辦過幾起類似尋人的委託單子,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專程登門求助。
溫悅兒表面平靜聽着,內心在吶喊:警方這麼正規的尋人官方機構都找不到,幹嘛還寄託民間私人組織呀?
能拒絕嗎?
“咳!”石叔在旁邊乾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