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累贅
“我我我……我餓了!”落雪手忙腳亂,臉上滾燙。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什麼肚子餓,她真是被嚇得腦袋不清了,滿嘴胡話,這種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你可以吃我。”
暮塵居然一本正經地回答,眼神逼視落雪,落雪彷彿看到他眼中的那兩朵小火苗,她睫毛顫了顫,眨巴兩下,氣鼓鼓地硬是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暮塵頗為滿意地看着落雪手足無措的樣子,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隨後他鬆開了自己趴在牆上的手,滿臉無辜地看着落雪,她這個樣子還真是可愛,逗得他心裏都癢了幾分。
“我開玩笑的,你別緊張。”
“真的?”
“真的。”
落雪如蒙大赦,高高慫起的肩膀這才落下半分,手抱於胸前,依舊是一副防備模樣。
暮塵笑了一下,抬起手退開幾步道:“我只是為了逗逗它。”
手一指,落雪的目光就隨着暮塵的動作落在牢門外藏在側面的疽身上。那傢伙正賊眉鼠眼地盯着二人,看來溯離的一番管教並沒有起到作用!
落雪無奈撇撇嘴,疽這個傢伙真是讓她格外頭疼,明明長得那麼可愛,卻藏了一顆流氓的心。她撫撫額,無奈地嘆了口氣。
說起來,暮塵這個樣子真是把她嚇壞了,好在是玩笑一場,不然她說不準會有多失態了,可是他那灼灼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直盯到她心裏,認真又虔誠,一點也不讓人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舔了一下有些發乾的嘴唇,落雪羞愧地發現自己在驚詫之餘居然還有些期待!想到這兒,她臉更是像紅蘋果一樣了。
二人相對片刻,暮塵突然收起那滿意的神色,認真道:“明日會審,屆時天帝天後會到場,靈葉的父王母后也在,她可能會故意針對你,你萬萬要做好準備。”
落雪沉聲道:“我該做什麼?”
“你只需要冷靜,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了激怒你,你一旦反抗被她抓住把柄就輸了。”
落雪眼裏染上一絲昏暗,道:“只能這麼憋屈嗎?”
暮塵拉出落雪無處安放的手,直視着她道:“相信我,只要再努力這一下,我就有把握徹底讓她離開凌雲宮。”
“嗯。”落雪認真點頭,看了眼一直站在門外的溯離和疽,手指了指,溯離立馬抱着疽進來了。
“溯離大人說過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現在可還作數?!”
溯離偷瞥一眼暮塵的臉色,察覺到異樣,立即道:“殿下將該交代的都已交代,溯離已無話可說。”
“可是我昏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暮塵搶先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天帝天後來臨之後,將事情了解了個大概,準備調查一番再做評判,靈葉有些心不甘,求天後將你提前收押,讓你受苦了。”
“東海龍王不曾大鬧一番?”
溯離道:“原本是有的,被殿下制住了。仙子請放心,這裏畢竟是天界,饒是東海再過囂張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胆。”
“那就好,那就好。”落雪咀嚼二人的話,聽起來簡單了些,可是也還說的通,沒什麼大的毛病,遂點頭會意。
……
月光灑了一地,光輝籠罩的司千閣多了分冷清。
“在宮裏待那麼多年,你膽子倒是肥了,居然敢擅作主張,要是我沒及時趕到,你是不是要將所有事情都告訴她?!”暮塵快步走到案桌前,猛地甩袖,眉毛幾乎卷在了一起。
溯離應聲陡然跪下,低着頭,沉聲道:“溯離這是為殿下好,事已至此,總有一天會暴露的,與其到最後傷到彼此,不如一開始就將事情說明白,東海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溯離這是為殿下解除後顧之憂。”
暮塵沒料到溯離會頂嘴,火氣更冒上心頭,背着手在他面前走來走去,腳步十分凌亂。
暮塵語氣有些急了,走到溯離面前手有些發抖地指着他:“你……連你也這樣認為,她只是個累贅。”
溯離跪的端正,直直看着暮塵,認真道:“溯離並不想這樣認為,可事實就是如此,因為落雪仙子的身份,殿下遲遲不敢動東海,現在連一個東海公主都能阻止我們的計劃,殿下可曾意識到?”
暮塵甩袖,將一隻手背在了背後道:“計劃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
“它已經推遲了三個月,殿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溯離……懇請殿下不要因小失大。”溯離語氣有些生硬,像是在剋制。
暮塵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平復一下心緒道:“可是就算你將事情都告訴她了有何用?局面已經造成,她一人之力如何改變?!”
“讓她主動退出。屬下自會為她安排好以後的事。”
“你!不行。”
“殿下擔心她的安危,溯離有把握能保護好她。”
暮塵:“……”
“殿下!”
“不行,靈葉不會輕易放手的,她離開只會將她置於危險的境地,一旦離開凌雲宮,靈葉動手的機會可比我們想像的多!”
“但……”
“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讓她冒這個險的。你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我自有把握,計劃不會推遲太久,當務之急是找出碧雲,她知道地室,極有可能就是神將中的一員!”
溯離:“……”
“碧雲就是那個護駕的仙婢,屬下得到的線索,碧雲失蹤時,有些許宮人入了幻境,必定是雲竭所為,現下怕是逃離了天界,屬下一定加派人手,四處搜索。”
“知道了,你退下吧,別在做出這種事。”
溯離搖搖頭,殿下完全被落雪套住了,他以為他只是一時情動,沒想到竟糾纏至深,看來只得另尋它法了。
落雪服下暮塵帶來的葯,混混沉沉睡去,牢房十分冷,她縮在角落,身體有些發顫。
察覺有目光盯着她猛地睜開眼,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月光在地面鋪上一層白霜,她望向高高的小窗,從她的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一輪孤寂的明月,它像一塊潔白溫潤的玉,在這漆黑的夜幕里破開一個洞,將光明傳遞到世界。
“是我多疑了,大半夜的怎麼會有人來?”她嘟囔幾句,安安心心合上了眼,浸着月色,她睡得格外地香。
暮塵緊緊背貼在隔壁的牢房鐵柱上,輕輕仰着頭,吸了一口氣,手無力地垂在身子兩邊,似乎累極了,他靠在哪裏好一會,才慢慢將身體挺直,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在暗影中,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