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家那些事
大巴車沿着山路蜿蜒前進,山霧籠着青山,像一幅幅寫意的水墨畫,兩排整齊的樟樹齊刷刷的往身後倒退。林清風吃力的拉開車窗,大巴車久未清洗,車窗縫裏積的粉塵制止着所有想開窗透氣的乘客。大巴車裏混雜着汗味腳臭味汽油味還有許許多多說不上的不明味道,讓林清風昏昏欲吐。
好在鎮裏離縣城只有30多分鐘的路程,再多幾分鐘林清風覺得自己能被嘔死。下了大巴車還需叫上一輛黃包車開上10多分鐘的路程才算到了姥姥家。林清風打心裏佩服方芳,出行條件如此辛苦,還能保證一周至少一次到林母家報道,大概也只有金錢的力量才能讓人所向披靡吧。
在犬吠聲的迎接中,終於看見了姥姥家。姥姥家是棟佔地300多平方的土樓,原先住着十來戶人家,後來大家漸漸的搬走,如今只剩下姥姥及大舅一家住在土樓的左前方,大舅帶着表妹住樓上,姥爺和姥姥住樓下。
姥姥年近七十,一生育有四子,大舅名叫方昌,48歲育有一子一女,女兒方芳比清風年小一歲,今年5月剛滿17歲,兒子方哲年滿15,隨着母親改嫁去了外省,斷了音信多年。
林清風的母親方華在家排行老二,僅育有一女。老三方涵是小女兒,未婚,目前在外省經商,僅春節時回來報道兩天又匆匆離開。小舅方盛幼年夭折,成了方家所有人的心病。清風只知小舅7歲那年無人看管,跑去溪邊玩水,從此一去不返。姥姥姥爺因此大吵一架,險些離婚,最後將小姨方涵寄養他處,讓林母獨自一人放牛、除草、割稻、洗衣、做飯,小小年紀承擔起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而姥姥與姥爺二人專心看守起大舅來,生怕斷了方家這一門的香火傳承。
林清風自小與姥姥不親,只因幼時寄養在姥姥家中,姥姥多偏袒於方芳。不論林母帶給自己多少零食衣物,都要先緊着方芳先挑,方芳又是個霸道性子,往往一件都不肯讓與林清風。林清風多次抗爭無果,家中長輩包括林母都一致口徑:“你比方芳大,要學會讓着妹妹”林清風虛長方芳8個月,卻因為這8個月的年紀不得不與方芳簽訂多份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等到林清風上了小學四年紀,自己能踩着板凳煮菜時才徹底脫離了這萬惡的階級主義,但幼年的陰影卻未隨着時間淡去。
林清風到達姥姥家時,姥姥正在廢墟里扒拉廢品。林母疾跑幾步到方姥身邊:“媽,這房子怎麼榻了,住裏面該多危險啊!不行,你和爸先去我那住,我再幫大哥在縣裏租套房子,這危樓住得多危險吶!”
方姥佝僂着腰趕忙擺手道:“這海濤一家都搬出去四五年了,右側房子沒人住老的快,又加上幾場暴雨,可不就塌了,我們家在左側常年住着榻不了,這房子得靠人氣養着,不然啊,房子老的快。”隨後抬頭看了大舅一眼,見兒子沒啥事又專心拔起草來。
“我前幾天給海濤媽打了電話,人家也不打算要這房子了,我就想問問能不能把這塊地整出來給種點菜,當個菜園子也好,不然這麼一大塊空地留着也浪費了。海濤媽一口答應,反正地基給她留着,讓我們先種着菜,等她老了再還給她蓋房養老就行,這不我這幾天都蹲着收拾呢!再收拾個兩天也就差不多了”方姥兩手並用,在廢墟里埋頭苦幹着。
林母無法,只得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林清風,捲起衣褲蹲下和方姥一起整修着。林清風手裏拎着好幾袋東西,還有一大桶金龍魚油,剛想開口讓大舅幫忙拎點,結果大舅眼都沒抬,悶着頭就進門上樓了,林清風沒法子只得分兩趟跑。想着呆姥姥家怪沒意思的,跟大舅方芳都說不上話,還不如拿把傘出去幫林母和方姥遮遮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