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爭權奪利
死裏逃生的許知峰沒回家,白天他輪休,晚上他還得去店裏上夜班。
富麗堂皇的大廳里人來人往。
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被一個個或俊俏或美貌的服務員雙手托舉着,送往一張又一張餐桌。
既然絕大部分可耕種土地都被用來種植玄靈草,那麼就必須有一種高產能的農作物來解決絕大部分人的基礎食物供應。
肉米應運而生。
肉米並非禾本科的水稻,而是一種樹。
樹枝上掛滿葡萄粒大小的米粒,串串而結,產量極高。
並且這肉米一年四熟,足以供養兩百億人口的胃口。
肉米營養價值極高,富含人體所需各種營養物質與微量元素,味道也算得上香甜可口。
可煮食,也可蒸煎炸燉煨。
生於斯長於斯的平民雖然厭倦,倒也能忍受,畢竟沒得選。
畢竟窮人永遠佔多數,普通百姓壓根吃不起色香味俱全的各種美食。
物以稀為貴,能種肉米的土地本就不多,再要種別的蔬菜瓜果就更難了。
能頓頓吃上清炒素菜的,那得是大戶人家,更不用說各種肉類。
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貧富差距。
總有人要享受生活。
作為文興鎮裏最上檔次的大飯店,背靠向挽月這座大山,挽月樓毫無疑問稱得上高端場所,消費堪比真正的銷金窟。
挽月樓的顧客非富即貴,能在這裏上班的也個個都是人才,各自身懷絕技。
當年為了蹭飯,許知峰削尖腦袋往裏鑽,憑着三寸不爛之舌,連講十個冷笑話,狂抖二十個營銷雞湯,把穿越者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這才打動向挽月那個冷血女人。
不知不覺到如今三年過去,許知峰倒是越混越有樣,成為僅次於總經理之下的中層幹部頭兒,一名“位高權重”的大堂經理。
在不用去種植區時,他的工作餐里多少都有些或葷或素的調劑。
放眼全鎮百萬人,他也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天天都能吃上菜。
因為異獸突襲的耽擱,許知峰到店裏時已近八點,不幸錯過土豆紅燒肉蓋飯工作餐,只剩干煸土豆絲與肉米飯組成的員工食盤。
許知峰倒也沒抱怨,找同事拿來個打包袋,將干煸土豆絲裝進去,吃兩碗肉米飯,就這麼對付着過了。
準備打包帶回家的土豆絲嘛,自然是拿來報答陳希救命之恩所用。
“許經理!劉先生來啦!今天劉先生臨時定了台宴請唐八爺一家人的三葷席。”
他才剛放筷子,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打開辦公室門,探出頭來說道。
正是何文雅,事情才過去一天她就恢復了活力。
誰知道她對昨天的事還有沒陰影,只是沒資格傷春悲秋而已。
不過許知峰刻意吩咐下去,以後丁嵩參與的酒席都別讓她再摻合。
許知峰嗯了聲,“劉先生喜歡吃蝦,準備一份清蒸蝦仁。唐八爺是主客,他口味重,就上一盤迴鍋肉吧。唐八爺的小兒子最愛吃藕,上一份熗炒藕丁肉絲。對了,記得所有菜都放微辣。”
何文雅將許知峰的話一一記下,感嘆着,“許經理你可真厲害,鎮子上大人物們的口味你都如數家珍。”
許知峰哈哈直笑,“那當然,不然為什麼我是經理?說起來何文雅你這工作服怎麼穿的?領口的扣子給我扣上,唐八爺的夫人和尋常女子不同,最見不得年輕女人在她男人面前衣着暴露。”
何文雅吐吐舌頭扭頭就跑,“知道啦!我這不是想得閑了給自己多招攬些生意嗎?”
走兩步,她又回過頭來,“我……我還要還債呢。”
“去去去!你不還債時也撈私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上個月又買了個東華的真皮挎包。”
“嘿嘿,對了這兩天我歇業,許經理你要不要免費來一發?今年我都給你免費!”
“滾!我忙着呢!”
“哈哈哈哈……經理你真好玩。”
何文雅這次真跑了,留下串銀鈴般的笑聲。
許知峰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拿她沒辦法。
何文雅這小女子有些故事,但許知峰對她的行徑通常都睜隻眼閉隻眼。
只要她不折騰得過分,沒必要太上綱上線。
如果不是身為她的經理得保持距離,許知峰還真不介意照顧下她生意。
誰也不比誰高貴,作為平民,誰都活得不容易。
許知峰沒什麼無謂的優越感。
他又想起到店裏之前發出去的快遞,略感悵然。
那塊鐵牌他給寄回去了。
那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內涵,就是呂梁的遺書,懇請撿到的人幫他轉交給他還在讀高中的女兒。
類似的遺言載物是這世界裏很多平民的標配物件,許知峰倒沒弄,因為他和別人終究有些不一樣。
他求生欲特彆強。
呂梁求生欲也很強,但卻是隨時準備死。
許知峰不,他永不坐以待斃。
呂梁這人很雞賊,死不足惜。
如果不是過於牽挂女兒,過於怕死,呂梁乖乖讓許知峰來騎車,他不會死。
但如果考慮到他有個殘疾人女兒,或許又能想得通他的動機。
總之,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這傢伙臨死也不安生,在遺言牌里告訴別人他女兒雙腿殘疾,還指望別人給他女兒捐點款。
何其愚昧可笑,世上有這種爛好人?
伸個懶腰,開始幹活,他先花了個把小時整理考勤表情況,搞定下周先知誕辰的節日菜譜,寫完本周的工作總結,在總結里重點批評了某個打翻十萬元大菜的倒霉蛋。
一想到這事,許知峰就有點頭疼,自己這邊倒是好說。
但挽月樓總經理嚴英健那關怕不好過。
以嚴英健這賤人素來的作風,到時候肯定得鬧着要把何文雅當場開除,或者直接扣掉人家整兩年的工資,活路都不留一條。
算了,反正在會議上先劈頭蓋臉的罵何文雅一頓。
我這邊罵狠點,反而能堵住別人的嘴,嚴英健總不好再做更多文章。
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該出去和客人們打打招呼刷刷臉,順便檢查下衛生情況了。
起身,他走到鏡子前,用手指從旁邊瓷盆里沾點水抹到頭髮上,拿起木梳仔仔細細的將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
他又理了理衣領,看起來有模有樣,滿意的點點頭,走出門去。
許知峰這人最大的特質,就是超強的適應性。
只要給他點顏色,他就一定能開家染坊來給人瞧瞧。
過去他並非窮講究的人,但做一行愛一行,如今站在這個位置,他得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
作為高端餐廳的大堂經理,在客人面前的形象與談吐很重要,代表了酒店的檔次。
他素來做得一絲不苟,讓人無可挑剔。
客人多是鎮上的熟面孔,大多認識他。
許知峰像穿花蝴蝶般遊走,時不時與人熱情招呼。
他又時不時因為加菜或結賬被人叫到桌前。
他臉上永遠掛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甚至能增加旁人的食慾。
他走走停停,眼角餘光還能敏銳的揪出從身邊路過的瑕疵菜品,給打回廚房去重做,本人又到點菜的包間去和客人溝通。
在這裏幹了快三年,論品菜的眼神,他絕對有頂級水準。
不知不覺忙乎大半個小時,他剛把一名喝醉了的客人送出挽月樓大門,打算順勢下班走人,卻突覺前方飄來道略帶寒意的目光。
許知峰抬頭看,眉頭微皺。
這賤人怎麼提前一天回來了?
前幾天嚴英健受老闆向挽月的吩咐,去了高天府府都,帶些東西給老闆。
原本他該明天才回,今兒居然連夜殺了回來,事情不對勁。
嚴英健挺着胖胖的肚子,背負雙手慢悠悠走上前來,臉上皮笑肉不笑,“許知峰,你長能耐了啊。”
許知峰假裝聽不懂,“嚴經理你有話直說,拐彎抹角的我聽不懂。”
嚴英健先左右看看,附近沒客人,這才陰沉着臉說道:“何文雅惹出那麼大事,誰給你的資格保她?”
許知峰見抹不過去,索性攤牌,“老闆說過,你不在的時候,店裏所有事情我全權負責,當然包括緊急事項處理。”
“但沒給你這麼大的權限,十萬的菜,她賠得起嗎?”
“我說了,每月按比例慢慢扣,她早晚能還清。”
“你沒權利讓她這樣還錢,萬一她明天就死了呢?”
許知峰嘴角一抽。
就很僵硬。
同樣的話拿到他原來的世界,那就是惡毒至極的詛咒,但在這裏反倒成了有理有據的判斷。
“她死了我賠。”
許知峰也會耍賴,反正區區十萬塊而已。
嚴英健瞪眼,服了。
他總不能再咒許知峰你也明天死。
“我不同意。”
許知峰哼哼着,“那你說到底要怎麼辦吧?”
嚴英健挺起腰來,“給她綁起來,送到丁府門上去賠罪。”
許知峰呵呵一聲,“我一沒收丁嵩蟹黃蒸蛋的十萬塊菜錢,二來給他賠了鐵蛇牙粉。還要賠個人?你在說什麼呢?”
許知峰暗想,難怪這賤人星夜歸來,果然拿了丁嵩好處。
見他油鹽不進,嚴英健心頭窩火,“你真和她有一腿?”
“呵呵,管你什麼事。”
“你……”
“你什麼你,嚴經理,我們倆在這裏吵架對酒店影響不好。不然等下班了,咱們召開個全體會議,讓大家投票表決?”
許知峰一刀戳中嚴英健痛楚。
明明許知峰是下屬,但在店裏卻更得人心,老闆也很器重他。
嚴英健本就心裏有鬼,知道公開投票肯定沒戲,自己還得鬧笑話。
這次看樣子不成了,下次吧,總有機會。
再堅持下去就要給許知峰看出來我拿了丁嵩好處了。
嚴英健眼珠轉轉,“算了,我就是不想得罪丁少這種大客戶而已,你非要保就保她吧。”
說完他真就背手往裏走了,彷彿無事發生。
許知峰對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把自己的智商當成和他一個檔次的模樣相當無語。
真當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你的陰險太浮於表面了。
還想藏什麼呢?
從你張嘴的第一秒,你就完全暴露了。
白痴。
早晚幹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