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台洗鍊 第一百零三章 洞府迷宮
在那與世隔絕的地底隧洞之中,兩道清光在階梯和石壁上晃來晃去。兩人一邊走着階梯,一邊侃侃而談,洪亮的聲音在隧洞中回蕩。
此情此景,說起話來,就可以肆無忌憚。
只是當偶爾冷場,林初一神識之中感應到的,除了淙淙水聲之外,另有一種悉悉索索聲音。這洞中,顯然有別的生物活動。
難道是被隔絕洞外的人,找到了其他入口?
林初一將情況和范南江一說。范南江便密密搖頭道:“這不大可能。若非你以先天易數占算,得知老宅隱藏的諸多隱秘,這地底隧洞,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發現。雲生谷中數百人,對這一條山谷都熟悉得很,代代在此下田耕作,入山砍柴;更別說那些採藥打獵的,從來無孔不入,都從未有人見過關於這處石洞的任何蛛絲馬跡。”
這倒是十分在理,事到如今,很多謎題都已經漸漸浮出水面,那長河集團花了半年光陰,大張聲勢地要在此搞旅遊開發,收購老宅,卻又一拖再拖,始終沒有實質進展。估計就是不知從哪裏得來的線索,知道雲生谷中另有秘境。林初一如今隱隱知道的,只是這秘境必然與古時太極門的宗門傳承有莫大關係;至於裏面藏有什麼,是兇險還是機遇,都不清楚。
那長河集團如今集合了那麼多的奇門江湖高手,隱伏谷中,這應該本來就是整個佈局中的諸多環節之一。對方如此作為,只不過是因為對於秘境的入口,裏面的情況亦是所知不多,無從下手。所以便只好步步緊逼,讓范氏家主親自出馬,將秘境入口打開。或者乾脆將秘境之中的隱秘帶出地表,對方或以交易,或以武力搶奪,坐享其成。
只不過他們失算的地方,就是沒搞清楚,其實范南江本人,也根本不知這座秘境的事。甚至連范家歷代家主,包括入鄉始祖范逸雲,可能都不知道。
古時布下此地迷局的先輩,極有可能是先開建了秘境,封閉了入口機關之後,才授意范逸雲建范家老宅,並守護開啟秘境的鑰匙,純陽墨鐵。至於老宅的設計裝飾,佈局的前輩肯定也有參與。
寂寥無人之處,兩人都是腦洞大開,各種推衍。反正除了走路,也沒別的事情可干。
范南江道:“這有點說不通啊。若純陽墨鐵本身就是秘境的鑰匙,那它當時從天而降,砸開一個大坑的事,又如何解釋?”
林初一道:“以整個家族之力,守護一件沒有什麼經濟價值的所謂重寶,首先就得這家族也是江湖中人,這樣才好理解一件天材地寶的意義。其次,重寶總得有個來歷吧。來歷要是簡單了,容易令人懷疑這東西是否真的值得;要是複雜了也不好,就會招惹人的好奇心,到處查探它的來歷。所以
不如乾脆來個從天而降,無處可尋。”
范南江有點生氣道:“你的意思,我家祖先是在編故事坑自己的子孫了?”
林初一賠笑道:“我也不過是猜測而已。從各種跡象邏輯推衍,此事很有可能。否則一塊從天而降的劍型隕石,怎麼可能如此巧合,正好能打開洞口巨石?再說了,有些時候,謊言比真話更具善意。不能就說是范家祖先在坑你們。”
這道理,其實范南江何嘗想不通,只不過進來諸多事情,紛紛擾擾,人就更容易受情緒影響。也好在這幾日,林初一給他煉心不少,頗見成效。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走到石階盡頭,眼前出現了一處極寬闊的洞穴。那洞穴形狀,極不規則。洞頂高矮不一,最矮的地方,目測也有兩層樓高;越往深處,洞頂越高。
洞穴之中,怪石嶙峋,有的形如巨獸,屹立於地面,張牙舞爪;有的如小山,形式峻秀;更有很多如尖矛利刃的,犬牙交錯。在洞頂低矮處,很多巨石,就如同石柱,接天連地了。
總之,這寬大的洞府之中,並無平地;形勢十分複雜。
原本隱隱可聞的淙淙流水,如今已經是十分清晰的潺潺之聲;那水流,應該就在洞內數十米深之處。
兩人依然站立在那條人工隧洞的最後一級階梯,林初一原本感知到的悉悉索索之聲,此時已經十分明顯。只不過范南江靈覺之中,仍然感知不到。
“一會咱們得十分小心,這裏有蛇,很多的蛇。”林初一提醒道。
饒是范南江這樣一位武藝高強的粗豪漢子,聞言也不覺頭皮發麻,“你是說,就在這亂石之中?”
林初一搖搖頭道:“不是,很奇怪,這亂石之中,我仔細查探過了,始終沒發現裏面有什麼生物行動。那些成群結隊的蛇類,還在這山洞深處。”
亂石叢中沒蛇,讓兩人略微鬆了口氣,但另一種足以引發某種預感的疑問,讓兩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裏面有很多蛇,為什麼不會偶有部分進入這片亂石叢中?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吧。”范南江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起步走下台階,進入大洞亂石叢中。
林初一也看不出什麼來,事到如今,便也只好跟上。
一旦進入,洞中又是另一番景象。此時,他們看見的根本不是石洞,而是身前身後,左右兩劈邊的巨大石塊石柱,看樣子儘是天然形成,並無刀斧鑿的痕迹。二人只能在一塊塊大石之間窄窄的縫隙蜿蜒往前,左拐右拐;耳聽流水之聲,時近時遠。
在入口看時,由於洞底巨石林立,密密扎扎,幽幽成林,所以只能看着洞頂估計,這處洞府的橫向寬闊之處,不亞於一個足球場的寬度。為防在亂石中迷路,
二人商定的去處,正是那流水聲傳來的方向。
林初一期間也會施展修為,躍到巨石頂上,在一塊塊巨石頂端跳躍跨越,只是很快,就遇上一片接天連地的石柱,或者石壁,中間空隙,再無巨石可以立足。他只能乖乖躍下地來,繼續在巨石夾縫間前行。
再往前走了一段,林初一突然說道:“慢着。”
走在前面的范南江停下腳步,迴轉身來。他這才發現,此時兩人身處的空間,兩邊竟是連續的石壁,再不是那些林立的一塊塊巨石。
這已經是山壁之中的一處不知多深的石縫了!
“咱們走錯了?”范南江愕然道。
林初一道:“越深入這石縫,那流水的聲音越細,顯然是錯了。”
范南江道:“可是一路走來,自然而然的就只能到這裏啊。說不定往這裏邊才另有玄機。”
林初一略加思索,說道:“到了後段,是只能往這裏了,但一開始的石林之中,卻是有很多空隙可走的;也許就是某一處鑽錯了。”
“咱們還是先退出吧。不管流水的方向是對是錯,都得先弄明白,在這裏要去一個地方該怎麼走才成。流水那邊若是絕路,咱們熟悉了地形,再來這裏也還不遲。”
身處險境,這確實是比較穩妥的辦法。同樣是在山裏長大的范南江也深明此理。
這次換林初一領頭,往來路走去。
只走出十餘米,一個轉角之後,就是一出平常房間大小的洞廳,這地方剛才曾經過,也沒感覺什麼;但此時回頭到此,兩人就犯愁了:這裏竟有三道石縫交匯,開口都是向里。在看那三道石縫,左邊和中間兩道,大小都差不了多少;最右邊一道卻是較窄一些,但是普通人進入其中行走,也毫無問題。
來的時候,並沒有回頭去看,所以就沒注意到這裏有三道洞口向里的石縫。自己當然是從其中一道石縫進來的,可到底是那一道?
兩人面面相覷,都沒了主意。
“我感覺,是右邊這道窄點的吧?”范南江道,語氣中略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這地方陌生,有意無意的,我都喜歡靠着石壁走,感覺這樣比較安全。”
林初一用手電往右邊石縫深處照去,看了兩眼便搖頭道:“我看不像,雖然看不遠,但這道石縫,前面有十幾米都跟洞口一般狹小;若先前穿過了這麼長的一道窄洞,我們早就注意到地形異常了。”
他再對左邊和正中的石縫,用手電查看了一番,說道:“左邊那道,往前幾米就變寬了,但隨後就是狹窄的拐彎,我不太確定。但中間這道的盡處,卻似乎是外面有一塊巨石擋在出口之外,可能就是剛才的石林洞廳了。”
兩人再沒猶豫,就往中間的石縫走去。
往前走了三四十步,果然就是出口,外面赫然正是亂石林立的巨大洞廳。雖然是大洞之中,但此處多是接天連地的石柱,能走的,只有右邊蜿蜒曲折的巨石夾縫。
這沒有錯,剛才進入之時,是偏左邊而來的。
二人頓時精神一振,便順着那些巨石夾縫往外走去。
既然此路不同,就必須返回到有其他道路可選的地方才行。
雖然感覺是找對了來路,但自從洞口巨石落下,封死出口,兩人內心之中,就一直意識到自己仍身處絕境;能不能找到出口,是一回事;能找到出口,要找幾分幾時,幾天幾夜,又是另一回事;所以都不敢得意忘形,都得注意體能元氣的消耗。
林初一領着范南江在石柱間隙里,徐徐而行,氣息調勻,腳步輕盈。絕對寂靜的空間裏,范南江即便沒有神識修為,此時靈覺之中,也能比較清晰地感知林初一的氣機特徵。對他而言,舉手投足之間的氣機運行,又是很好的一課。而且地底洞中,一時半會的光陰,也好似悠長歲月,可容他慢慢模仿體驗。
也沒走多久,前面就多了一些不及洞頂的巨石,夾縫之中,出口也開始多了起來。
二人根據大略方向,繼續往外行去。總得尋一塊視野比較開闊的石頂,攀上去看清形勢;然後才好選路往前。
眼看承上接下的石柱越來越少,洞頂越來越寬闊。范南江正打算攀上一塊巨石查看,卻見林初一已經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通過石頭反射的手電光芒,范南江勉強可以看清對方的臉色。
那一臉慚愧之色,絕不是什麼好意頭!
“咋地了?”范南江驚疑不定問道。
“又錯了。”林初一哀嘆一聲道。
“你發現沒有,剛才咱們一直只顧着找出處,找到了出處,就一心只想回到洞廳之中,另找合適的去路。當下的洞廳,跟來時看起來都差不多。可有一樣,跟我們來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
范南江臉色驚疑不定,打着手電環顧四周,末了仍是不解道:“雖然來時並沒有細看,但大體上,沒太大差別吧?”
臉上之色,頗不以為然。
林初一要了搖頭道:“真沒感覺出來?”
范南江仍不大相信,正要學他的樣子搖頭作答,突然如中定身術,呆立當場道:“對了,流水聲呢?這裏怎麼聽不到流水聲?莫非斷流了!”
這明顯是睜着眼睛在說安慰自己的瞎話。
一個已經窺見大道門口的未入門修士,加上一個修為不俗武道高手;這一路行來,倒並不見疲累,精力元氣,仍是旺盛得很。但此時此地,兩人都不約二同地,各自尋了一塊巨石斜斜靠着。初入秘境,便如此亂闖亂鑽;如今在這叫天天不應的地底迷宮,處處神秘莫測,無論如何都應該先好好梳理一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