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發一次火
柏玲把方明的遺像緊緊地抱在懷裏。往日,老公就是這樣緊緊地擁抱着自己。自己那高聳而富有彈性的胸,讓老公興奮,也讓老公忘乎所以。
在這套居室里,沙發上、條桌上、太師椅上,角角落落,方明都把快樂與自己分享。方明那誘人的體味、活力,讓自己感到溫暖、感到精神有所依託,身體有所依靠。老公離不開她,她也離不開老公。天天都是新婚燕爾,夜夜都是洞房花燭。
柏玲記得,在這幾十年共同生活的歲月里。老公方明只對自己只發過一次火。那次發火讓自己體會到,丈夫方明對自己的愛有多深。在大眾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第一次把丈夫抱得那麼緊,爬在老公的懷裏,久久沒有鬆開。
柏玲永遠不會忘記,自從結婚後,每次出門,不論是騎車還是步行,方明總是走在自己的左邊。遇見逆向行車的人,方明都會伸出手,把柏玲攬向自己。
有一次,他們騎車到郊區訪友歸來。從鄉間小路轉上了城市大道。走在前面的老公方明把車速放得很慢,把右邊的位置留給了柏玲。跟在後面的柏玲,看到這麼寬的大公路,她沒有走方明的右邊,而是急蹬兩步,就來到方明的左邊。
方明正想回頭尋找柏玲,沒想到柏玲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左邊。方明的口還沒張開,一輛載重百十噸重的大貨車,從後面急速行駛而來。那時速少說也有百十公里。手疾眼快反應敏捷的方明,右手一用閘,立即將自己的自行車停下,一腳落地站穩。同時,他伸出左手,一把就將柏玲連人帶車攬到自己懷裏。這一連串的動作,也就是零點幾秒。
方明口裏怒吼到:“你不要命了?放着右邊你不走,你跑到左邊去充什麼能?”
那大貸車掛着風聲,捲走了方明的質問,瞬間就沒了蹤影。路上的行人幾乎都驚訝地叫出了聲,不約而同地駐足觀望,目睹這驚險的一幕。不少人紛紛打問:“年輕人,沒事吧?”
方明向關心的人們點頭致謝:“沒事,沒事,謝謝大家的關心。”
這時,有位長者從後面趕了上來,他對柏玲說到:“姑娘,你可要好好謝謝這位小夥子,要不是他,你就沒命了。”
長者指着地上的車轍印給柏玲看。這位長者又把大拇指向方明一伸說:“小夥子,好身手,好樣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神佛都會保佑你的。”
“謝謝老人家的誇獎,這是我應該做的。”方明非常謙虛。
柏玲爬在方明的懷裏,半天沒有說話,半天沒有動靜。剛才,好象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從背後拉扯着自己,要把她一把帶走。多虧了老公方明,緊緊地死死地抱住了自己。
人們常說:一個女人一生當中,有兩個重要的男人。第一個男人是她的父親,第二個男人是她的老公。第一個男人給了她生命,第二個男人視她為生命,是她的生命依靠。
柏玲把臉緊緊貼在方明的肩頭。就象小時候,緊緊貼在爸爸懷裏那麼親密。她感到自己的胸脯高頻率起伏,心臟跳動得是那麼厲害,兩條腿軟得好象失去知覺。
愛,有時不需要表白;愛,從一點一滴作起。這一點一滴的愛,匯總起來就是真愛、就是深愛、就是大愛,大愛無比。柏玲知道方明對自己有多麼愛了。她對這種愛應該有完美地回報。
方明作為男人、作為丈夫,從一點一滴都呵護着柏玲,柏玲作為女人、作為妻子,這是她最大的幸福和驕傲。
如今,這一切的一切都成為昨天,都成為逝去的夢。她口中喃喃自語,不由地說出了聲:“明,你知道嗎?我正緊緊地擁抱着你。”
老公方明,是被癌症奪去了生命。他昏倒在工作崗位上,被工友及時送往醫院。醫生們儘管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能戰勝死神,死神硬把老公方明引向天國。
癌症不是突發病,它有一個漫長的病變過程。作為病人,他不會不知道自己有病。象老公方明這樣知識淵博的聰明人,恐怕他不僅知道自己患得是什麼病,還會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但他沒有向自己透露過一句話。柏玲作為妻子,對這樣一位患有重病的丈夫,卻沒有半點覺察,這是為什麼?別人會怎麼看?柏玲不禁悶心自問。
柏玲永遠不會忘記,七、八天前,她家的水管突然漏水,電燈線路時斷時通,那電話既打不進也打不出。柏玲一下子就陷入孤獨當中。她好象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落後閉塞與世隔絕。有方明在家,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柏玲的母親,這位看似面善的老太太,卻破口大罵:“這是方明這個王八羔子,故意搞得鬼,給我們設得套”……
“媽媽,方明快一年沒有回家了。工資都是郵寄回來的。你這樣罵人家,不壞良心嗎?”
聽到良心二字,老太太立即收住了口。
就在柏玲對家裏的異常情況感到困惑不解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