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言之隱
隨着趙企章清醒,李大夫抽出功夫才注意她身旁這位貴家姑娘。
貴家姑娘臉上的痴怨之氣,最是引人多想,意識自己是救了只鴛鴦,八卦心上來。
“這是,尚書府的三姑娘?”這幾日兩人的醜事鬧的滿城風雨,李大夫這雙順風耳早把一切摸清。
甚至李盛顏的樣貌也能在心中畫出個大概來,這一望,居然和心中所想剛好對上。
李盛顏幽幽的忘了李大夫一眼,並不理會。
李大夫被她這目光瞧的不舒服,哼哼一聲。
收拾了藥箱,對着趙企章道,“三公子,你安好,本大夫先走一步。”說著氣呼呼的就要走。
誰想李盛顏卻忽然轉口,“李大夫,有沒有心情聽聽我的故事。”
“你的故事?”李大夫心中的些許怒氣被好奇取代。
左看右看覺得這熱鬧在盡頭上,出軌的兩位主角當街撕逼也是百年不遇,他哪裏挪的動步,當下把藥箱甩給跟來的葯童,“那你將來聽聽。”
李盛顏微微一笑,有李大夫這個說書郎中居中,她倒不怕事情傳的不快。
目光緩緩轉到趙企章身上。
“既然三公子對我無情,我倒要與三公子算計算計。”
趙企章依然目光沉沉。
李盛顏也不理他是否答應,悅朗聲道,“三公子自幼與大姐定親,我本不該參合你們的關係,但是你費盡心思的追求於我,我也一時糊塗,做出對不起大姐的事情。如今,事已至此,府上也答應提親,當著京城父老的面,我就是想問三公子,此事究竟如何打算?”
一番話全把錯退到了趙企章身上。
趙企章深沉的眼神中,立時漫起一層霧氣。
“三姑娘,人言可畏。”
李盛顏眼光閃了閃,見聽眾精神抖擻,咬牙道,“三公子知道人言可畏,就更知道女兒家的清白有多重要,如今我說出事實,三公子不予理會,到底要是何意。”
眼中眸光閃動,瞥見周圍人交頭接耳,有鳴不平的聲音微微傳來。
趙企章低頭沉默,片刻,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悠悠的站起身,
“既然三姑娘這麼說,那我也只能說句,對不住了。”
“原來三姑娘也是個被騙的。”“真是倒霉”
人群中風向一邊倒的為李盛顏鳴不平來。
趙企章身體弱,聽的這話,微微顫了顫。
“三公子,你怎會做出這等之事。”伸張正義者大膽質問。
趙企章苦笑,沒有看李盛顏一眼。
倒是李大夫眼珠轉了轉,抓了趙企章輕聲道道,“三公子,我瞧着這丫頭盛氣凌人,怕是故意要當街誣賴你,你要不要辯解辯解。”
趙企章眼神清澈,望着李大夫道,“多謝李大夫。”
說著藉著李大夫的攙扶,緩緩的站起身,片刻不留的走出人群。
兩人的污名早已傳遍京城,關鍵時刻,李盛顏將自己包裝成受害者。
她當真以為這樣就可以翻身。
不過,想到以後能就此擺脫李盛顏,不免心中輕鬆。讓她占點便宜又如何。他堂堂男兒還承受不住這點委屈。
只是,想到李盛擱,趙企章胸口忍不住翻江倒海。
是是非非怕是永無定論,他自知他與李盛擱之間隔了一條比天還寬的長河。他永遠求不來同情,求不來原諒,但是他對她的心,始終未變。
但不是所有的委屈,都能說破。
街上,李盛擱沿途溜達,因為做了那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滿眼都是五光十色。
只是漸漸的,發現街上的目光朝她氣身上瞥,口中議論紛紛。
山秀耳朵尖,聽出其中的意思,轉頭像李盛擱道,“大姑娘,他們都在說,這三公子簡直是禽獸,辜負了大姑娘,還欺騙了三姑娘……”
李盛擱目光微頓,她還真是不了解李盛顏,兩人闖出的禍事,反倒一腳把屎棍子踹給了趙企章。
她可是記得,事發當日,她是如何可憐兮兮的向父親求情,成全她與趙企章的真情。
罷了,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她不再多想。
街上被人指點不自在,李盛擱意興闌珊,準備回府。
“姑娘,那個人是老爺么?”
山秀眼尖,看到悅府酒樓上一個中年男子獨酌的身影。
循着山秀的目光望去,樂府酒樓里喝悶酒的中年人,正是尚書李正清。
父親貴為兵部尚書,性情撥灑,怎麼一個人喝起悶酒了。
李盛擱微微猶豫,走了進去。
李正清正在自飲自酌,忽然瞥見身旁一個紫紅光彩的身影。這身影他在熟悉不過,捏在手裏的酒杯頓了頓,
他正不知如何向女兒說這個事情,沒想卻在這裏碰到了。
“爹,聽說大公子來提親了,提的是三妹。”李盛擱為李正清甄了一杯酒,坐在他的對面。
李正清心下煩悶,但是面對李盛擱,冷靜中有一份自責。
將那酒杯端在手裏,摸索好一陣子才道。
“擱兒,是爹對不起你。”
李盛擱眉毛一挑,“爹爹此話如何說,就算是大公子向三妹提親,又與我何干。”
李正清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他不想傷害女兒,奈何此事重大,隱瞞不得。
李正清眉頭緊凝,盯着酒杯道,“擱兒從哪聽說的大公子要跟你三妹提親。”
李盛擱與山秀互忘一眼,對上山秀不解的眼神,“難道不是么?”
李盛擱道,“大公子是來提親,提了兩裝婚事。”
李盛擱心頭一襟,只聽李正清繼續道,“一樁是三公子與你三妹,一樁是大公子與”
“與什麼?”見李正清難以啟齒,李盛擱心中打鼓。
“與你。”李正清咬牙道。
“啪”的一聲,山秀剛準備給李盛擱斟酒的酒壺就摔在了地上。
“這,這這這,這這怎麼可能老爺,您是不是搞錯了。大公子怎麼會提大姑娘,他們見都沒有見過。”山秀急道。。
但是尚書面前,她只是氣急,見李盛擱給她使眼色,退到一邊憋着洪荒之力不說話。
李盛擱把心思放到李正清的話上,捏着酒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她沒有見過趙啟印,但是個智商不全的,卻是滿京城都知道。這個錯不了。
李盛擱看着李正清滿臉的郁色,尋摸着道,“爹爹,是不是沒答應。”
怕正是因為大公子提親沒成,李盛顏才會與趙企章在街上狹路相逢。
李正清點了點,抬頭看了看女兒乖巧的面龐,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爹有什麼事情,但凡告訴女兒無妨。”李盛擱察覺李正清的為難。
“都是爹爹沒用,錯信了廣信王。才被人拿了把柄,毀壞了女兒的婚姻。”
李盛擱凝眉道,“爹爹是說,之前皇上為廣信王在邊疆打了敗仗的事尤為動怒,偏偏這廣信王是爹爹力薦的。”
李正清點點頭。
“可是,就算廣信王打了敗仗,也不能把責任全怪到爹爹頭上。再說,這與他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李正清知道話既已說出,就要說透。
“本來這事也不能全怪道爹爹頭上,只是,付御史硬說我與廣信王關係密切,推薦廣信王出征就是為了打敗仗。”
話沒說完,氣的李盛擱將手中酒杯一擲,“付御史這不是誣陷么,這話不就是,爹爹與廣信王通敵賣國。”
李正清看了一眼四周,幾人坐在窗口的位置,整個二樓也沒有什麼人。
放低聲音道,“這付御史是大公子的舅舅,大公子雖是庶出,又頗為痴獃,雖然在國公府吃不到好去,國公爺也不待見,但總歸這娘家人是疼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