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兩具屍體
月朗星稀，樹影也顯的空寂。
三人圍坐火旁，發獃的發獃，沉默的沉默。
“啞先生，你一直住在村裡，能不能認出些許屍體來？”落雪盯着啞巴皺巴巴的側臉，手拿一截樹枝往火堆上戳，暮塵也過瞥過來，眼睛眯起一個弧度。
啞巴嘴角微動，斂眸沉聲道：“不曾有認識的，我和村裡人不算熟，他們中的許多人我沒見過，許多事，我也不知道。”
“哦。”落雪絞動手指，轉頭看着跳躍的火光發獃，光影跳躍得肆意，與這安靜緘默的氛圍格格不入。
來了一年，果真是沒多少交集么？如果只是一個人，也太孤獨了些吧？！
三人不再交談，各自撐着身子消磨時間，稍過片刻，啞巴就睡著了，暮塵坐在窗邊打坐，帶着几絲慘淡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彷彿是個玉人。
落雪不斷往火堆里加柴火，她其實並不是特別冷，只是這樣做，似乎就冷減少房間裏的清寂感。半夜時分，聽到窗外的動靜，她忙湊到門邊觀察，眼睛剛湊到門縫就見到一個白色的胸膛，她趕緊閃開，落地時重心不穩，跌到了地上。
“啪！”宋仁禮大搖大擺把門一腳踹開，拎着一個大大的破麻袋做賊似的就進來了。
見暮塵和啞巴同時睜眼，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瞬間呆了，不過這麼會兒不見，沒必要那麼大反應吧，況且，他們也不是很熟吧！把袋子扔到一邊，他不着調地撓撓頭：“你們這奇怪的眼光是怎麼回事？”
二人對視一眼，誰也不說話，落雪這才抖抖身上的灰從門的那一邊走過來，下巴一揚，指指門外：“喏。”
宋仁禮尋着她的手往回看，一回頭，他立馬就跳開老遠：“我操，它們什麼時候跟在我身後的！！”
一張殭屍臉與他大眼瞪小眼，噁心的他快吐了！院子裏的屍骨不知何時居然自己完好拼接，整整齊齊，一個接一個地跟在他後面！！有的眼球掉了，自己熟練地把眼球安回去，皮膚脫落的，手捧自己的血肉，一臉惋惜心疼模樣！”這是什麼情況？！“宋仁禮大叫道。
“大晚上的，這也太嚇人了吧。”啞巴盯着那排屍體，眼神飄飄忽忽不去直視。
落雪聳聳肩，幸災樂禍的往宋仁禮身邊靠，用手戳戳他的肩膀：“沒想到宋前輩那麼有吸引力呀！”
暮塵的目光不自覺落在落雪的手上，鼻翼翕動，微微皺眉道：“既然是跟着你來的，就你來解決吧。”
宋仁禮看看落雪，落雪攤手，又看向啞巴，啞巴搖頭。
他此時突然覺得，還是有徒弟在身邊好哇！
乾笑兩下，宋仁禮慢慢走到門邊，看到一排排腐爛的臉，旋即又改變主意躥到窗邊，飛出了屋子。屍體也還自覺，一個個扭動着朝他奔去，雖然走路姿勢千奇百怪，慘不忍睹，不過這隊還排得挺好。
拍拍門檻上的灰，落雪坐下，雙手托臉看熱鬧，暮塵站在她身後，一動不動，目光落在她身上。
夜裏很涼。
宋仁禮用力摔下袍子，搓搓手，又動動腿，中氣十足。
屍體一過來他就弄出根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隊伍縫隙穿過，一圈一圈，一個一個，將屍體綁起，只着片刻，他就拉着一排屍體站在了落雪面前，朝自己豎大拇指道：“怎麼樣？咱這技術可還行！”
落雪：“……”
還沒人搭話，他就拉着長長的隊伍遛起彎來，頗有老頭的神氣和悠閑，許久，覺得還不夠，竟拉起他們一搖一擺跳起舞來，屍體那經得住他折騰，東倒西歪，紛紛朝地面躺去。
落雪和暮塵不忍直視，回了屋。
見着在地上蠕動的大麻袋，落雪先輕輕踢了袋子，見沒了動靜，這才將袋子打開。
是個中年男子，頂着一團亂髮，皮膚有些黑，村民裝扮。朝門外喊了聲，宋仁禮立馬就蹦蹦跳跳沖了進來。
指着地面被綁定毛毛蟲似的人，落雪道：“這是什麼人？”
“我不是去查李二力的屍體在這裏出現的緣故了嗎，這不，這就是我的成果。”宋仁禮嘿嘿兩聲，接着道：“昨天我離開后就直奔李二力的靈堂，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宋仁禮用力拍了下手，睜大眼睛：“那李二力的屍體完完整整地擺放在靈台正中！！我仔仔細細檢查，發現並沒有任何法術造假，身體確確實實是人身。”
“這……”
“我當時也是你這個反應，退到門外，我就向守着屍體的兩個大小夥子打聽情況，那二人告訴我屍體從出事那天起一直放在哪裏。”
“那屍體有哪些人接觸過？”
“屍體被發現后，村長留了幾個人搭手，其他人散的散，幫忙佈置靈堂的也有，大多都害怕趕緊溜回家，兩耳不問窗外事。“宋仁禮頓了頓：“屍體運到靈堂起一直有人守着，李二力是個孤兒，尚未娶親，只有好友和街坊領居去祭拜，人進去也都有人在門口盯着。”
“難道是孿生兄弟？”
“不，那屍體的傷口與這裏的完全一樣，連位置都不曾相差分毫，不用法術的情況下不可能做到。”
“那就怪了。”落雪沉思道。
“你還是沒解釋為什麼會把這個人抓到這裏。”暮塵的聲音突然響起，房間裏多了分安靜，彷彿都在安靜回味他的話語。
“哦，這個人是村裡唯一會做法事之人，他曾被村長請去為李二力超度。”
見二人目光齊刷刷落在那人身上，宋仁禮不由在腹誹，連個動作都那麼一致，咋不早早將婚事定了，就你倆那眼神，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別擔心，他的嫌疑被排除了，他每次進去都會有村長領着，而且屋門打開，看門人也盯着，沒機會搞動作，倒是那個村長比較可疑。”
嫌疑排除了你還帶人家來？！
落雪：“你確定？”
宋仁禮笑了：“當然。”笑話，受他狗尾巴草伺候那麼久，就是想說謊，也沒那個勇氣。
“那好，今晚這裏就由你守着，我們去調查村長。”
“沒問題。”
暮塵看了眼坐在牆角的啞巴后，和落雪一同離去。
他們先來到靈堂，直接打昏守門的二人，進去。
李二力的屍體果然完完整整躺在棺材裏。暮塵手裏藍光傾瀉，慢慢從李二力屍體上空移動，片刻他收回手。
“怎麼樣？”
“的確是凡人之身，棺材裏也沒有通道。”
“我剛剛檢查了屋子，也沒發現有什麼密道……這就怪了，怎麼會有兩具一模一樣的屍體？”
暮塵搖頭：“先去村長家看看。”
“嗯。”
二人飛上村長家屋頂，尋了個較為穩妥的地方拆開了一片瓦，亮光從屋內透出，村長和他妻子正在吃飯。
“聽說那村頭的李二力死了，真兇可拿到了？”
村長臉一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