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烏金草
“菲力，你把它累壞了。”空靈獸馱着妖貓來找菲力，它對於倒在地上鼻子噴着白氣，怎麼也站不起來的毀道表示得極為同情，“它還是個孩子，你不該如此對它。”
毀道還是個孩子？空靈獸同菲力一致感到驚訝。
“它居然是個孩子？它看起來個頭也只比我小一點兒而已，你確定它還只是個孩子？”空靈獸誇張問話逗得頭上的妖貓喵嗚一聲。
“真有夠笨的，當初忒修斯是怎麼想出來創造你這麼個蠢蛋的？”
“你居然知道是忒修斯創造的我？”
空靈獸的問題好似連珠炮，妖貓並不打算接它。
“菲力，快鬆開他吧，否則它這條命可就要斷送在莥塞河邊了。”
手臂箍住的毀道已經不再掙扎，呼吸也漸驅微弱，菲力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立即收回手站到毀道身旁。
毀道漆黑的身子側倒在白到耀眼的雪地上，它脖頸上長長的鬃毛有一半被壓在身下，期間清晰可見菲力禁錮它時留下的壓痕，它氣息微弱，長有巨甲的身子看不到任何起伏，只有肚皮處可以看到輕微的顫動，菲力擔心極了，難道他真的把這匹寶馬給毀掉了嗎？
“它不會快要死了吧？”菲力蹲下身撫摸毀道身上的亮甲。
緊閉的雙眼猛然張開，倒在地上氣息奄奄的毀道一躍而起，撒着歡的跑遠。
這幫蠢蛋，它驕傲地翹起了尾巴，一頭撞進空靈獸張開的網，下一步毀道被網束縛住，它徹底失去了自由，它掙脫不開，只能認栽。
“你說這匹神奇的馬還沒有長大？”菲力抱住跳過來的妖貓問它。
“是的，它是必須吃魔界裏赤焰谷里的金烏草才會長大的，它原來的主人不知道，恐怕它自己也不曉得，它的主人隨便拿着飼料喂它，它也就只會糊裏糊塗的吃，它的父母野性難馴，多半是把它拋棄了，否則它不會如此營養不良，像棵長不大的豆芽菜。”
菲力為毀道的身世而難過，被父母遺棄太過可憐。
毀道從網眼裏憤憤地打着響鼻，這個卑鄙無恥的人類，不擇手段地捕獲了它，卻又擺出一副憐憫的架勢來，偽善，它鄙視他。
“空靈獸，你送它去赤焰谷，把它放到那裏你再回來接我，我和妖貓不會走遠，就在這片黑森林邊上等你。”
菲力的命令對於空靈獸來講，就是它的榮幸，當初對忒修斯的崇拜已經毫無保留地嫁接在菲力身上，無條件地服從安排，空靈獸兜住禁錮住的毀道騰空而起，趕去赤焰谷。
妖貓出奇得很，它一點也沒有阻攔菲力的決定，作為想要征服野馬的主人，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得由他自己拿主意，這一點它絕不參與，就如同當初彼得大帝頒佈聖旨時一樣，它保持沉默，欣賞威儀是它的快樂。
黑森林裏一片蕭殺之氣，到處充滿着詭譎壓抑氛圍，這片森林在久遠以前，只是有廖廖幾株鐵樹立於其間，它們彼此遙望，枝節伸展，只有風從它們身邊路過時，才能互相打聲招呼，經歷過千萬年風雨的洗禮后，它們的子子孫孫連蔭成片，終於站成了一望無際的森林，如今它們作為始祖依然隱身在這片茂密的森林裏，看日月如梭，品歲月更迭。
萬年枯木橫亘，千年落葉堆疊，潮濕腐朽的氣息與冷冽冰雪凝結成黑森林獨特的氣息，深沉陰鬱，黑鐵枝幹虯結傾軋，自頭頂上黑壓壓地連一起勢可擎天，行走其間彷彿被遠古神祗窺伺，令人心生敬畏。
“菲力，這片黑森林曾有傳說，是膽小者的終結地，卑鄙之人的葬身所，你不該放空靈獸去送毀道，而是應該先讓空靈獸送你出去。”妖貓搖着尾巴同菲力話家常。
菲力對於這種百姓俚語很是不屑，他有他的驕傲，他前世是艾古國勇猛的王，今世是魔界最美的三郎，他既不膽小又無視卑鄙，他的仁慈獲得延續，他的威猛與日俱增，他豈會害怕一片小小森林？
“那頭比驢還倔犟的馬快要餓死了，派空靈獸送它去赤焰谷是正確的，不必為我擔心，我會安全帶你出去。”
妖貓從來不擔心這個問題，它若想出去，這片森林都得為它讓路，它只是想見識下費朗的能力，雖然它不急於一時，可該考驗的時候，它也絕不拖沓。
“菲力，不要吹牛，這片森林可不簡單，你不要仰仗着空靈獸會回來接你離開，便要小看了這片莽莽林海。”
菲力走入林海深處，他不懼於迷失，迷失是找到出路前的探索，他喜歡探索時光沉澱下的世界。
“我沒有小看它，只是心懷天下，這裏還是太小了。”
菲力說得對，妖貓很喜歡聽，男人就應該所向披靡，征服一片森林委實不夠挑戰。
“好吧，既然你如此無畏，那麼我們去見識下這裏最老的那株樹吧，據說它是在還沒有魔界時便有的存在。”
“一棵樹有什麼好看的？我寧願坐在枯木上去思念我的艾瑞安，也不願跋涉於密林中只為見它。”
在魔界最南面是赤焰谷，那裏遍地被金烏草覆蓋，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空靈獸來到赤焰谷上方，只覺灼浪襲來，好比赫利俄斯駕下的烈焰，炙烤得它瞬間便要融化。
將毀道放落到赤焰谷邊一塊高地上，空靈獸照着它的馬屁股就是一腳，“混球，快去啃你的飼料吧。”
毀道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它還從未聞過如此誘人的香味，正在垂涎，忽覺屁股上挨了一腳，踢得它的屁股幾乎開花，毀道扭頭就要咬它，被空靈獸巧妙躲開。
毀道一嘴咬空還要再咬，空靈獸張開巨口一股強風撲向毀道。
可憐的毀道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已經被吹得在地上滾了三滾，滾進到赤焰谷里，啃了一嘴的烏金草與泥巴。
一股香甜甘美的味道在口腔內擴散，毀道只覺得它被這股味道吸引，就連嘴裏的泥巴也被整個吞下。
毀道趴在地上開始大嚼起來，吃光了嘴巴旁邊的烏金草，它搖搖晃晃起身，猶如喝醉了酒，它悶頭到處啃食烏金草，很快它啃出一大片空地來，依舊意猶未盡……
空靈獸自上空看清楚毀道無礙，立即轉身離開，他的菲力還等着它去接他，它可沒功夫在這裏瞎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