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套圈
南何就那樣看着那個被帝何扔出去的竹圈子,在就要套到小狗木簪時,突然轉了一圈,落在了旁邊那個毫不起眼的刻有花紋的黑石上。
南何頓時傻眼了,她呆愣地看着那個已經落地的竹圈子,一時間沒有想明白這是為什麼。
明明就要套到那個小狗木簪了,卻在最後一刻轉到了別的東西上面。
南何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就在她打算開口詢問時,攤主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恭喜這位公子套的姻緣石一個。”
南何:“……”
帝何:“……”
南何現在又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那個讓人一眼看去,根本注意不到的黑色石頭,居然到了攤主口中就變成了姻緣石!
什麼狗屁的姻緣石!不就是破石頭一個嘛!
南何對此很是氣氛。
她方才還覺得妖界的套圈要比人界的好玩兒又實惠,現在看來都是那個樣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就在她感受到了濃濃的欺騙時,帝何的聲音頓時在她腦海中響起。
“這竹圈子上面有術法殘留的氣息。”
一句話,南何就什麼都明白了。
原本她還在疑惑這是為什麼,現在看來什麼都清楚了,是因為攤主在搞鬼,他在暗中使用術法,擾亂竹圈子原本應該停下的方向。
因為改變的幅度不大,又因為這攤主修為要比一般妖怪高上很多,所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想到這裏,南何就更是迫切地想要拿回自己的身體了,但這隻能是她想想而已,只要長離一日不出現,不和她聯繫,她就一日都拿不會自己的身體。
所以她才希望拿到天隱珠,畢竟她不能保證,在術魂旗失去現在的作用之前,能不能拿回自己的身體,若是她不能的話,那孟裔鴆使用禁術的事情,就會被發現了。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他們再做什麼都晚了。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已經飄得太遠了,南何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回過了神來。
此時帝何正將那塊所謂的姻緣石往她面前送來。
見狀,她看着帝何,朝他撇了撇嘴:“這是什麼破石頭嘛,我一點都不想要,你不要拿給我!”
帝何見她那一臉彆扭又嫌棄的模樣,頓時笑了起來:“什麼破石頭啊,這是姻緣石,好好收好,這可是關乎着你我之間的姻緣的。”
說到後面他就笑得更歡了,然後,毫無意外的,他收到了南何的一記眼刀。
“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就好好收着吧。”在他將姻緣石交到自己手裏之前,她連忙說了這麼一句,滿臉都是拒絕,絲毫沒有要收下的意思。
見狀,帝何便沒有再往前走,他將那塊姻緣石收進儲物袋裏,然後看着她問道:“你來一個?”
南何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東西,原本她是有一個看重的東西的,但因為知道了攤主在暗中使壞,她就絲毫沒有要玩的意思了。
帝何見她瞥了一眼,又將視線收回,眼中沒有一絲感興趣的意思,就傳音跟她說道:“你想要套哪個就套,我在一旁給你施着法,將他的術法給干擾了,讓他打擾不了你。”
他知道她是想玩兒的,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要不然早就帶着她去玩別的了。
南何都已經沒有了要玩兒的意思,她都打算走了,但在聽見帝何這話時,她的心就又蠢蠢欲動了。
的確是挺想玩兒的,畢竟她從來都沒有玩過這個,只是看着南木玩,聽着南木和她說著玩套圈的技巧,她也想試試那些技巧到底管不管用。
於是她就又將離開的意思壓下,回過頭來看着他傳音道:“那你要好好乾擾住他,他要是再搗亂的話,我可能會忍不住掀了他的攤子。”
她這話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因為事情牽扯着南木的緣故,她的心情原本就不怎麼好,誰承想,竟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就讓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帝何知道她是認真的,就和她再三保證道:“你放心,絕對不讓他打擾到你。”
南何這才“嗯”了一聲,從左手拿着的那些竹圈子裏拿了一個出來,在看好自己想要掏的那個東西所在的位置時,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眼回想着南木告訴她的那些話,毫不猶豫地將竹圈子扔了過去。
在她扔出那個竹圈子的同時,站在不遠處正緊緊盯着她看的攤主,隱在袖中的手忙施法試圖改變竹圈子下落的地方。
就在他將術法打出去的那一刻,帝何頓時出手,在南何周圍施了一個可以隔絕任何術法的小結界,然後看着攤主,將他的視線引到了自己身上。
這攤主的修為的確是很高的,畢竟他已經修鍊了上千年,以帝何的修為來說,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可能占不了多大的優勢,所以他並沒有直接施法去擋,而是施了那麼個小結界。
這世間,有一個修仙門派,專註於陣法和結界,術法對於他們來說,絲毫都不重要。
但那個門派是從來都不捉妖,甚至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妖怪的,所以如果有妖怪作祟的話,會主動避開他們,不去招惹。
帝何現在用的就是那個門派的身份,儘管那個門派已經滅絕很久了,但是這世間依舊又殘存的弟子在,因為沒有什麼特殊的特徵和必要的證明,像帝何這樣結界陣法用的順手的人,冒充起來是很方便的。
那攤主在將視線落到他身上時,帝何便將這個信息透露了出來,等他感覺到他此時冒充的那個身份時,忙朝他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往邊上站了些。
意思很明確,他不會再打擾他們了。
見狀,帝何也沒有再理會他,他將視線重新移到南何身上,看着她正一臉開心地盯着面前那個被她套中的東西看。
視線下移,落在那個東西上。
這一看之下,他才注意到,南何想要的是一對玉佩。
那玉佩看起來成色並沒有多好,也不是攤子上最貴重的東西,甚至看起來連它旁邊的那條髮帶都比不上,但是南何卻套中了它。
這一點直接告訴了他,南何看上的東西,就是那對玉佩。
“老闆。”
正想着,南何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忙回過神來,便見南何此時正看着一旁的攤主,唇角含笑地指着那對玉佩:“老闆,我套中了,麻煩你給我取過來。”
攤主聞言頓時咧開嘴笑道:“好好好,我這就給姑娘取來。”
原本南何以為,他此時應該很不開心的,畢竟帝何阻止了他,但是她沒有從他臉上看見絲毫不開心的意思,反而看起來還……很開心。
見狀,她將視線移到一旁的帝何身上,看着他問道:“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不開心的嗎?為何我看着他這麼開心?”
帝何聞言朝她笑了起來,但還沒等他跟她解釋,攤主就拿着那對玉佩走了過去。
“姑娘,這是你的玉佩,你拿好。”他將那對玉佩送到了南何面前,等南何接住之後,扭頭對着旁邊圍觀的人喊了一聲,“恭喜這位姑娘套得同心佩一對兒!”
南何:“……”
帝何:“……”
在聽見他喊出的這句話時,南何瞬間就覺得他一點兒都不像一個攤主了,而更像是一個媒婆。
如果不這樣想的話,她就根本不能勸服自己,她想要的東西是正常的。
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何他這攤上的東西都是和姻緣有關係的,帝何也一樣想不明白。
在看到南何同他一起變了臉色時,他忍不住跟她打趣道:“阿何,你說這攤主會不會是月老假扮的?”
“什麼意思?”南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等她回過神來時,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怎麼那麼大臉呢?月老那麼大一個神仙,會特意到人界來管你的事情嗎?”
“阿何,你在說什麼呀!?”帝何頓時一臉驚訝,“什麼我的事情啊?為什麼月老要管我的事呀?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南何頓時無話可說,她看着帝何抿了抿唇。
他的確沒有說那樣的話,但是在她看來,他說那話的意思就是她理解的意思,所以她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誰承想,居然被他擺了一道。
一時間,她就再也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了。
她直接將手裏那對同心佩收了起來,而後將視線移了過去,重新落在那些東西上。
此時她手裏還有兩個圈子,帝何手裏也還有兩個圈子,但是在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后,她就什麼都不想要了。
於是就胡亂將那兩個剩餘的竹圈子扔了過去,她的運氣還算是不錯,扔過去的那兩個竹圈子,其中一個套到了一條髮帶上,另一個什麼都沒有套到。
攤主這次沒有等她說,直接將那條髮帶拿過來給了他。
“恭喜這位姑娘套得紅線髮帶一條。”
南何此時已經不想去吐槽他取的名字了,在她將那條髮帶收起時,帝何問她:“不想玩了嗎?”
南何沒有理會他,直接轉身往圍着的人群外走去。
見狀,帝何就知道她的回答是什麼了,於是連忙將剩餘的那兩個竹圈子還給攤主,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明明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但是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卻是已經不見南何的身影了。
他們出去的時候,祁陣是知道的,不僅他知道,而且那蛇妖還跟他說了。
“小郎君,你的朋友走了呢!”她撐着腦袋看着他,一臉玩味,“明明小郎君你還在這裏,他們怎麼不叫你呢!”
因為原本自己就知道的緣故,所以在聽見她說的這話時,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在意的感覺。
“可能是看見我正在和這麼貌美的姐姐說話,不好意思打擾我們吧!”
他專挑蛇妖喜歡的說,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讓蛇妖更喜歡他了。
如果南何他們沒有出去的話,他可能還會在這裏繼續和蛇妖說著話,但是他們出去了,那他就絲毫不想繼續下去了。
他扭頭看了眼門口,然後又將視線落在了蛇妖臉上:“姐姐,聽說這不須山夜景特別好看,是真的嗎?”
蛇妖聞言忙點了點頭:“是的呢,這裏入了夜之後,別有一番風味,小郎君想要出去看看嗎?”
“嗯。有這個想法。”祁陣應了一聲,但是在應完之後,他就有些擔心蛇妖會回他一句,要和他一起去看了,好在她並沒有。
“那可真是遺憾啊,今日客人實在太多了,姐姐不能帶你一起去看看了。”她垂下眼去,看起來很是失落。
祁陣卻是暗暗鬆了口氣,他生怕她會反悔,在她說完之後,就忙說道:“這都是小事,我一個人出去就行,姐姐就忙着生意吧,等我回來的時候再來跟姐姐討酒喝。”
蛇妖連連應道:“好好好,等你回來我帶你去酒窖拿酒去,你想喝多少,姐姐就給你多少。”
祁陣對着她笑的更是燦爛了:“那我就先謝過姐姐了。”
說完之後,不等蛇妖再說什麼,直接拿着那壇剛打開還沒有喝上一口的酒朝客棧門口走去。
他走的倒是瀟洒無比,那蛇妖卻是在他身後暗自惆悵了起來,視線膩乎乎的緊緊黏在他身上,滿臉都是依依不捨的模樣。
直到祁陣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許久,她才將注意力收了回來,然後重重嘆了口氣。
一個好好的可以和她的小郎君培養感情的機會,就這麼沒了。
這讓她很是煩躁。
“老闆娘,廚房那隻牛妖受傷了,切掉了自己一塊肉。”
正逢此時,後面跑來了一個小妖怪,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蛇妖的臉色,直接跟她彙報道。
在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他頓時感覺到一道冰冷瘮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時間沒忍住直接打了個冷顫。
然後頭頂就響起來了毒蛇吐着信子的聲音,緊接着蛇妖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
“讓他去死。”聲音沒有一點兒溫度,但下一刻,卻是又慢慢升溫,“正好我想請一個小郎君喝酒,就給他做下酒肉吧!”
從客棧出去后,祁陣先是抬頭看了眼夜空。
今夜無星,就連月亮都沒有,但是這不須山上卻是亮堂的很。
光亮所觸及的地方,都是人,但是那些人中,卻並沒有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在。
他出來就是為了找南何的,所以在站了會兒后,就直接施法找起了南何的下落。
片刻后,當南何的身影出現在她神識中時,他忙回過神來,朝着那處走去。
彼時,正是南何在玩套圈的時候,也就是她套到那對玉佩的時候。
等他過去的時候,南何正好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往她身後看了一眼,見帝何還沒有跟出來,於是就快步上前,拉着南何的手腕,帶着她離開了那裏。
南何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拉跑了,等她終於回過神來時,便看見祁陣回頭朝她笑了笑。
他眉眼彎彎地看着自己,滿目柔情,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喝過酒的緣故,此時眼尾有些發紅。
在看見他這幅樣子時,不知為何,南何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畫面中自己好像也是被他這樣拉着跑過一次,跑到半中間,祁陣回頭看了她一眼,就是那副眼尾發紅的樣子,但是在那個畫面中,他是在哭。
“阿默,我不許你走,你要和我一直生活在這裏,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反悔!”
他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響起,是畫面里那個祁陣在說話。
然後她聽見“自己”開了口:“阿啟,你要聽話。”
祁陣一個勁的搖頭:“不!我不放!若是往常的話,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的,但是這次不行,我不放,我要是放了你就走了!”
“放手。”
祁陣再次搖了搖頭,他不僅沒有放手,甚至比剛才握的還重了些。
腳下步子不停,帶着她一直往前走去。
“放手!”
“我不放!”
“放手!”
“不!”
祁陣倔強地搖着頭,眼淚像止不住的水流,一個勁的往下落,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委屈極了。
“阿默,我求你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
他開始乞求了起來,但是這樣並沒有一點兒作用。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次我必須要離開。”
“我不……”
“放手。這是我跟你說的最後一遍了,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就直接動手了。”
儘管她說了這樣的話,但祁陣還是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見狀,一聲長嘆出口,清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阿啟,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離開,我想永遠都在這裏陪着你,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必須要走。”
她態度堅決,就算祁陣已經哭的渾身顫抖了起來,她都絲毫沒有要留下的意思。
見她是真的不打算留下了,祁陣慢慢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來,看着她,那隻緊緊握着她的手依舊沒有散開,他仍然不甘心:“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呀!你怎麼能反悔呢!你怎麼能反悔!!”
他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