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失蹤

暮塵一揚手，溯離馬上伏到他耳邊，低語幾句后，暮塵朝外殿方向走了過去。暮塵命令碧月帶上這仙婢，和落雪一道往碧雲住的地方去，誰真誰假，當堂指認最為簡單不過了。

來到碧雲養傷的小院門口時，溯離也將仙枝帶了過來，見到暮塵一席人，認認真真挨個行禮，舉手投足間不慌不忙，頗有司空見慣的模樣。

她身着暗青色衣服，將手放於面前，看着眾人時，滿臉都是慈祥的微笑，眼角爬起的細紋將她的眼睛顯小几分，總是給人一種錯覺——她眼中的眾人不是比她高很多級的仙家，而是一個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你就是仙枝？你可如她所說聽到了碧雲的辱罵？”暮塵指了指縮在一旁的仙婢道。

“奴婢正是，奴婢原本在院子裏打掃，想着趁着人少，將院落打掃乾淨了，沒想到剛到不久，就聽到一陣叫罵聲，過一會兒就看到這小仙婢掩着面跑了出來。奴婢跑去安慰她時，還看見碧雲捂着傷，將門重重地關上。”

暮塵看了落雪一眼：“這情況果真如她二人所說？”

落雪聲音有些發顫：“進去看看幾知道了。”

一席人進到院子，碧月在前面開道，率先敲響裏面的屋子，許久，沒人回應，碧月輕聲叫道：“碧雲。”沒動靜，碧月又叫了一聲，還是沒人回應。眾人面色突變，溯離不等碧月的下一聲呼喊，直接將門踹開，房間裏空無一人。

落雪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裏有些發悚，如果說她突然提議來看碧雲是因為懷疑，那麼此刻空蕩蕩的床將她的懷疑轉化為真實了。

一見到這個景象，碧月立馬差人到周圍尋找，看是不是碧雲出去透氣了，溯離則迅速出去，立馬聯繫吳統領，在宮內大肆尋找起碧雲來。仙枝和那個婢女還站在一旁，暮塵此時也無意去管她們，只是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落雪眼睛睜的大大的，有些不可置信，她沒有將疽的事情告訴暮塵，暮塵看着她，以為她擔心過度，走過去扶她，可她卻像一團棉花糖一樣，順着暮塵的手就軟了下去，跌坐在地上，腦子絞成一團亂麻。

疽從她懷裏跌下，立馬意識到什麼，一言不發衝出門去。

“不會是她的，不會是她的。”她呢喃着，有氣無力地擺擺頭。

暮塵不明白她發生了什麼事，順着她蹲下，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搖着她的肩膀輕喚道：“落雪，落雪，你怎麼了？！”

落雪手順勢滑到暮塵臂膀上，表情木訥帝看着他，搖着頭道：“不是她的對嗎？暮塵不是她，不是她聯合靈葉陷害我的對嗎？”

落雪腦子裏突然閃過碧雲的笑臉，她以前只是覺得她單純至極，現在想來，過去的一切卻處處暗示，只是她沒在意罷了——她原本軟弱，在對上靈葉是卻鼓起勇氣護住她，住進千羽閣那夜她臉上突然閃現的鄙夷神色，明明沒什麼特別卻站在牆角觀望的動作……還有滿身是傷躺在自己面前覺得對不起而留下的眼淚，每一幕都那麼的真實，每一幕都歷歷在目。可如今，這極為可能是她步步為營，處心積慮的算計。

護住自己挑起靈葉對自己的仇恨、評價溯離，挑撥二人的關係、站在牆角是……引起她的注意？難道是暮塵安排的？落雪望着暮塵，聲音有些乾澀道：“你讓我入地室碧雲可知？”

暮塵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麼問起這件事，搖頭道：“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曉。”

落雪心裏咯噔一下，碧雲不知道暮塵的計劃，可是她居然發現了暮塵佈下的入口，一個連她都識不破的入口……落雪不敢往下想了，一個平常的仙婢怎麼可能發現得了？！

她身體有些顫抖起來，暮塵順勢緊緊抱住了他，聲音略帶焦急：“你到底是怎麼了，碧雲，碧雲她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害怕？！”

“碧雲被打傷，很可能是故意的，她只是為了陷害我，逼我……逼我入魔。她前一日就將疽遠遠支開，只是為了更好實施自己的計劃。”

暮塵疑惑了，就算碧雲真如落雪所說，“可是她是如何料定你會得風寒，如何知道去請醫師的路上一定會遇到靈葉？”

落雪道：“因為她發現了地室入口，她們是串通好的！”

“就算這樣也不能說明……”暮塵聲音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黑衣人，是黑衣人。”

黑衣人對地室的了解遠遠超過暮塵的預期，她不僅在他們眼皮子低下將有用的東西拿走，而且知道連暮塵都不曾發現的出口，如果那時是碧雲，那麼知道落雪得風寒也就解釋得通了。饒是這樣，暮塵還是覺得有些恍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沒有證據。

想到這裏，暮塵突然將落雪扶起，“既然你我有疑問，就一起去驗證吧。”落雪攀上暮塵的手，眼底佈滿感激，暮塵扶着她柔軟的身體，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一橫，也不管自己胸口處的疼痛，抱着她就往外走。

碧月帶着人找遍周圍，連碧雲的毛都沒找到一根。她頓時覺得自己被耍了般，帶着人往回走，卻正巧遇見出門來的暮塵和落雪，一見到碧月，落雪立馬讓暮塵將她放下來，碧月見到二人親密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稍縱即逝，表情立馬恢復，一臉嚴肅地向暮塵稟報尋找情況。

落雪覺得自己的猜想似乎在一點點驗證，心底的失望感又襲來，有些無助地低頭望着自己的腳。

暮塵聽碧月彙報完畢，立馬手一揮：“去搜查碧雲的住處。”

碧月不知暮塵突如其來的轉變是為何，但瞥見一旁一眼不發的落雪，詢問的意思也沒了，只是帶着人浩浩蕩蕩往千羽閣。

繞了大半圈又回到千羽閣，可是這次落雪看到這座宮殿的感覺不在是輕鬆，反而有種莫名的壓抑。

落雪住在主殿，疽的房間就在她隔壁，她房間的另一邊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早先時候她就是從這裏帶着疽出去的。原本她讓碧雲住在這間屋子，可是碧雲委婉拒絕了，說自己身份低微，這樣和落雪並排住不合禮法，被人看見怕是會招來閑言碎語。落雪當時還調笑道：“這偌大的宮殿經常出入的不過她三人而已，又有何懼？”

可是碧雲還是拒絕了。內殿是暮塵時常活動的地方，他性子喜歡靜，本就不喜歡叨擾，所以內殿侍從少的可憐。落雪入住后，暮塵也曾吩咐溯離為了落雪挑些機靈得仙婢，可是落雪覺得麻煩，只收下碧雲一人，其它的都被她打發走了，反正她也沒什麼事需要人服侍，平日裏也不曾差遣碧雲，只是碧雲老實，總是自顧自地將宮裏打掃的乾乾淨淨，好幾次落雪見到她都覺得自己要不要再找些仙婢，可是後來的提議都被碧雲拒絕了。

繞過主殿，朝一旁小道走去，沒多久就見到一個乾乾淨淨的小院子，院子裏植物很多，將房間的門掩映在一叢厚厚的竹子之後，不進到院子，很難發現，而碧雲就一直住在這裏，這是她自己挑的房間。

進到院落，碧月立馬組織人搜查，落雪和暮塵站在院子裏等待結果。

半晌，落雪坐不住了，親自進去，卻發現碧月正拿着一件夜行衣端詳，落雪立馬就認出了那件衣服，因為那淡淡的檀香味竟還沒散去！

大概是她脫得急，脫下后又忙着跑到主殿招呼即將回來的落雪和暮塵，來不及將衣物處理，隨意丟在一邊，而不巧的是那衣物沾染上水珠，潮濕地捂着，味道一直沒法散去。

暮塵拿過碧月手中的夜行衣一陣端詳，從其中挑出些許潮濕的粉末，那正是鐵橋上浮起的鐵鏽，這下子他才真正認定碧雲就是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