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如是,房裏笑得更歡了,這才像個新年該有的樣子。

江珝看着妻子,目光寵溺,他不好說什麼,搭見身邊小几上的點心,偷偷地朝妻子那便推了推。

雲氏瞄到,抿唇笑笑,沒說什麼。他們二人恩愛是有目共睹的,江珝長這麼大對誰好過,又對誰用心過,她是獨一無二。而歸晚呢,瞧她在江珝面前那撒嬌的模樣便知道了,她可是把他揣在心底呢。

然就在此時,二房的小丫鬟匆匆跑了來,見了滿屋子的人有點懵,隨即貼在二夫人耳邊,不知說了什麼。二夫人臉色登時僵住,壓低了聲音慌忙讓小丫頭先去了。大夥不明所以,老太太皺眉問道:「可是出了何事?」

雲氏勉強笑笑,眼波慌亂轉動道:「沒什麼,就是……就是明個祭祖的備品出了點問題,不知道哪個小丫頭把香爐打了。」

「哪個香爐?可是護國寺帶回來的?」老夫人問道,面色不大好了,那香爐可是年年從寺里請來的。

雲氏點頭。「是啊,不過母親不必擔心,我這次請了兩對來,就怕以防萬一。這麼吧,我去瞧瞧,免得再出類似的岔子。」說著,她起身便要走,看看身旁的江珝,笑道,「來來來,你替二嬸母摸兩把吧,好陪陪你媳婦!」她拉着江珝坐在歸晚身邊,隨即又對江老夫人招呼,便走了。

雲氏剛離開東院,便拉過小丫頭,瞧了瞧左右沒人,厲聲問道:「錦湖到底怎麼了!」

「錦湖姨娘的孩子……沒了……」小丫頭瑟縮道。

「怎麼沒的?」雲氏拉着她急迫問道。

小丫頭咽了咽嗓子,乾澀道:「下晌從園林回來,姨娘就嚷着肚子疼,我們去給她請了府醫,可吳大夫一早便回家過年了,只剩個小葯童,待吳大夫來時,都晚了……吳大夫說,姨娘能活下來,都是命大。」

「那吳大夫可說,是何原因了?」

「好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雲氏似乎意識到什麼了,怒火中燒,到了雲熙院,連錦湖都沒去瞧,直接奔正房去了。

正房稍間裏,嚴夢華正趴在床上哭泣,眼淚把枕頭都濕了一大片了。她回來便和江珩道歉,畢竟是自己的夫君,若是連他都丟了,那自己真的是一點靠山都沒有了。可江珩根本不聽她解釋,就說剛剛年三十相聚,她本也想去,可江珩卻冷道了句:「別給大夥添堵了。」於是便丟下她一人走了。

想想自己如今都混成什麼模樣了,自己就那麼招人討厭嗎?她甚至都懷疑自己堅持做什麼國公夫人到底對不對!

正哭着,眼睛模糊的她乍然瞧見個熟悉的身影,她抹了抹眼淚,是婆婆。她趕忙起身揖禮,恭敬喚道:「母親。」

「母親,你還把我當母親嗎!錦湖的是不是因為你,剛罰了你,你這就給我上眼藥,你這是做給誰看的!」

嚴夢華一臉的懵。「母親……錦湖她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錦湖流產了!」

嚴夢華大驚,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回來以後我是數落了她,可之後她便回西廂了,我在這一直都沒出去……」

「還裝,這麼大的動靜你會不知道,我不行沒你的話,她們會去請吳大夫!」

雲氏咄咄逼人,嚴夢華瞞不住了,道:「是,我聽說她肚子疼了,可我真的不知道她流產了,吳大夫不是來了嗎?怎麼會孩子沒保住?」見雲氏始終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她急了。「真的不是因為我,我是不喜歡她,也不喜歡那孩子,可我沒理由……」

「你理由還不夠充分么!」雲氏冷道了句,說罷,摔門而去,她去西廂房看錦湖去了,嚴夢華只得跟了上去。

西廂房裏,滿屋子的氤氳和血腥的味道,雲氏不禁掩住了鼻子,可在見到床上的錦湖那刻,她又拿了下來。錦湖臉色清白,想虛飄的魂魄一眼,目光獃滯,臉上頸間,胸口,哪哪都濕淋淋的,應該是混着淚水的汗跡。她歪了歪頭,看見了入門的雲氏,眼淚唰地就落了下來。她想哭,可已經完全力氣哭了。

可當她視線延伸,搭在跟來的嚴夢華身上時,她頓時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仇恨,像只從陰間爬出的冤魂,抬手指着她道:「出去!你出去!」

雲氏回首看了一眼,冷哼一聲。嚴夢華還欲解釋,卻被雲氏身邊的嬤嬤帶出去了。

雲氏的確不喜歡錦湖,都是因為她,兒子才會落得個未婚先納妾的名聲,因為她才使得兒子的婚事被動,也就是因為她,自己才會對嚴夢華這個兒媳一忍再忍……可恨歸恨,當真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頹廢如此,她心裏有點莫名的同情,而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她剛剛失去了自己的長孫……

「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氏道。

錦湖在小丫鬟的摻扶下撐坐起來,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她哭訴道:「今兒下晌回來,世子夫人便讓我去正房,她罰我跪了一個時辰……回來后我便覺得不舒服,再之後……再之後……」錦湖泣不成聲,可雲氏覺得不對。

「吳大夫不是說吃了不該吃的嗎?」

「是,是吃了。」巧喜點頭,說著指了指桌上的山藥紫薯糕,「姨娘吃了這個,是小廚房送來的。」

嬤嬤端過來,雲氏拈了一塊嗅嗅,又嘗了嘗,確實無甚異常。她拈着糕打量,突然覺得那裏不對,扔下糕點轉身便走。她急得也顧不上形態了,乾脆提着裙子邁出大步,一路奔波下,好不容易到了東院,猛地一推門,把房裏人下了一跳。

二爺嗔怒地看了她一眼,她皺眉喘了口氣,直奔次間——

房間裏,老太太還領着三夫人和江珝夫妻玩着葉子牌。見了她,都愣了一下,三夫人笑了,道:「這麼快就回來了?瞧把二嫂急的,還怕璞真給你輸光了不成!」

江珝也笑了,晃了晃手裏的牌,淡笑道:「二嬸母可要繼續。」

「不不,你玩着,你玩着……」雲氏說著,目光落向了歸晚身邊的小几上。江珝方才推給歸晚的那盤山藥紫薯糕還在,只是……少了一塊。

雲氏猛地閉上了雙眼,安耐着快要跳出來的心,走上去問道:「這糕,誰吃了?」

突然問這麼一句,大夥沒反應過來,歸晚瞧了一眼,赧顏笑了。「是我,方才吃了一塊。」說罷,又看了看江珝。自己其實沒想吃,可他偏喂自己,讓大家看笑話,想想她臉還覺得臊得慌。

她是臊得慌,雲氏心都快跳出來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地問了句:「玩到這麼久了,侄媳婦可累了,畢竟你帶着身孕呢,久坐,身子可有何不舒服?」

「是啊,快一個時辰了吧,陪我這把老骨頭玩,竟都忽略你了。」老太太關切笑道。

歸晚笑笑。「祖母哪的話,是你們陪我玩才是,大夥都哄着我,我怎麼會累呢。這小東西聽話着呢!」

「真的沒一點不舒服嗎?」雲氏神經兮兮地又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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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拿下將軍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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