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申家兄弟的恩怨
“等等,你說……他……叫什麼?”
長孫長卿細細品了品那錢一的話兒,指着其中一人,朝那錢百長問道。
“此人命喚申二!”
那位錢百長上前,恭敬地朝長孫長卿作揖道。
“申二?那……申大是你什麼人?”
長孫長卿敏銳地察覺到,那位錢百長在說到申二名字之時,稍稍猶豫的神色。她遂眯着眼睛上前,緊緊盯着眼前的申二,彷彿要把他腦袋看出個洞來!
“回姑娘,申大是在下兄長!”
那名為申二的小兵,上前一步,恭敬有禮道,他並不曾隱瞞,倒是瞧不出什麼異樣來。
“什麼?!”
聞言,在場眾人皆是一怔!申大竟是他的兄長,那他豈不是……嫌疑最大?
“回將軍,回姑娘的話兒!那申大確實是在下的親兄長,只是……我們兄弟二人早已斷了關係,多年未曾聯繫過!不然……不然在下也不會混成這副德性了!”
那申二倒也不曾避諱,他苦笑着開口,向眼前眾人解釋道。昨日申大被押過來的時候,他眼皮就突突直跳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像是有不好的事兒要發生,後來又聽聞申大突然暴斃,他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了!果不其然,今兒一大早,他便被李副使喚到高將軍跟前兒來了!
“你們兄弟二人,為何會斷了關係?”
長孫長卿將雙手負於身後,暗中朝身後幾人做了個手勢,這才讓急着想開口的高沐,硬生生將滿口的疑問給咽了下去。
“回姑娘的話兒!是因家母之事,才鬧得我們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的!”
那申二倒也不曾藏着掖着,徑直將他和申大的恩怨,一一道了出來。
原來,早年間,申大還未發跡之時,他們倒是兄友弟恭,相處的也算和睦。但申大有個潑辣的婆娘,向來不是個能容人的,她見申二年幼,不僅不能為家中開銷做出些貢獻,還要拖着老母親一起住在申大家中。她心中不悅,時常趁申大外出做買賣之際,虐待二人。那時左鄰右舍頗有微詞,申大也是略有耳聞的,但奈何家中婆娘是個厲害的,他賺不到銀子,也不敢過多干涉,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申大做生意發跡了,賺了大把銀子,他對他那窮酸的親弟弟和老母親,也越發的看不過眼了。他置辦了幾處新宅子,和他的婆娘,一起搬了進去。而祖屋老宅破舊不堪,他遂將親弟弟和老母親打發住了進去。
申家老母親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太好,破舊的老宅,常常是夏日悶熱異常,冬日卻是連一絲寒風都關不住。沒兩年,老母親的身子便被拖的每況愈下。申二實在不忍老母親受難,上門求了兄長無數次,可那申大寧可放着別處的宅子空着,也不肯讓老母親和親弟弟住!申家老母親為此,一氣之下,撒手人寰!
相依為命的母親死了,申二的心也隨着去了!他徒手挖了坑,親自將老母親葬好,而後抹抹眼淚,一狠心,背上行囊,只身前去投軍了!因着他當時聽人說,高將軍是個宅心仁厚的,不會苛待下屬,他這才下定決心,投入了高將軍的麾下!
聽完申二的話,眾人久久未曾言語,這申大,死的真不冤!對待自個兒身生母親尚且如此,況且是旁人呢?這些年,他定也是賺了不少的昧良心的銀子吧!
高沐當下決定,派人查封申大家產,申大所有家眷一律先行收押大牢,待日後查明正身,再行決定!
長孫長卿卻是未有任何舉動,光憑申二一張嘴,她很難相信他所言到底是否屬實!
“那翠春園的申媽媽,可是你們本家親戚?”
“回姑娘的話兒,正是!申媽媽是我們本家堂姐!早年間家道中落,她一個女人家無以為生,這才投身入了風塵!哎!”
申二唏噓道,言語間也滿是惋惜之意。聽他此話,倒像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那申媽媽與申大之間的交易似的!
“嗯,你先下去忙吧!剩下三位,我們再聊聊?”
長孫長卿眉眼輕挑,望着眼前剩下的三人,意味不明道。
“周富是吧?你是昨夜和申二一同負責將軍寢室守夜的,夜裏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比如,可有什麼人經過高將軍的寢室,又或者,昨兒守夜之時,你和申二,中途可有誰離開過?”
“回姑娘的話兒,昨兒夜裏,我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我二人每月都會有兩日負責將軍寢室的守夜,只是……昨兒後半夜的時候,申二說要去如廁,大約離開了有一炷香的時辰,其他就沒什麼了!”
周富如是說道。
“那你們二人呢?昨兒一整夜,都未曾聽到城門外有何動靜?”
長孫長卿並未答話兒,反倒是開口,朝吳來和鄭林二人問道。
“並……並未聽到!”
二人有些閃爍其詞,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真的嗎?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最好給我說實話!”
長孫長卿突然發難,兇狠的話語,嚇的二人“噗通”一聲跪下。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屬下……屬下說實話!其實……其實昨兒夜裏,我二人多喝了幾杯,夜裏值夜,有些迷迷糊糊的!不……不大記得清,昨兒夜裏有沒有何處異常的動靜了!”
二人嚇的語無倫次的,生怕小命不保!
“放肆!值夜喝酒,無視軍規,拖下去,軍規處置!”
高沐聽聞手下居然有如此玩忽職守之人,當下氣的臉都青了,立即命人將二人拖下去,軍杖一百!
“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與你們高將軍有事要商議!”
長孫長卿揮手,將那錢百長和李副使通通趕走,這才轉身,朝身後幾人望去。
“依你們之見,你們覺得這幾人當中,誰在說謊?”
“在下覺得……那申二,嫌疑最大!”
最先開口的是,是高沐。
“我也覺得申二嫌疑最大!”
而後開口的,是無邪。他點點頭應和着高沐的話兒,一點都不曾有旁的想法兒。他直覺認為,那申二是最不可靠的。
“塵哥哥覺得呢?”
長孫長卿淺笑着歪頭,朝白慕塵問道。
“我覺得……申二說的是真是假,派人暗中去探探他家周圍鄰居的口風,便可得知!”
白慕塵並未直接回答長孫長卿的話兒,反倒是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長孫長卿聞言,不置可否,眼中的笑意,透露出這個回答,是令她滿意的。
“懷錦和延兒,你們也說說你們的想法兒!”
長孫長卿又笑着上前,摸摸宇文慕延的小腦袋,開口問道。她有意試探試探二人,這兩個小少年,究竟是人才,還是蠢材,彼時,最能瞧得出了。
“長卿姐姐,我覺得,那申二,未必是壞的!”
宇文慕延垂着腦袋,對着手指,生怕自個兒說錯了似的。
“哦?”
長孫長卿忍不住抬眼多瞧了瞧宇文慕延,對他的話兒,有些意外,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兒,倒不是個呆的。
“姐姐,我覺得……那錢百長,有些問題……”
長孫懷錦直言直語,徑直點出那位錢百長。他倒是沒在申二的問題上,多打轉兒,顯然是有了自個兒的想法的。
“為何?”
長孫長卿目露讚許,宇文慕延不蠢,他雖未明着說,但側面也說明了,他有認真在聽申二說話兒,也有認真在觀察他。而長孫懷錦,則是與旁人不同。當所有人得知申大是申二的親兄長之時,大家都將目光放在申二身上,所有人主觀意識上,都覺得申二有問題,而長孫懷錦卻是在聽申二說話之時,將目光投向了他身邊的幾人,證明他思維活絡,不拘泥於表象,且他能將周遭的人和物都能瞧個一清二楚,亦證明他心思細緻,觀察入微。
“申二說的話,是真是假,就如白哥哥所言,一查便知。但其他幾人……還有那位錢百長,他像是刻意的,將申二給推了出來!我覺得,他應該是認識申大的,而且……他也應該知道申家兄弟之間的恩怨的!”
長孫懷錦將自個兒的想法,如實說出。那位錢百長,確實是有些過於刻意了。
“等等……你們……叫她長卿姐姐?她不是叫白盡歡嗎?”
一旁的高沐,總算聽出些不一樣的味道來。之前長孫長卿和長孫懷錦他們議事,都是背着高沐的,故而,他並不知道這一茬兒,且長孫長卿也暫時未告訴他實話,他並不知道他口中的“白姑娘”真實身份是什麼!
“這個……我可能忘了告訴高將軍了……其實……我是他姐姐!就是長孫相府的嫡女長孫長卿,也是眾人心心念念的‘人凰’!”
長孫長卿作恍然狀,而後緩緩抬手摘下面具,只見她白皙的額間,頓時顯出一枚金色的印記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什麼?!”
高沐大驚,她說她是“人凰”?他一直以為“人凰”一說,只是子虛烏有的謠傳,沒成想,竟是確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