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殺的特種兵
微弱的燈光下,他看到這人的左臉一片血肉模糊,連帶着左耳也已經消失不見,臉皮上靠近鼻子的部位的一塊血肉耷拉下來寸許,讓陳小武不禁想起小時候聽李院長講過的那被黑瞎子舔過的臉。
他穿着一身迷彩,竟然還配上了國內軍人很少穿的防彈背心,頭盔已經遺落掉了,腰間的戰術包里放着幾個殺氣森森的手.雷,身高比陳小武高出半個頭左右,此時此景,看起來殺氣凜然,分外彪悍。
拉起陳小武后那人深深呼了口氣。把槍背到背上。用力扯下頸間勒住他脖子的呼叫器,深深的吸了一口已經有些清冷的空氣。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感染者。”說著那人從一個戰術包里取出手電。按亮后,又走向他爬出來的飛機窗口處搜索着什麼。
“沒......沒事”
陳小武緩過神來,才感覺到左臉火辣辣的疼,這人臉上傷如此重,又剛從墜落的飛機上掉落下來,出手怎麼還能這麼重,若是正常狀態,就算一拳不能把自己打死也能給自己打成生活不能自理吧。
“那個,這是怎麼回事?”
陳小武也跟着走到飛機窗口處,眼睛跟着特種兵手中的光芒向機艙裏面四處打量。
慘白色的光柱下,陳小武看到了機艙內的情景,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仍被眼前的慘象震撼到。兩個駕駛員被安全帶死死的束縛在駕駛椅上,副駕駛上那位腦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被一個大堤上的突出青石塊擠壓在椅子上。
另一個駕駛員臉色鐵青色,一隻眼球已經空洞無一物,黑色的血液從眼眶裏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這是子彈從腦後穿過去了么?陳小武打個激靈,心裏冒出這樣一個判斷。
可能是這種死法太過駭人,陳小武並沒敢細看,趕緊轉移了自己的視線再別處看去。
墨綠色的機艙內到處都是暗紅色的血跡,原本是艙門的地方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同樣是穿着迷彩的戰士,此時那幾人一動不動,看起來應該是在飛機墜落下來的時候犧牲了。
“沙.....沙..閻王,閻王,我是判官,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沙......”那男人找到飛機上的聯絡器,開始呼叫,可是除了沙沙的電流聲,那邊並沒有傳來答覆。
隨即他又撥動駕駛室的幾個旋鈕,呼叫了幾個不同頻率后,還是沒有得到回應,這樣嚴重的墜落事故,飛機沒有發生起火爆炸,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現在通訊設備無法使用,陳小武真的是很一點都不奇怪。
“他媽的!”那人卻很是生氣,怒罵一聲把手裏的呼叫器摔在地上,呼叫器有線路連接在飛機上,還沒落地便又被彈起。
沙沙的電流聲隨着呼叫器的起伏變得尖銳起來。
陳小武被判官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剛才那一拳讓他記憶深刻,還是離這個煞星遠一點比較好。
“你叫什麼名字?”沉默了半晌,那煞星突然問了句。
“啊?我?”陳小武一激靈,反應過來,急忙答道:
“啊......我叫陳小武,耳刀陳,大小的小,武術的武”
那人直直的盯着陳小武看了片刻,猶豫了下,垂下眼帘。目光轉向機艙里的戰士們。
“我叫劉建斌,是幽冥特戰大隊第五小隊隊長,代號判官。”
這是什麼隊伍,起了個這麼鬼名字,這大半夜的,光聽名字就起一身雞皮疙瘩。陳小武不由得在心裏吐槽下。
劉建斌介紹完自己,便又沉默着轉身爬進了機艙。
接着費力的從一個戰士身下拽出一個銀白色箱子,這箱子長度一米五六左右,寬度也達到了一米,通體銀白,箱體上寫着許多圈圈拐拐的文字,不知道是日文還是韓文,箱體中間印着一個成品字形的三個弧形,三個弧形除了交點外,還被一個圓圈連結,看起來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陳小武忽然想起這是電影裏生化物品的標誌。
這箱子看起來十分沉重,以劉建斌的體格拖拽起來竟也是十分費力。加上機艙里空間有限,以箱子的體積挪動起來不禁到處刮刮拌拌。
見他搬弄的十分費力,陳小武便要鑽機艙來幫忙,邊鑽邊道:
“劉隊長,我來幫你......”
“不要進來!”劉建斌急忙阻止道。
“萬一你也被感染就壞了。”
雖然不知道被感染是什麼意思,但是陳小武聽話的停止了爬進去的動作。
夜風吹來,陳小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詭異,一個面目全非的人踩着橫七豎八的屍體,在墜落的飛機機艙里費力的向外拖拽一個箱子。
我是不是在做一個夢?陳小武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真實的疼痛感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劉建斌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箱子移到破碎的窗口處,陳小武急忙接過,料到這個箱子不會很輕,結果一接手才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個箱子的重量。
雖說陳小武並沒有接受過什麼訓練,身高也才1米73,但是還是有一把子乾巴力氣,漂流的時候,一個人獨自拽着漂流筏越過江堰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這個箱子卻不是一般的沉重,差不多將近200多斤的樣子。
“這裏面的東西很重要,輕拿輕放”劉建斌叮囑道,也不撒手,抻出胳膊直到箱子一端落到地上才鬆開手。
陳小武餘光瞥到那抻處的胳膊由於被箱子帶着。死死地壓在了破碎的玻璃邊緣,又狠狠地扎了進去。
東西落地后,他仔細看了看參差不齊的玻璃邊緣,有個3公分的尖銳稜角上滿是鮮血,再看看劉建斌的胳膊,昏暗的燈光下,一絲暗紅在迷彩服上蔓延開來。
“你......你的胳膊,劉隊長。”
劉建斌順着陳小武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不知道是因為痛的,還是因為什麼,臉色又鐵青一分。
他也不包紮,甚至用另一隻手用力按了按出血的地方,看的陳小武心裏一陣發寒,這特么也太猛了,還用力懟了懟,是深怕出血量少,還是嫌傷口太小,不會痛?
“陳小武”
“嗯......在,我在”正在走神的陳小武一個激靈。
劉建斌定定的看着他,接著說道:
“我的任務是護送這個箱子,到賓江市醫科大學第九研究院,但是我已經沒法再繼續完成這個任務了。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我以一名現役少校軍官的身份命令你,無論以什麼辦法,一定要將這個箱子交給離這最近的派出所,並轉告他們我的任務。”
“我?可是我又不是你的士兵”陳小武下意識的推辭道。
“現在是!”劉建斌大眼一瞪,本來已經有些凝固的左臉傷口馬上崩裂開來,鮮血又開始向下滴答。
“好好好,我是我是......”陳小武被他一喝,立馬認慫。順着話就認了下來。
“可是你也受傷了,不用去醫院包紮么?”如果這個面目猙獰的判官要去醫院包紮的話,那不是自己也可以找派出所,還要自己討那個麻煩幹嘛?
z-20墜落的事太大了,陳小武一點都不想把自己和這個事沾到邊。一旦沾上邊,不僅是警察三番五次的筆錄和審問,這劉建斌呼叫的閻羅,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雖說這個飛機不是自己打下來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
“我不需要包紮了,我已經感染了。”劉建斌語氣有些低沉。
“感染?”這是第二次從劉建斌嘴裏聽到這個詞。
“對,一種病毒,你看過生化危機吧,和那個差不多。”劉建斌聲音平淡。
“什......什麼?”陳小武心裏泛起滔天巨浪,腦子裏馬上回憶起電影裏的畫面來,那腐爛的血肉,僵硬的步伐,空洞的眼神和那如山如海吞噬一切活人的屍潮。生化病毒!
陳小武下意識的急忙向後退了幾步。
回過神看了眼駕駛員座椅上那個被從後面爆頭的駕駛員,昏暗的儀錶燈下,他看到那駕駛員空蕩蕩的眼窩裏,流出的血是竟然是黑色的!
陳小武又退後了一步,卻兩腿一軟跌坐到地上。
“這,這,這,這不是開玩笑吧......”
他不想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彷彿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劉建斌看着癱坐在地上的陳小武,輕輕地笑了下,也不知是在嘲弄陳小武的慫樣,還是在嘲弄着什麼。
他看了下手錶,臉色平靜下來,伸手從脖子裏拽出一個吊墜,扔給陳小武。
“任務完成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我把它交給我的女兒,她在濱江醫科大學讀大一,叫劉婷。”說著停了下,看向東北方向。
“他媽媽走的早,我卻能一直在她身邊陪她,真想再看看她啊,不過,這輩子是沒有機會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死去的駕駛員腰間取出一把92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轉過頭深深的看向還癱坐在地上的陳小武。又看向夜幕下那遼闊的星空,手指微微彎曲,扣動了扳機。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