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暴風雨前的平靜
“你叔叔不是每周五晚上接你嗎？今天怎麼還沒開始收拾東西？”
陸佳佳看着在旁邊靜默不語的岳天星，不禁好奇地問。
岳天星現在臉色慘白，手心裏冒冷汗，剛剛在龔定那裏得知了那些駭人聽聞的真相，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面對霍彥庭了，只希望能多拖延一分鐘是一分鐘。
“我……我馬上收拾東西，你也收拾東西吧，你媽媽不是剛才打電話催你了嗎？”岳天星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陸佳佳拍了拍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我靠，我在等你一起走啊！你現在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得看着你被叔叔接走才能安心。”
“啊？……謝謝你。”岳天星不得不加快收拾東西的速度，心卻一直被龔定的那些話緊緊揪着，連呼吸都困難。
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岳天星已經看到了霍彥庭的車，那好像是他最喜歡的一輛黑色邁巴赫，每次來接她放學都會開這輛車。
等等……她為什麼要想這些啊……現在那個在車上等着她的男人，背負着姜經紀人的性命，僅僅是因為姜經紀人抖露了他做過的壞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要了一條人命……
“你，你怎麼在打顫啊？”陸佳佳狐疑地看着同行的岳天星說：“你今天好奇怪，不對，你最近都很奇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別擔心。”岳天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可能是最近沒睡好，有點累。我去找我叔叔了，拜拜哈。”
“嗯嗯，拜拜，下周一見。”陸佳佳擔憂地看着岳天星上了車，才轉身離開。
岳天星在打開車門的那一瞬，感覺連腿都軟了。她現在要面對的，是一個殺人犯，是一個有毒品交易的人，是一個欺凌過她媽媽的人……
可出乎岳天星的預想，霍彥庭在她上車以後連一句打招呼的話都沒有說，比她更緘默。
車內還有一點殘留的煙草味，岳天星能想像到他有些不耐煩地在車裏抽煙等她放學的場景。
“對不起，今天清書包有點慢。”岳天星平靜地說。
“沒關係。”
這兩句話就是她與他這一路上的所有對話。
岳天星還以為霍彥庭至少會為那天晚上和何書晴在酒店的事情做出一點解釋，哪怕是騙她。可是霍彥庭全程沒有說任何話，更別提解釋。
他的側顏輪廓分明，有幾分冷峻。此刻眉宇緊縮，似是被煩心事攪擾。
算了，大概是在他看來……和別的女人在酒店過夜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吧。
天經地義，他有錢包養她玩弄她，就同樣有資本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纏綿悱惻。
心驀地痛了一下，岳天星看向車窗外那些轉瞬即逝的風景，霓虹燈光與川流不息的車就在眼前閃掠着……這種哀涼與酸楚是她前十六年人生從未體驗過的。
突然想起廖青曼的事……差點給忘了。
岳天星不再心不在焉地看窗外那些風景，轉過頭看着霍彥庭，平靜地問：“你是不是讓廖青曼家破產了？”
“嗯。”
他心無旁騖地開着車，只給她一個簡單低沉的語氣詞。
“她在學校給我下跪了，求我放過她。”岳天星望着霍彥庭，語氣從未有過的和緩：“我沒想過要給她這麼大的懲罰，而且她做錯的事也不應該讓她們一家來承擔錯誤。更何況，她在學校給我下跪，讓我也很為難……所以……”
“好。”霍彥庭給她的回答惜字如金。
好？
岳天星怔怔地看着霍彥庭：“什麼……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過廖家。”霍彥庭漫不經心地問：“岳天星，你對別人，都這麼容易心軟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以前都是喊“小星”或者“小笨蛋”。
岳天星竟然覺得在他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冷嘲熱諷。
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岳天星只淡淡地說：“那麻煩你儘早解決廖家的事吧，辛苦你了。”
霍彥庭唇角微揚，似是冷笑。
—————————————
就在一個小時以前，霍彥庭和龔定見過面。
霍彥庭早就懷疑那封偽造的安婧的信是姜超做了手腳，可姜超卻人間蒸發一般躲了起來。
直到霍彥庭派去尋找姜超的人傳來最新消息，姜超已經被龔定暗中除掉。
他原本打算找到姜超，逼着姜超向岳天星說出事實原委，卻沒想到龔定會比他先一步對姜超下手，而且還是直接用殺人封口的招數。
沒有姜超的親口承認，想向岳天星解釋沒有做過那些對不起安婧的事情就更棘手了。
他想不通，龔定這次到底要打什麼算盤。於是約了和龔定見一面。
成年人之間，即使是死對頭，也能保持商業假笑相對——
龔定西裝革履，從容地看了眼手錶，才笑着走向霍彥庭：“霍總，找我有何貴幹？”
霍彥庭冷笑：“龔總心知肚明。”
“這我可不明白了，”龔定取下手錶放在桌面上，又緩緩挽起自己的衣袖，“霍總今日怎麼突然要請我共進晚餐，是要擺一出鴻門宴？”
餐廳燈光明亮，明晃晃照在龔定的臉上，顯得他一張臉更油膩。
“直話直說，除掉姜超是什麼用意？”霍彥庭冷冷地問。
“我不明白。”龔定嬉笑着敷衍這個話題：“這鵝肝確實不錯啊，不錯……”
霍彥庭頗不耐煩地扯開領帶，神色里儘是厭惡：“我換個問題，你想對岳天星做什麼？”
龔定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正色道：“霍總覺得我要做什麼？當然是想做好父親這個角色，好好把女兒培養成才啊！”
龔定又笑：“霍總，還沒好好感謝你替我養女兒這麼久，這可真是，欠了你好大的人情啊……”
“你覺得我會信你？”霍彥庭語氣不善。
龔定卻不惱：“你不信我，我女兒也不會信你。姜超這個蠢貨，還以為我真的會狠心除掉她這個私生女，就想盡辦法給她編造你的污點，讓她徹底不信任你，讓她離開你的庇護，再到我這邊來。只是姜超沒想到，我會想好好對待這個孩子，還想把她培養成才。”
“你想利用岳天星？”霍彥庭克制住怒意，警告龔定：“我不會讓你得逞。”
“呵，你是她什麼人？只是暫時收養她罷了，而我是她的父親，你覺得，咱們誰會對她更好？”龔定幽幽說：“何況，那孩子今天下午已經和GD公司簽約了，往後你就等着看她在娛樂圈大紅大紫好了，我會給她最好的團隊……”
還沒等龔定說完，霍彥庭已經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
龔定完全沒想到，霍彥庭會在這種場合下失控發火。
“你想讓她進娛樂圈還說你是為她好？！”霍彥庭掐住龔定的脖頸，幾乎化身修羅要取龔定性命。
“放手，”龔定用力掰開霍彥庭的手，仍保持着虛假的笑：“這可是那孩子自願選擇的路啊！沒想到吧，她為了離開你這個“叔叔”，居然答應了到GD公司來發展。”
霍彥庭不語。
“你在她心裏，現在就是仇人。她巴不得離開你呢！”龔定猖狂地笑起來：“霍彥庭，這一局是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