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反受其害

第一百零五章：反受其害

“當然沒死了。”羅小小輕飄飄的笑了笑了，回頭看向滿臉蒼白的羅老大，“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就放心先生一個人帶那麼一大群的孩子吧？別傻了，暗處都是有人的，他們剛離開就已經有人跟上了，你的小伎倆，根本就是不夠看的。”

說話之間，那兩對父母已經衝出去了，他們懷抱着自己的孩子，哭的聲嘶力竭，帶着劫後餘生，失而復得的喜悅。本來已經睡著了的兩個孩子被硬生生的給鬧醒了，睜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父母，不知所措。

為了增加真實性，那兩個人等羅老大走了才把這兩個孩子救起來，雖說是生命無虞，但是好歹是被嚇着了，剛被救回來就開始昏睡，這會子醒了，也知道害怕了，“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兩邊的哭聲交相輝映，簡直就是響徹天際，哭的羅老大的面色越來越蒼白，越來越蒼白。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羅小小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這邊還有個疑似罪魁禍首的人，要不等指認完了，你們再繼續？”

經過她這一提醒，兩家人才想起來這麼個人的存在，當即就惡狠狠的掃視過去了，把自家兒子轉了個個兒，對着面前的羅老大，問道：“兒子，你看看，這是不是推你入水的那個混蛋？”

孩子還小，又看見了那個推他下水的人，“哇”哭的就更大聲了，一邊哭還一邊往自家爹親娘親的懷裏頭鑽，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這做父母的，當時就開始心疼了，要不是現在還有人攔着，他們就直接衝上去了。這才多大的孩子？他是多狠的心啊？

“羅老大，我話放在這兒，你要是不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是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其中一個孩子的爸爸惡狠狠的說道。

羅老大額頭手心裏頭都是汗，他當時也沒有想那麼對，一心只想弄垮羅老三一家，誰讓他們一直讓他吃癟，可是現在細細的回想起來，若不是有羅小小在，他可就是殘害了兩個孩子的性命……他們才多大……他這是怎麼了？魔怔了？

這邊羅老大正迷茫着呢，那邊已經有人按耐不住的開始質問了：“羅老大，你之前攛掇我們鬧事的事情就暫時先不提了，這可是殺人嫁禍，要是報官，你討不了好的！”

“就是就是，怎麼能這樣啊。”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我本來還以為他人不錯呢，這怎麼干出這種事兒來，真是噁心人。”

“……”

諸如此類的聲音不停的響起，就好像是有無數的人對着你的耳朵，一直在說你的不好，戳你的痛處，於是，原本有了一絲絲悔意的羅老大，又一次爆發了。

“是！我乾的！那又怎麼樣？你羅小小今兒敢動你大伯，明兒就能撕破臉皮對他們下手！還真的就把你當成救世主了！你就是一個妖怪！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妖怪！”

羅老大已經隱隱的有瘋癲之兆，之前羅辰嚇唬他，讓他整日處在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回來好不容易松下來一點，現在又被人這樣挑釁，羅老大不管不顧的當著眾人的面，就開始說道：“你們還真的以為她是什麼早慧？屁！哪裏會有一個八歲的丫頭能聰明成這樣？”

“那日我把她從懸崖上推下去，她咽氣了！我分明清清楚楚的記得她已經咽氣了！結果，她竟然還活着，只傷到了腦袋和腳踝！你們敢信嗎？那就是個妖怪！妖怪！”

這些話，一直都埋在了他的心裏頭，不敢跟任何人說，但是，隨着壓力越積越多，他的懷疑更甚，心裏頭的恐懼也就更甚，這是個妖怪！這句話，不斷的在他的腦子裏頭回放，讓他想忘也忘不掉。

“羅老大，沒想到你不僅對這兩個孩子下手，之前還推你自己的親侄女下懸崖！你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我馬上就去報官！”周維被人急匆匆的叫來，就聽見了方才那段勁爆的發言，但是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對於他而言最為有利的那個關鍵點。

“慢着，”一直被稱作“怪物”的羅小小，終於動了，她緩慢的，一步步的，走向人群後頭，胡言亂語了的羅老大，面帶微笑，兩隻本應該是明亮的大眼睛，黝黑深邃的有點嚇人，黑白分明的瞳孔折射出月光的星星點點，就好像是……在黑暗之中自己發光一般。

白皙的皮膚，在月光的掩映之下，彷彿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亮，女孩兒清秀的臉龐，加上這些魅惑的元素，展現出詭異的美。

羅老大說的其實也並不是全都沒有道理的，這個姑娘，她確實是聰明的讓人有點害怕，她現在的這幅樣子，更是讓懷疑的種子在他們的心中生根發芽。她……不會真的是……怪……怪物吧。

她面前的人，齊齊往邊上一讓，將正中間的那一條路讓了出來，三人並肩行走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看來他們，切切實實的，是在害怕啊。

羅小小輕蔑地笑了笑，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做的再多，也沒法兒改變，這是人的劣根，是亞當夏娃身上遺留下來的，人的本能。

“怪物？”兩個字在她漂亮的唇舌之間打繞，自她的最裏頭說出來，彷彿就帶上了不一樣的色彩。她今天晚上就好像是被完全封印解除的月妖，在不斷地引人上鉤，然後給出致命的一擊。

羅辰跟在她的後面，神色晦暗不明。其實早在羅老大說出那句他推她下了懸崖開始，胸口的那座名為憤怒的火山就開始不受控的往外頭噴發出炙熱的岩漿，燙的他四肢百骸都在痛，只能通過咬緊牙關，握緊拳頭才能稍微壓下一點——很顯然現在並不是發泄的好時機，這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他清楚的認知着，然後清楚的痛苦着。

“你根本就不是羅小小，你是怪……”羅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啪”。他捂住自己被扇到一邊的臉，看着來人，滿臉的難以置信。

動手的，不是別人，是聞訊趕來的羅氏。

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直接讓羅老大的嘴角裂開了，就連耳朵也因為剛才的重擊而產生了一絲耳鳴。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你懂些什麼？”羅氏被氣的渾身發抖，她用手指着羅老大的鼻子，一句句的開始發問。

“小小是怪物？你怎麼知道的？你見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

“你跟她不過最近幾年交集才變多，她要是真的是怪物，我們一家早就死透了，還輪得到你？你想的美！”

羅氏很認真的，當著所有人的面，很大聲的，一字一句的，彷彿是用盡了全身氣力的嘶吼：“羅小小，是我呂文馨的女兒！我懷胎十月生下她，誰要是再敢說她是怪物，我跟他，不死，不休！”

還是那句話，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羅氏現在就像是個護犢子的老母雞一般，將羅小小緊緊的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氣勢如虹，她身量不算高，體型不算壯，但是現在，在場的諸位，沒有人會懷疑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羅老大捂着自己受傷的半邊臉，頗為震驚的看着面前大發神威的羅氏，簡直難以置信，一直以來文弱的羅氏，竟然也會有這麼大的脾氣。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只是看，有沒有觸及到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經罷了。

“我敬你是大哥，處處忍讓三分，自認沒有做出什麼錯事。先且不談平日裏待你如何，就光說數控你之前出事，我們家還拿銀兩出來救你，你也不能怎樣對我們吧。小小是我跟老三的女兒，你的親侄女！你怎麼就能狠下心來推她下懸崖呢？你究竟是多麼狠毒的心腸……”

這話一出，周遭指指點點的聲音就大了起來。人心，就是這麼善變的東西，分明上一秒都還在害怕羅小小是不是真的是怪物，現在，就一邊倒的偏向羅氏，對着羅老大狂吐口水。

這人啊，只要有一點的黑料，其他的黑料就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往外頭冒。甭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以訛傳訛，最終的結果，就是能徹徹底底的，毀了他。

很明顯，羅老大現在就正處於這樣的狀況之下，他耳朵裏頭聽到的，是各種源源不斷的污言穢語。庄稼人老實，憨厚，卻也粗鄙，這有些話說的，簡直就是不堪入耳。索性跟她沒關係，羅小小沒什麼動靜，只是側耳聽着，心裏悄悄的記下來。

“你們都被怪物矇騙了！相信我！那是怪物！是怪物！”羅老大言語激動，但是現在的他，儼然已經成為了眾人眼中的怪物了，沒有人相信，言行無狀的他。

多可悲。

羅小小看着無力的倒在地上的大伯，轉過身，衝著周維輕輕一笑，說道：“我希望，我以後都不會在村子裏看見他了。”

只一句話，便定了他的歸路。

第二日傍晚，已然有些瘋癲的羅老大，帶着翠竹和懷裏的男嬰，背着一個小包袱，離開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