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唉，別說我了。你這件事沒問題嗎？這圈子這麼小，阿姨跟姨丈早晚會聽到消息。」蘇釉妍語氣擔憂。

「我會參加聖誕節的特別節目，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其實，我一直都很希望能看見你再次接觸音樂，你知道的，你並不比我跟奉尹差，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蘇釉妍頓住，幽幽一嘆。

白京霓也陷入沉默。

白奉尹，白京霓的弟弟，他們兩人從小到大幾乎形影不離，直到五年前意外發生之後，一切都變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舞跳的不好，卻在看了奉尹完成空中旋轉的動作后，着了魔似的鬧脾氣，說什麼也要做同樣的動作，奉尹拗不過她，結果，她在空中失去平衡，奉尹跳上去把她緊緊護在懷中，兩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然後……奉尹就從此躺在醫院裏面，不曾醒來。

父母親因此咒罵她、怨恨她，怪她把他們唯一的獨子害成這樣，說什麼也不讓她去看看奉尹，甚至把她鎖起來，後來，因為阿姨看不下去了，把她從父母身邊接過去，讓她跟蘇釉妍一起生活，一起學習，但是，沒有奉尹陪伴的日子，她也不再唱歌跳舞了。

又過了兩年，她一滿十八歲就離開阿姨家，從此遠離了那個音樂家族，獨自來到了韓國，來到有金燦赫地國度，因為他的音樂陪她渡過了一次又一次地低潮。

不想讓表妹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蘇釉妍換了個輕快的話題。「什麼時候進錄影棚？我去看你。」

「二十四號的下午一點進棚。聖誕節前幾天你應該很忙吧？」她知道釉妍的行程幾乎都是滿的。

「我親愛的妹妹首度錄影，我不到場怎麼可以呢？」她笑咪咪的說。

她的話讓白京霓的瞳眸閃過幾縷闇影。「那就先這樣吧，到時候再聯絡。」

「你乖，別想太多，到時候姐姐帶好東西給你，要期待喔！」知道白京霓的心結，蘇釉妍只能柔聲安慰。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電話掛掉后，白京霓抱膝坐在地上，下巴枕在膝蓋上，想事情想到出神，連練舞室里多了一個人都沒發現。

【18、威脅】

時間在沉靜中流逝，直到倚在門邊的人微攏起眉，眼底閃過一絲關心。

「下星期就要表演了，你竟然還有空坐着發獃，這意思是說，你已經作好充分的準備了，是嗎？」金燦赫冷然的走過來。

沒被突來的人嚇到，她只是懶洋洋的抬頭，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不很好地心情因他的出現獲得改善，但還是藍色的。「不是。」

他從她面前走過，在她旁邊背靠着牆隨地而坐，從頭到尾，他打量的視線不曾移開過。

「怎麼？因為跳不好，所以苦着一張臉嗎？」他掀唇笑謔，眼底閃過一絲擔心。

「我什麼時候苦着一張臉？」睨着他，她一張臉鼓的像河豚。

「現在。」脖子彎久了會酸，他乾脆挪了挪屁股，改轉成側坐靠牆，正眼看她。

白京霓擰眉眯眼，看着今天有點怪異的他。她依樣把屁股挪一挪，轉了九十度讓兩人面對面而坐，因為距離太近了，兩人的腳尖總會不經意的碰到對方的，但沒有誰再挪動身子。

「我沒有因為舞跳不好而苦着一張臉。」她替自己澄清。

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太過深沉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快被看透了，她不自覺得低下頭，不敢迎視。

「你的橋段到底練好了沒？」他話鋒一轉，瞥着她的視線中隱透幽涼。

她支吾了一下，最後在他的注視中垮下肩膀，「……還沒。」

「還沒？」金燦赫冷瞪，「還沒練好，你還坐在這邊做什麼？」

「欸？」還沒練好就不能坐着嗎？她張大了眼。

她現在心情不是很好耶，不能休息一下嗎？

「欸什麼欸？」他扯眉，腳尖戳了戳她的。「快、去！」

腳趾頭彷佛着了火般，燙熱的感覺讓她飛快的把腳縮起來，臉頰嬌羞的刷滿紅暈，忙不迭失地跳起來，嘴裏慌亂應着。「好啦、好啦！」

看她有了平時的活力，他嘴角才微微地向上勾，卻還是故意板著臉，「認真一點練，別偷懶。」

「是——」她哀怨的拉長尾音回答，身體跟着節奏舞動。

金燦赫在一旁越看臉越黑，「白京霓。」

「怎麼了？」她停下動作，納悶的看向他，卻被他一臉的陰沉給嚇得倒退三步。

「你這是在跳舞嗎？」他笑不入眼底的問。

「是啊……」好可怕的表情。她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我不記得我們的舞里什麼時候多了一隻快死的魚在翻肚這段。」他一臉認真的回想，最後還是搖頭。

她深受打擊的顰眉捧心，努力撐着發軟的雙腿，拔高的嗓子都差點分岔。「快死的魚在翻肚？」

她懷疑自己的心臟是鐵打的，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講，竟然還能繼續跳動。

「有問題？」他陰沉沉的盯着她。

她縮了縮脖子，乾笑兩聲。「沒沒沒，沒問題！」

「你把solo部份的銳舞變成快死的魚在翻肚，竟然還敢說沒問題……」他冷笑。「嘖嘖，你還真了不起啊！」

「那……你教我？」她涎着臉，表面上非常的虛心受教，實際上，肚子裏已經偷偷罵他罵好幾遍了。

「以你這種資質，我恐怕無能為力。」他莫可奈何的攤着手。

「燦赫哥最厲害了，拜託你教我嘛。」她雙手合十，看着他的眼睛眨呀眨的，滿臉懇求，諂媚十足。

「不要。」他想都不想的拒絕。

「不要？」她放下手，偏頭打量他。

他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連回答都省了。

白京霓見他這種態度，忍不住朝他扮了個鬼臉，「哼，不教就不教，沒什麼了不起！」

她嘟着嘴扭過頭不再看他，讓自己的身體跟着節奏擺動，也不管什麼翻肚不翻肚了，頂多就這樣去上節目，大家一起丟臉而已。

金燦赫眼睛瞪着那像蟲般蠕動着的嬌弱背影，隨着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她轉轉轉，她跳跳跳，視線在無意中對上他的，頗能自得其樂的她已經忘了上一刻的事，她朝他嫣然一笑。

「你覺得我現在這樣有沒有比較好？」她邊扭邊問。

「比剛才好一點。」他收回視線，冷冷的說：「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在爛泥里打滾的泥鰍。」

「金燦赫！」吼，她真的快被氣死了，這個毒舌的男人！

「比起快死的魚在翻肚，現在真的有比較好。」他表情十分中肯的看着她。

白京霓氣的雙腳在原地不停跺步，最後還是難忍一肚子火，氣沖沖的一路跺到金燦赫身前。

她抬頭瞪他，發覺兩人之間身高的差距讓她太沒氣勢，沒多想的伸手揪住他前襟，把他那張高高在上的臉拉到自己面前，忿怒的情緒才略微平復了些。

沒料到她會有這突來的舉動，金燦赫沒來的及作任何反應，整個人已被她扯彎了腰，只看見她放大的臉在眼前。

他不發一語，凝眼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