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雅

第11章 阿雅

我和繞樑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聽着阿雅講述她的故事。

又是一年清明時節,我又寄了一封信給他,那是我能拿到的最好的紙,我把生活的一點一滴都寫在信里,只是這一點一滴皆無關與我,只關於我們的孩子。

因為我知道,他在這兒唯一的眷戀就是孩子,而不是我,但是我不知道,這是我最後給他寫的信。

他肯定是恨我的,因為我是匈奴人,在匈奴,人人皆是驍勇善戰,哪怕是女子也皆是如男兒般一身豪氣,世人皆知匈奴為臣卻屢犯邊境,卻不知我們為何屢犯邊境,只是一昧將我們視為侵略者。

只是又有誰想過,我們長久以來一直都在蒙古大漠和草原上,大部分生活在戈壁大漠,我們也不過是想求得幾畝良田,可同中原人一般衣食無憂。

自打我小時候起,父兄在外征戰,我與母親則在家中,母親是個美麗的漢族女子,在父親征戰時救的大家千金,她總是那麼溫柔,但我心裏明白,她從心裏恨着父親,甚至恨着哥哥與我,在她心裏我們始終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侵略者。

她不叫我去放牧,而是拿出那本殘缺的詩集,教我識字念書,她說,女子便應當如此。

直到父兄征戰而亡,母親與我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她總是輕輕的撫摸我的頭,然後默默的流淚望着月亮。

她說,她想家了。

她說,若是沒有你該多好。

父兄亡后不足半月,母親就拋棄我離開了,在當時艱難的環境下,我根本無法獨立生活,一夜間,青絲變白髮。

自那以後,世間再也沒有少女阿雅,匈奴卻多了薩滿望舒,族人堅信,我這一頭雪白的長發,代表了月亮,自那以後,他們便喚我望舒,將我供奉起來,他們堅信我能為匈奴帶去平和安泰。

我以為我終生便是如此度過,直到遇到了他,子卿雖比我大上許多,但是是我見過最俊雅的男子,我尤其喜歡他的眼睛,像是續了一汪碧水,泛着粼粼的淺光,比我見過最美的綠洲都要靈動。

我並不知他們是如何將這般人物留下的,只知道他們將他送至我所居住的北海。

他剛來后便病了,我在病床前照顧他數月有餘,日日為他煎藥,待他病好后我便一直纏着他,他並不如排斥其他人一般排斥我,不單單是因為我照顧他數月,更因為我長了一張漢人的面孔。

他問我是何時被掠來做丫鬟,我並沒有回答他,因為我想如果我告訴他我自幼生活在這裏,這份溫柔可能就再也不會屬於我了。

游牧民族的女孩不似中原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們嬌矜,自他病癒后,我便拉着他的衣袖,

帶他看廣闊無垠的草原,帶他看壯闊的北海,帶他看盡草原風光。但子卿一次一次的拒絕我的好意,他說:“我中原景色比這美上千倍。”

自那以後,他便教我繪畫,教我作詩,中原的風景在他的畫中一一浮現。

大抵便是那時候對這個人生了情。

後來,一叛將同他講,他的妻子已經另嫁他人,他心如死灰,卻依舊沒有低下他高貴的頭顱,那日我親自找到我們的首領,同他講,我要嫁給蘇子卿,由我來勸降他。

他娶我那天正是晴明,天色微微亮,他只是淡淡的,無悲無喜,不久后我便懷了孕,他的表情同我母親那時一樣,我想......我要放他自由。

“趁亂走吧,在聚會時候抓緊時前逃跑。”他看着我,並沒有接我的話,我強忍住眼淚,試圖擠出微笑和他說“我並不叫阿雅,我是匈奴的薩滿,望舒。”

那日,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心裏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快樂,可能更多地是一種解脫吧。

後來,首領將他抓了回來,數月以後,當時的朝廷將他帶回去,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常有書信也不過是說些家常。

“所以你說的這些和濯兒毫無關聯。”未等阿雅將故事講完,繞樑就打斷了她,阿雅並未在意,繼續講述着自己的故事。

“因為戰爭的需要,成片的草原被毀壞,依賴草原而存活的精怪開始反擊人類,我也因此而亡故,只剩一縷亡魂附着在畫中,三日後,子卿將孩子與我的遺物接回,但我們卻永遠的天人兩隔了......”說著說著,阿雅眼裏便滿是淚光,“濯兒,你知道么......我聽着孩子叫我媽媽我卻無法回應,我想抱抱他卻觸摸不到......我跟隨新垣家至今,便是為了阻攔精怪危害蒼生。”

“剷除精怪的風險,難道應該由濯兒承擔嗎,精怪有錯難道你們人類就無錯?同為生靈…我們又哪兒比你們低級?”繞樑冷冷的打斷了她,“若是過去,我難道沒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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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怪奇妙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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