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表白

黑夜中，無數的小星星正在安靜地看着地上兩位可愛的年輕人。父親鼓起勇氣對母親說出了心裏藏着的那些話，他十分溫情地告訴母親，他被她的善良打動着，還有她的勇敢也在一點點地感染着自己；反而自己卻一次一次地退縮，雖然以後面對的困難阻礙可能更大，但是父親非常真誠地向母親保證絕不會再退縮，希望跟母親一起去面對；哪怕他現在一無所有，他也願意去爭取。父親短短的幾句深情表白，母親句句記在心上，眼睛裏閃爍着淺淺的淚花，臉上是感動的笑容，終於，自己的堅持把父親追到手了。每一次在家閑聊時，只要問到父母親怎麼開始的戀愛時，父親都是很自豪地說是母親追的他，而母親每次聽見父親這麼說都會笑得見牙不見眼，看着她的笑你就會知道，她對自己當年的這一舉動非常滿意。其實，在那個年代，母親這種性格的女人真的不多，很多時候的婚姻都是相親的，或者父母安排的，通過自由戀愛而最終走進婚姻殿堂的很少。

母親遞給父親一個草莓，此時的草莓分外甜蜜，吃着草莓聊着天看着星星，母親忽然想起萍姐憂心忡忡的樣子，再想到晚飯時，無意中看到父親與萍姐的聊天中，萍姐那嚴肅的樣子。母親放下手上的草莓，緊緊挨着父親坐着，關心地問到，是否萍姐對他說過了什麼話。父親點頭說是，不過父親安慰着母親，他會跟她一樣充滿勇氣，去面對未來所有的挑戰。母親輕輕依靠在父親的肩膀上，樣子很是欣慰。淺池上倒映着天上的月亮與星星，還有幾隻湊熱鬧的螢火蟲在水面飛來飛去。

......

病房裏，晴阿姨和黃阿姨都對母親和父親的故事津津樂道，晴阿姨壞壞地問母親，郊遊後面的幾天有沒有與父親發生點其他除了牽牽小手的什麼事情。母親一聽着急地澄清起來，辯解道，才沒有發生其他事情。黃阿姨看着兩位妹妹在嬉鬧，她在一旁捂嘴大笑。母親告訴兩位阿姨，他們那時候郊遊後面幾天體驗了農場的日常工作，到農場外去垂釣和戲水，還舉行了文藝晚會，古芹伯伯也把他的後花園開放起來了，最後一天到山上滑草和辦了篝火盛宴，吃着晏阿媽做的烤全羊，臨走時，晏阿媽給每個人送了玫瑰餅還有一些牛奶甜點作為伴手禮。黃阿姨感慨着，如果現在社會也多點像胖子那樣的老闆就挺好的，還給員工這麼好的福利。晴阿姨在一旁也是十分的贊同。母親臉上帶了點遺憾的說，隔年染廠就沒了，胖子老闆也回去了他的城市了。晴阿姨和黃阿姨都驚訝着，着急地問着母親為什麼染廠會沒了，正當母親要給兩位講這事得來龍去脈時，父親辦好事情回到了病房，跟兩位阿姨寒暄了一下便跑到母親身邊，要給母親擦身子換新衣服，然後到花園去散散步，母親乖乖地聽着父親的話，回頭告訴兩位阿姨，晚點再跟她們聊，然後對她們拋了個媚眼，晴阿姨被這肉麻的場景刺激的打了個顫，趕緊跟黃阿姨說讓我父母膩歪去。

父親給母親換好衣服，親自給母親梳頭髮，在母親住院這兩個月裏，父親沒有一次讓母親自己梳頭髮，因為化療的原因，母親頭髮掉得很厲害，父親知道母親會很在意，她會害怕哪天自己的頭髮都掉光了。父親很輕很輕地給母親梳着頭，並把掉落的髮絲放進自己的褲袋裏，這一幕晴阿姨每次都認真的看着，但是她沒有告訴母親，因為，她知道我父親真的很愛很愛我母親。梳好了頭髮，父親給母親戴上了粉色的漁夫帽，就像少女一般，選擇粉色的帽子也是想讓母親不要太把自己當成病人，讓她知道帽子只是個裝飾和防風，並不是病人的專屬。

母親去花園散步父親從來不讓坐輪椅，藥水瓶的掛桿父親寧願自己全程拿着，母親有一次心疼父親老拿着掛桿跟着自己走會累，要求坐輪椅，就不用拿着了。父親當時立即嚴肅起來，認為輪椅不是母親該坐的，能自己走就要自己走。母親也只好乖乖地聽話，再也沒有要求過要坐輪椅了。其實，可以看的出來，父親是想讓母親堅強起來，積極地面對每一天，保持着明朗的心境。

父親給母親收拾好了之後，左手拿着藥水掛桿，右手牽着母親，身上還斜挎着個水壺，隨時給母親補水。晴阿姨目送着他們出了病房，然後走到窗檯邊上，看着已經綻開的向日葵，還有那草莓也長出來了幾個了，她摘下一顆小草莓，向著樓下花園看去，她似乎早已知道我的父母親會在何時到達何地，看着他們有說有笑，恩愛有加，她把草莓放到嘴裏吃着吃着淚水突然不停止地落下，落在了向日葵的花瓣上。這個女人眼裏滿滿都是悲傷，就算第一次見到她，你都會覺得她有說不完的故事。晴阿姨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深呼吸了一口氣，看着天上的藍天白雲，問天是否能在下輩子讓她也能遇上一個愛她不離不棄的人。

......

父親帶母親坐在了柳樹下，母親依偎在父親的肩膀上，父親拿出水壺讓母親喝一小口。父親每次帶母親出來散步都會給她講一個童話故事，而他那本童話故事書還是我初中的時候買的，現在回家看看，還可以看到小隔層上放着滿滿的都是我的書本，每一本書除了因時間的久遠而褪色之外，每一頁紙都是平平整整的。母親是個聰明的女孩，但是她識字不多，因為家裏的原因，讀完小學后，她與我三姨只能有一個人繼續上學，另外一個需要留在家裏照顧我的小舅舅，其實母親很希望自己能繼續讀書，但是她看着與她最親近的可愛的弟弟，毅然把機會給了三姨，自己留在家裏照顧弟弟。父親和母親在一起之後都會經常與她分享讀書的樂趣，給她念文章，教她識字。

記得最有趣的一次，那是我拿到中央美術學院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左右，父母就開始在討論誰負責陪我去北京入學。結論在一次晚飯時爭辯了出來，開始是父親認為他去比較適合，便笑話母親會看不懂火車站的指示牌，說不定到時候把我送到東北去了。我心裏偷笑着父親的這個辯解太沒技術水平了。母親開始反擊吐槽父親是個路痴，以前去百貨商店逛完街出來就分不清左右。這我倒是同意的，以前去市裡參加比賽時，在回家前父親帶我去了動物園，我們從前門進的動物園，遊玩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後門，然後我們看都是門口，於是就從後門出來了，結果兩人就迷路了，怪不得母親會擔心父親把我送到了北京后，他把自己給弄丟了。父親哈哈大笑，邊笑邊解釋道自己怎麼說也曾經在北京工作過幾個月，不會走丟，讓母親放心，他開始細細地給母親分析着，說道他並不是擔心母親不識指示牌，只是覺得如果讓他一個人在家，會照料不好樓頂的植物，怕一個星期後母親回到家裏看到那些植物都被他養死了。母親想了想，最後答應了退出爭奪送我的權利，看父親勝利后的樣子，高興壞了，而我在那裏搖搖頭，說著原來自己還不如樓上的花花草草。父母親聽着我的假裝抱怨，摸摸我的頭開懷大笑着。

生活中充滿着讓人愉悅的趣事，只要用心去體會，那些美好的事物將伴隨我們一生，點點滴滴不難發現到處都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