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世子爺跟夏老漢打招呼不是正經岳父,但這次他卻行了晚輩禮。

夏老漢心裏一驚,有點不知所措。往旁邊瞥了眼自家閨女,沒想明白出去了一趟這周世子怎麼謙遜了起來?

小博藝還認得他娘親,被夏曉親了幾下就咯咯地笑起來。他年紀小,一笑手腳喜歡亂動,才動了兩下,世子爺臉就變了。

幾步走過去,將大兒子抱走。

周斯年走之前日日來抱兒子,父子倆親近過,小博藝覺得他熟悉。小鼻子嗅了兩下就在他懷裏安穩了。

夏曉看他草木皆兵的,有些好笑又有些暖。

周斯年這個人真的很彆扭啊!

用了晚膳已經夜裏,周斯年施施然漱口,沒有要走的意思。

夏老漢的心氣兒有些不順,他還記恨着先前的事兒,總覺得不能這麼便宜就放過了。夏老太卻不管,對世子爺是滿心歡迎的。

夏老漢還要說話,被小老太太一個掐給掐沒了。

夏老太只覺得老頭子是人越老越糊塗了,就這事兒還有什麼可計較的?人這一輩子不就活那麼長日頭?吃得苦吃了,受的罪業已受了,非較真兒不放,不是給自己找罪受?且她就覺得,這周世子對她么女不只那點子情分!

有了夏老太堅持,於是,世子爺就這麼在夏家住下了。

次日一早,夏家兩老聽說了夏曉又懷上之事,又驚又喜。

夏老漢這回再沒反對了,既然兩人又有了孩子,他再從中作梗就真是老糊塗了。夏老太喜得面色發紅,連連念叨阿彌托福,佛祖保佑。還是她家曉兒有福氣!

老一輩人看來,多子多孫就是福氣。

夏老太私心裏覺得孩子就是女人立足的根本,一個姓氏傳承的擔當。她家曉兒帶肚子就三個了,因此對着周斯年底氣又硬了許多。就是將來再有個什麼,周家也不能輕看了她的么女。三個漂亮的孩子,不論在誰家都是大功一件!

這般情況下,夏家兩老是認下周斯年這個人了。

夏家的客房其實不少,世子爺沒去,就住夏曉的屋子。

不過夏家的屋舍與周家是不能比的,沒有雕欄畫棟,夜裏燈火也不太明亮。夏曉的屋子雖乾淨,一數用具也不破舊,但在姜嬤嬤看來卻還是簡陋了些。不過世子爺沒說話,她不會自作主張。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不代表他不會做什麼。

世子爺的潔癖,是無處不在的。

從他住進來不到兩天,屋裏的洗漱用具換成了他常用的。衣櫃裏本來就只有夏曉跟博藝的衣裳,現如今一大半是他的。窗邊夏曉常發獃的軟榻,也被換成了可看書習字的書桌。屋子裏甚至熏起了他喜歡的香……

夏曉才發現,默不吭聲地就被他侵佔了大部分空間。

謙謙公子的周斯年骨子裏一直有種悄無聲息的霸道,對上夏曉,他毫不掩飾。

夏曉:……可要點臉吧。

正在作畫的世子爺抬眸,冷眼看她挑了眉,有何不對?

然後當日下午,十分理直氣壯地在夏曉的屋裏按了個書架。並將自己此行所帶的書籍擺了進去,毫不心虛的理直氣壯。

夏曉:「……」

案子結案了,世子爺在慶陽府的日子便清閑了起來。

旁人不曉得他身份,上門邀請做客的沒有,世子爺日日過得很寧靜。他這人性子也喜靜,很享受這種無需算計的日子,愜意無比。

這一晃兒,就過了五天。

再過兩日是八月十五,中秋節,安靜的慶陽府起了喧囂。

大康這節日各地有些不同,在徽州這地兒,反倒有些像七夕。

慶陽府的房子更不同,還摻合了花燈節的節目,這日就是閨閣中的少女們也可以自由上街遊玩。城內在這天沒有宵禁,徹夜聚市。官府會掛出滿街道的紅燈籠,紅彤彤的,熱鬧非凡。

夏曉來古代這幾年,日子太平淡,如今對節慶日的盼望度是越來越高。

這日入夜,夏家一家子都要上街。

太久沒好好陪陪博藝,夏曉琢磨着跟她兒子穿了特意叫綉娘做的母子裝。世子爺在一旁冷眼看着,默默氣了。

都備了這麼多,作甚不備着他的?!

然而他沉默了半天沒說一句話,夏曉卻沒事人一樣根本沒發現他生氣了。世子爺一氣未平一氣又起,心裏暗罵夏曉是個榆木腦袋!

夏曉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怕也沒話說。畢竟是他自己從來都寡言少語的,沒人發現怪得了誰?

臨出門前,世子爺看了眼月牙白的狩衣,默默換了個跟兩人顏色相近的常服。

才將將用罷飯,外面街市就開始了。

鑼鼓喧天,吟唱送晚,外面燈籠一起頓時亮如白晝。小博藝不喜生人的習性跟他爹一個樣兒,除了夏家人,連姜嬤嬤都沒辦法抱他。夏曉想自己抱着,但世子爺不許她抱,單手夾在了自己臂彎。

不得不說,這一家子相貌太顯眼。

夏曉還好些,她身材嬌小,走在路上被擋着看不分明。世子爺身高腿長,高出了眾人一截,鶴立雞群地立在人群中,出塵的氣質委實引人矚目。

慶陽府這日,少男少女若是看上心儀之人,是可以大膽表明心跡的。

沒一會兒,姜嬤嬤就發現,男主子跟女主子的手上被塞了一堆的花。可憐她們家小主子那麼漂亮一張小臉蛋,跟沒人看見似得。

夏曉看着菊花有點哭笑不得,即便過了這幾年,她對菊花的感官還是怪怪的。

慶陽府的西南邊有個月亮湖,節慶日熱鬧總聚在那一處。而這日的夜市就設在那處的湖邊,幾人穿過街區往那邊去,黑壓壓的一片人,人頭攢動。

侍劍侍墨兩邊護着,生怕有人不長眼撞了夏曉。

世子爺也很警戒,半張着臂膀將夏曉隔離人群。但他吸引爛桃花的體質很驚人,總有欲語還羞的姑娘家路過他,不是丟了帕子就是崴腳,花樣都沒個新樣的。投來的含情脈脈目光,看着也很讓人上火就是了。

周斯年煩不勝煩,恰好兩人站的位置在牆角,燈火只照亮了一半。他與夏曉換了個方向,將自己隱在了陰影里。

不可否認,夏曉就是喜歡他這一點。

看了一會兒熱鬧,小博藝看到攤子上擺着的小零嘴,啊啊地要。世子爺疼兒子,叫侍劍去買,一行人就站在牆角等。

然而,夏曉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熟面孔。

就那個在幽州非要贈她花燈的公子哥兒,叫什麼她忘了,就是做派記憶猶新。此時他一身文雅打扮,正搖着摺扇四處搭訕。

搭着搭着,莫名其妙地又到了夏曉身邊。

「姑娘如此面善,小生莫不是見過?」齊佐拱了拱手,斯文又鄭重道,「哦,小生想起了,你我曾在夢中相見……」

夏曉:「……」

世子爺一聲冷哼,隱在陰影里的身軀走了出來。

齊佐一看周斯年,溫文爾雅的笑容直接裂掉。世子爺耳力深厚,聽到他低低地咒了一句,說隔兩年才好難得又遇上個絕色的,他娘的又嫁人了!

然後,悻悻地轉頭走了。

周斯年盯着他的背影,眼眸眯了起來:喀什王的七兒子,為何又出現在大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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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福孕多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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