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左照旦(下)

第二十六章 左照旦(下)

(這一章還是假更,,,,,,今天一天都沒網,一天的最後了,用手機給筆記本開了熱點發的)

(啊,,,,怎麼說呢,好歹把二十五章的坑填了。。。)

……

左照旦是個小官。

有人說,“但官便得三分威風。”此言差矣。有些官員不僅不敢擺什麼威風,還要好幾頭地受氣。畢竟設立官律的本願便是讓這些大小官員都好好的為國家做貢獻,而不是閑着沒事去作威作福。

雖然違反官律其實也沒那麼稀奇,但這種現象多見於等級和權力稍微高一點的官員。而身為區區落桃縣縣守的左照旦身邊,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是那種天天吧官律掛在嘴邊的。俸祿畢竟不多,誰都不想搞出什麼事情來把這謀生的基礎給浪沒了。

左照旦能成為縣守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單純只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縣守。有一天晚上,他的父親喝醉了酒,從城頭上摔了下去。當時也在軍中當兵的左照旦就這樣成為了縣守。畢竟這種職位,也沒什麼人要。

縣守的權限說起來真是相當的尷尬。因為按理來說,縣守只比縣令低半級,且分管軍政兩方。但其實名義上受縣守管轄的那幾個百夫長,是能直接向縣令報告工作的。而一旦縣守與縣令發生了分歧,縣令是有上級州府可循的,而縣守則很獨立。這些種種的原因再加上和平年代軍方本就勢弱,久而久之,縣守這個職位存在的意義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也就是當個傳話筒,偶爾再頂個包啥的。

但左縣守心裏那可是有夢想的。畢竟有句話叫“不相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左照旦心中最大的夢想便是立下蓋世功勞好博個裂土封王萬世流芳啥的。不過左照旦雖然認得幾個字,能通得幾首詩,可“裂土封王”之類的詞他可不太能說得出來,只是萬一哪天,自己的子孫看戲的時候,有人站他旁邊,能指着台上的戲子對他說:

“嘿,這演的就是你祖宗的事兒。”

不過這也扯的太遠了,左照旦自己都覺得這個願望實在有些不現實。他都已經三十六了,連個子女的影兒都還沒有呢。

左照旦曾經娶過媳婦,那還是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娶親的那一天,左氏父子顯得相當開心,左照旦放下了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開始想辦法好好地平凡地過個日子,但是好景實在不長。兩年後,他的妻子因難產死了,帶着她腹中的孩子,一起跟左照旦道了別。

他妻子死去的第二年,他的父親便發生了那樣的事。也是受這件事刺激到了,本來就有點痴獃的母親這下神志清醒的時間更加的短了。

許是受現實打擊的太過慘烈,出於保護自己不使自己太過絕望,他年輕時對功名的嚮往又一次地在他的心中擴張了起來。

可惜萬康十一年的昭,畢竟很和平。而且,他畢竟只是個縣守,就算他立下了一點小功,估計也早被上下級佔去了,實在難輪到他。

雖然下層軍官在和平年代即使有點功也很難有上升空間,但左照旦依舊樂此不疲。這也算是一種自我麻痹式的心靈寄託吧。

在渾渾噩噩乃至可謂苟且地過了兩年之後,萬康十三年來到了。

這一年可能會被很多人記住,包括當世與後世。而左照旦便是當世中記得相當清楚的一位。

他當然不是個好戰分子,自古那些渴望在邊疆建功立業的人也都不是。與其說這種渴望功名是種行為方式或是思維方式,不如說它是一種深藏於內心的覺悟。而覺悟,只有需要它的時候才會出現。

左照旦在得知琮州陷落後,第一時間主動向縣令要求參與琮州的防守,希望他能向上級州府轉達。然而身為一介縣守,人微言輕,縣令也懶得理他。更何況這種大事上面還沒下來命令,自己又哪好直接提。

不過過了沒幾天,梁京方面的調兵令還是下來了。可惜的是,這中央的命令最後是只下到州級,因此對於執行方式與內容,縣一級的官員根本無權過問。至於翃州這次調出去的兵,是由州府兵統領統一帶領的,事先徵兵只保留基層編製,再上一層的則是由州府方面重新編製。名義上說這是為了避免各縣兵太過獨立影響州府統領的指揮權。

左照旦承認這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沒有什麼問題。可為啥自己就這麼不忿呢。

此次調兵之後,落桃縣城留下的老弱兵馬大概也就兩百來號,而且編製雜亂。這下左照旦可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百夫長。說起來工作內容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左照旦心裏就是窩着點火,如此一個求取戰功的好機會就擺在他的眼前,他卻被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別住了腳。

……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儘管如此,當聽說琮州防線穩定下來以後,左照旦還是格外地高興。坊間傳聞說,昭軍已經佔據了上風,不用太久就可以把燕韃子趕回江北。說的最洶湧最扯皮的,還說高老將軍能打贏之後北渡天戈江,把燕都宋安給端了,以收拾數百年以來昭的失地。

對此,左照旦也只能笑笑。不過儘管他知道這不太可能,但他還是在想像收復江北時的浩大景象,並且相當希望這功績中能記上他的一筆,最好是光芒四射的那種。

不過想想也就算了。左照旦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

然而他的機會還是來了,萬康十四年元宵節,燕軍二次南渡天戈江,而他們南渡的終點,便是落桃縣。

當然左照旦也沒有料到這樣戲劇性的展開,但就算料到了,他也不會比這次的應對更好。物資和兵員都嚴重不足的左照旦再怎麼說也不敢主動地去找燕軍的茬,左照旦料想中最好的情況也是能拖延住就好。

不過可惜的是,從一開始到最後,落桃縣都不是燕軍的目標。一路向南的孤軍深入,幾乎沒有理睬任何障礙物。饒是如此,還是有些沒有防範意識大開城門的縣城被掠奪了一番。他們駐足的時間並不長,造成的破壞卻很嚴重。搶糧搶物,最後一把火燒個乾淨什麼的,這種情況在燕軍南進的途中很常見。

也因為這樣,好幾個縣令害怕上面怪罪都放下了自己的烏紗帽,打起自己的包袱離開了衙門。有家有業的還走點程序,上份請辭書啥的,至於沒家沒業的,直接帶着自己老婆孩子,愛往哪走往哪走去了。

時當亂世,流言容易四起。很快,傳言就變成了這些沒能為梁京守住北大門的翃州大小官員,待到梁京解圍之後,都要被殺頭。這傳言不知道真不真,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先開始傳的,但傳的越來越凶是事實。待到後來,連落桃縣的縣令也在考慮要不要走了。

……

萬康十四年二月初二,就在落桃縣縣令已經將要搬走的東西裝進馬車裏的時候,左照旦從街道盡頭直接向縣令奔了過來。

還未等縣令說什麼,左照旦先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馬車。

“看來傳聞沒錯啊,姜縣令,你這是要逃啊。”左照旦的語氣相當的不客氣,甚至稱得上冷嘲熱諷。

“左縣守,您就饒了我吧,你是個武人,不害怕脖子上面有個疤。我可是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我有什麼辦法。亂世之中,我哪能左右的了我自己的命啊。現在這情況,昭贏我活不了吧,燕贏我也活不了吧。還是說左縣守你是想讓我投敵啊。”

縣令的這番話說的宛如連珠炮一般,臉上也是幅苦大仇深的表情,“要是有的選,誰他*的不想正義凜然。我就問你,左照旦啊,你也是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主。你他*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還有一家老小……”

“夠了!”左照旦打斷了他的話,伴隨着這聲呵斥,那縣令也收了一下臉上那宛若吃了黃連一般的表情。

“我就沒老娘啦!我就不養活她啦?你腦子他*的是不是不清醒。啊是,你是個文人,你家大業大,可你他*的也是朝廷的命官,能輪的上品級的命官!你這些年老婆孩子往大里說那可是朝廷給你養的,你就這樣就走了?昭還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那你倒是說說我留下來能做什麼!”姜縣令的聲音猛然間升高了好幾度,“你以為我沒有在猶豫,沒有想過嗎?”說到此,姜縣令抿了抿嘴唇。

“好了,左縣守你也不要攔着我了,馬車沒法走了。”姜縣令用顫抖的聲音留下了這句話後轉過身去。那話語中從內而外傳出的一股子蒼老勁兒讓左照旦忘了爭辯,甚至還給讓開了道路。

於是落桃縣沒了縣令。

……

左照旦未免有些空虛,畢竟他忽略了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以自己的力量能做什麼。懷着一股子莽氣想要去攔着縣令離開的馬車,如今才發現,自己其實完全沒有什麼所謂的目的性。沒有想做的,也沒有能做的,一切的行動都對局勢不會有什麼改變。

坐在老媽的身邊,左照旦想着將來的事情撓着腦袋。

自己就是一介武夫。左照旦終於意識到了縣令這句話更深處的含義。畢竟身處亂世,一心建功立業,怎麼說也不應該到這時候才想起來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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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雙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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