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懷疑
兩日後，船來了。
天機島位於神州大地的最南方，不僅路途遙遠，而且普通的船根本找不到地方和方向。
即便是走一萬年，也到不了島上。
是以天機島島主每十五日會派遣一艘船來接需要上島的眾人。
而對上島的人，也有相對應的要求。
相貌醜陋者，衣冠不整者，皆拒之。
據說是因為天機島島主，是一個非常在意相貌之人，因此，對長相醜陋的人，不但不願意見到，連進去島內都不讓。
這一條秦御一行人自然都是符合要求的。
不管是蘇清葉還是秦御，甚至是楊珂，在樣貌上都是出類拔萃的。
他們幾個人站在一起，基本就代表了此次上島之人當中的顏值最高等級。
但楊珂還是在上船檢查前出了問題。
除了對長相上做了要求之外，天機島上船還要求支付一百兩銀子。
楊珂身上，算上秦御之前給他的銀子，滿打滿算加起來，只有五十兩銀子。
他來之前，未曾聽說過還需要支付這麼高的船費，私以為五十兩已經綽綽有餘了，沒想到如今還遠遠不夠。
少年自尊心強，不願意開口求人，眼看着檢查到他了，只能低着頭一言不發。
“楊公子，是你幫忙保存了我的玉佩是嗎？”
蘇清葉突然走過來問他。
楊珂點點頭，連忙從身上掏出玉佩遞給他。
他之前就聽說了，蘇清葉是上陽之人，他並不了解上陽是什麼地方，他只是一個農家少年，如果不是遇上了搖鈴，又遭遇了屠村之事，可能這輩子都會生活在楊家村裡。
上陽，是仙門正派里最輝煌，最厲害的地方。
距離他太遙遠了。
他撿到搖鈴時，她身上的那塊玉佩，據說是蘇清葉送的，現在也理當物歸原主了。
蘇清葉接過玉佩，又遞給楊珂一個錦袋。
“這玉佩對在下至關重要，多謝你保管至今，一點兒謝禮，還望你千萬不要推辭。”
說完，也不等楊珂的回答就走了。
楊珂打開錦袋一看，裏面裝着一沓銀票，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兩。
他不僅知道他的困境，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還顧及了少年的自尊心，體貼的裝進錦袋裏給他。
這就是上陽的弟子啊……
秦御冷眼旁觀，心內對上陽這種收買人心的行為嗤之以鼻。
哼，盡做些裝模作樣之事。
這個蘇清葉和枕星河，真是越來越像了。
儘管船費昂貴，但天機島的船卻十分對得起這價錢，上下三層，可乘坐一百多人，不同於普通的船，修建的十分華貴。
上船后，不僅有寬敞明亮的廂房，還有美貌的侍女服侍，從穿衣到起居，都有人照顧的十分妥帖。
每間廂房內，都設一個鈴鐺，除了如廁，只要一拉鈴鐺，隨時就會有侍者上前，聽候差遣。
但他們一行人都並不習慣被如此服侍。
上船后便屏退了各自的侍女。
秦御住在船艙的第二層，左邊是蘇清葉，右邊是楊珂。
而鶴雙雙帶着搖鈴和十四，則在最上面一層。
楊珂終於注意到了秦御隨身帶着的十四。
一個姑娘，卻總是黑紗蒙面，也不愛說話，秦御吩咐她幹什麼就幹什麼，連目光都很少和他們接觸。
鶴雙雙喜歡搖鈴，卻有些怕十四，說話做事總愛躲着十四。
好在十四也不介意，她就像一個透明的人一般，不需要任何人的注視，如果有人關注她，反而會讓她十分不自在。
楊珂覺得這個十四看起來總有種熟悉感，但看不清她的長相。
他也曾無意和秦御提起過十四，然而後者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你無需理會她。
而十四也習慣躲着楊珂走，只要有楊珂在的地方，十四待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同在一條船上，楊珂竟然前後只見過她一回。
這天，他終於忍不住了，將十四堵在了房門口。
“十四姑娘，你是秦大哥的丫鬟嗎？”
楊珂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跟了秦大哥很久嗎？”
十四沉默的點點頭，卻並不抬眼看他。
楊珂又道：“我總覺得我們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你身上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十四聽了，雖沒有什麼反應，但楊珂卻敏感的發現，她後退了一步。
她在不安？
楊珂靠近了她一點，果然見她又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挺熟悉的？你之前一直跟着秦大哥嗎？有沒有去過別的地方，比如……一個叫楊家村的地方？”
他話音剛落，便見十四渾身一震，竟有些發抖。
“你……”
楊珂伸手，便想摘掉她的面紗。
“楊珂楊珂，不好啦！”
鶴雙雙的聲音在背後猛然響起，他一回頭，見她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搖鈴有些暈船，這時候吐得厲害，我們把侍女都趕走了，你能幫我去要一碗粥嗎？”
楊珂剛想回答，十四在這裏，一轉身，才發現身後的十四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麼了？你聽到我說話了嗎？搖鈴方才吐了我一身，我要去沐浴，你幫我去端一碗粥給她送去可以嗎？”
楊珂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只要她在船上，他就總有機會能夠看清楚她的臉！
楊珂找船上的人要了一碗清粥，想起玲兒喜歡吃糖，便又加了點白糖在裏面。
到房間敲了三下門，見沒有人來開門，便自己推門進去了。
搖鈴躺在床上睡著了，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楊珂將粥放下，坐在她身邊，伸手摸了摸額頭，好在沒有發燒。
他看着搖鈴精緻的臉，微微有些出神。
“如果當初，你給我看了那些場景后，我不猶豫，馬上帶你和婆婆走，是不是婆婆現在就不會死了？”
他自顧自的說話，也不在意搖鈴是否能聽得見。
“也許你現在早就不記得婆婆了吧，畢竟你是金搖鈴，不是玲兒。”
他等了一會兒，忍不住拉起搖鈴的手，放在心口。
“我盼望你能夠快點恢復過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又盼望你不要恢復，你現在這樣，我尚且還能夠靠近你，若有朝一日你恢復了，我便真真正正沒有機會，再待在你身邊了。”
少年隱忍了這麼多日的情愫，終於開了一個口子。
但搖鈴睡的很深，沒有任何反應。
楊珂看着她的睡顏，看着看着，漸漸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