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大結局
梅櫟清第二日臨盆,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就如同巫醫周雲珠說的那樣。
晉王府所有人都為謝博宇的離開而悲痛,張管家更痛恨自己沒有攔住主子,讓主子白白丟了性命。
梅櫟清不願意那麼多人聚在她這兒,把石青遣了回去,和鄒源湊成了一對。杏紅也與阿力在一塊兒,鄒源親自給他們舉行的婚禮。
謝博宇來東明之前所有一切都佈置好了,梅櫟清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東明城。
之前“梅字號”運來的雍丘梅家的糧食很快派上了用場,解決了東明以及周邊地區的飢荒。
在九英真人的幫助下,梅櫟清利用自己“梅家女”的血脈祈雨,也沒用多少血就解決了大魏的天旱。
從這件事兒起,再藉著“南焦北莫”先生徒弟的名號,梅櫟清被尊為新一代“女先生”,後世之人都不能撼動梅櫟清的地位。
梅櫟清身為“女先生”的一生唯一確鑿的污點就是沒有成親卻有了私生子,但與梅櫟清做出的貢獻相比,那樣的污點根本不算什麼。
也許因為“梅家女”的血脈太過強大,所以渤海王家才忌憚“梅家女”的存在,提出“火祭”的要求,讓多少無辜的“梅家女”枉死。
梅櫟清因為沒和晉王謝博宇正正經經地辦過婚禮,雖然晉王府的人都承認梅櫟清是自己人,可梅櫟清抵死不認,梅櫟清不想謝博宇死後還擔著“無媒苟合”的名聲。
最重要的是,梅櫟清覺得沒有了謝博宇,她承不承認自己是晉王妃也沒有任何意義。
在謝博宇大祭七七四十九天以後,“北莫”莫如是先生帶着梅櫟桐一起登門。
“長姐,你可知道當初你與姐夫找到絹畫提到的‘花落秋索‘是何緣故?”梅櫟桐看着眼睛裏面失去了神採的梅櫟清,心裏面很不是滋味。
梅櫟清整個人木木的,還沒來得及答話,莫如是就把話接過去道:“還是老身來說吧,’花落秋索‘是太祖爺留下來的寶貝,真真正正的九龍尊。現在的皇上只有玉璽沒有九龍尊,自然腰杆子沒有那麼硬,覺得位子坐不穩。”
梅櫟清有點不明所以:“先生和阿梓的意思是?”
“我們想讓阿盛當這個皇帝。”梅櫟桐說道:“謝博翰那樣無德無能的人,坐不了那個位子。”
那個位子本該是謝博宇的,可是謝博宇…
“你們的好意櫟清心領了,可對阿盛好,不是那樣一個好法。”梅櫟清陷入了沉思:“的確謝博翰不能坐那個位子。我有更好的人選。”
“是誰?”
“‘逆賊’秦王謝博智,阿茂的親哥哥。”梅櫟清細細數來緣由:“秦王明面上是先皇后的親兒子,堂堂正正唯一的嫡子,那個位置由他做,再好不過了。”
“長姐你捨得把姐夫的東西…”
“那個位子從來不是你姐夫的,你姐夫如果不是為了我,也不會想去奪那個位子,到最後把性命搭了進去。”梅櫟清嘆道。
“長姐你還在怪九…師祖?”梅櫟桐和莫如是對視了一眼。
“阿梓你換做是我,會不會怪呢?”梅櫟清咬牙說道:“師祖明明能攔住阿茂,明明能…算了,不提這個了。”
莫如是拉拉梅櫟桐的袖子,兩個人和梅櫟清道別,走出了門外。
“老身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梅懷桐’的轉世。”莫如是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在西北大漠裏面泡着了。”
“對了,鄒閣主的消息你有嗎?”梅櫟桐轉了話題。
“你說陳萍阿?”莫如是捋了捋衣裳:“他正在和京城那幫子人斗呢,聽說…南疆餘孽也悄悄潛入了京城,想大幹一番。陳萍正要治他們呢。”
“南疆那些人還不死心?”梅櫟桐嘆道:“沒了長姐的血幫她們開啟法陣,靠着剩下的鬼衛隊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可不是嗎?”莫如是說道:“當初老身知道鬼衛隊才區區數百人,心裏一下子就不慌了。想想也是,如果鬼衛隊真有那麼好用,周阿琳應該早拿出來用了,何必等到今天?哎,周阿琳白活了幾百年。”
“幾百年前她是這樣,幾百年後她也是這樣,真是沒意思。”梅櫟桐好像想起了身為梅懷桐過往的時光,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莫先生,阿梓先行一步。”
“去吧。”
莫如是沒有說出來的是,梅櫟桐好像不知道還有一個與他一樣懷着前世記憶轉世投胎的人。
“大皇子,大皇子!你別跑啊!”
皇後娘娘高爾昭身邊的雅雲追在大皇子阿遷屁股後頭跑:“蓮子羹您還沒吃呢。”
“雅雲,咱們來玩我藏你找的遊戲吧,咱們好久沒玩了。”大皇子阿遷拽着雅雲的胳膊說道。
“好,奴婢與您玩。可是您也得小心,別走到沒人的地方…”雅雲囑咐阿遷道:“那樣容易出危險。”
“知道了雅雲姑姑,你快走,讓孤找個地方藏起來。”
等雅雲走後,阿遷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暗門走到了一處暗室之中,裏面如意閣閣主鄒源正端坐其中。
“大皇子來了。”
“孤時間不多,梅先生那邊兒想明白了嗎?”阿遷說的梅先生是指梅櫟清。
“那邊想好了,她不要阿盛做皇帝,她要讓秦王做皇帝。”鄒源有些無可奈何:“天底下怎麼有那麼傻的人?”
“孤能理解。她這麼做的的確確是最好的選擇。”阿遷乃是大魏太祖爺轉世,自然明白梅櫟清做這個選擇背後的含義:“就按她的意思做吧。姜御史那邊可以動手了。”
第二天彈劾姜御史的摺子一道道上去,讓本來維持了微妙的朝局失去了平衡。
皇上謝博翰被逼得不得不翦除了姜御史以及黨羽,然而鄒源連高太尉也沒放過。
誰讓姜御史和高太尉聯手造成了幾十年前的“函谷關一戰”的慘案。
周阿琳注意到了這個朝局空虛的時機,趁着空檔闖進皇宮想親手殺了謝博翰,沒想到最後讓周阿琳做成了。
“哈哈哈!朕才是天命所歸,朕才是天命所歸!”
話音剛落,周阿琳倒下的下一刻看見了巫醫周雲珠的鞋子:“你,你背叛我!”
緊接着,跟着周阿琳來的汝南公主謝錦添也倒下了,背後站着的是相依相伴她幾十年的枕邊人、梅家二老爺梅仲梁。
“你殺了我全家滿門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周雲珠招呼桑坪進來看着自己仇人死去的模樣:“桑坪,咱們報仇了!”
“當初我知道你是冷月觀的人的時候就不該留你…”
周阿琳醒悟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謝錦添醒悟的時候也遲了:“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這是父親最後交代給我的事情,我不能不辦。”梅仲梁長長地舒了口氣:“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
南疆拈花教沒了教主,在南詔國掌了權的世子達瓦次仁攻下了南疆,南詔國再次合二為一。
沒了謝博翰當靠山,渤海王家紛紛做鳥獸散。太後娘娘下落不明。
看着空無一人的皇宮,皇後娘娘高爾昭問身邊的兒子阿遷道:“阿遷你可滿意了?把所有人都害死了,你可滿意了?”
“母後知道是我做的?”
“你是我兒子,我怎麼會不知道?”高爾昭嘆了口氣:“當初你在你父皇面前為我據理力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孩子。你…太聰明了些。”
“多謝母后誇獎。”
“呵呵,先別得意。祖宗的江山你打算怎麼辦?拿去給外人坐嗎?”
“也不是外人。母后也知道,秦王謝博智。”
“你…真有那樣的胸懷。”高爾昭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最後是秦王謝博智坐了江山,雖然這是他該得的。
“你走吧,母后暫時不想見到你。”高爾昭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阿遷心裏面有些難過,還是轉身離開了。
等阿遷走後,麗妃娘娘文茵出現在高爾昭面前:“臣妾參加太後娘娘。”
“呵,瞧你這小嘴,太後娘娘就叫上了?”高爾昭問道:“你少來本宮這鳳藻宮,今兒個來鳳藻宮可是有什麼事兒?”
“臣妾來向皇後娘娘辭行。”文茵不像以前穿得大紅大綠,一身素凈得很,行走之間有些梅櫟清的味道。
“你…你也想走啊,去吧。”高爾昭大方地答應了:“以後別回來京城了,本宮也不想看見你。”
一看見你就會想起你和阿遷聯合起來,借拈花教教主周阿琳的手殺了我的夫君。
你會這麼做,是為了她吧?
麗妃娘娘殉葬的消息傳到了太常寺卿文家,文道原就此辭官,告老還鄉。
靠着女兒坐上的位置,女兒沒了也就得下來。
文茵撇下一切,追隨梅櫟清而去的路上,碰到了梅家二小姐梅櫟寧、梅家三小姐梅櫟靜兩姐妹,背後民曹尚書大公子衛儒澄忙前忙后。
文茵看了嘖嘖稱奇:“你們兩個怎麼碰到一塊兒了?”
“哎,我也不知道。”梅櫟靜笑呵呵地哄着懷裏的孩子說道:“就是像你一樣出來散心的時候碰到的,我沒想到二姐姐還活着。麗妃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
“別叫我麗妃娘娘了,麗妃娘娘早已經死了。”文茵的笑容發自內心:“我要去尋你們長姐。”
兩個人聽到,皆是一默。
梅櫟靜說到:“咱們梅家女子是不是克夫啊?如今就屬你二姐姐最痛快。”
“我痛快什麼?如今也就是一介平民。”梅櫟寧與衛儒澄相視而笑,文茵與梅櫟靜都感受到了梅櫟寧的幸福。
是啊,當初如果做了晉王妃,今天就…
文茵去到東明的時候,恰好碰到了上門探親的康平郡主夏研與梅家大少爺梅櫟澤。等夏研肚子裏面那個生了,就應該是梅家大老爺梅櫟澤了。
“梅姐姐,梅姐姐,你就出來見一見我們吧,我,我好想你。”夏研想到梅櫟清這些年來經歷的事情,眼淚水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直往外掉。
文茵也同樣試了幾次,也是同樣的結果。
梅府裏面鴉雀無聲。
幾次三番以後,梅櫟澤無奈地拉着夏研走了,文茵則坐在梅府後門,一副梅櫟清不開門她就不放棄的模樣。
九英真人這時候來訪:“櫟清,你得為他們想想,他們來看你也是好意,更何況康平郡主挺着個大肚子。”
“您這次來可不是為了說和吧?”梅櫟清哄着懷裏的孩子說道。
“還是櫟清最懂師爺爺的心。”九英真人說道:“你得去見梅家大少爺夫妻倆。”
“為什麼?”
“因為秦王復辟需要支持,護國公府是最大的支持。”九英真人說道:“‘瑤光’梅櫟桐,‘玉衡’梅仲梁,‘開陽’高磊泰,‘天璇”鄒源,‘天樞’梅四,‘天權’梅櫟澤,‘天璣’大皇子阿遷。都得攢齊全了。”
“您可別太過分!我已經不過問世間之事了。”自打謝博宇走後,支撐着梅櫟清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把他們倆的孩子阿盛共同撫養長大,除此以外不做他想。
梅櫟清想見謝博宇的心情就猶如墮入了餓鬼道,樂少苦多而壽長劫遠,每天都恨不得自己追隨謝博宇而去。
“哎,師爺爺不逼你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九英真人摸了摸隨身攜帶的梅夢玉的玉魄說道。
第二天,梅櫟清還是見了梅櫟澤與夏研夫婦,梅櫟清把九英真人的意思對梅櫟澤和夏研說了。
梅櫟澤和夏研說回去想想,等回到京城與護國公與長公主商量以後,打着“九龍尊歸位”的旗號,助謝博智奪回了帝位。西北那邊由藍宏真藍將軍幫着控制住了局勢。
梅櫟清則把文茵留了下來:“阿茵你這是何必呢?你在京城做太妃也能過得很好,謝博智他不敢欺負你的。”
“我不想在那裏待着了,就讓我跟着梅姐姐生活吧。在宮裏的時候,我就時常想着你我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和夏研、梅櫟桐你追我打,好不熱鬧。到宮裏面以後,就再也沒有那樣熱鬧的日子了。
梅櫟清拿文茵沒有法子,總不能把文茵趕回去吧?就把文茵留下來隨她一起照顧阿盛。
十年以後,東明再次發生了瘟疫,梅櫟清向當了皇帝的謝博智請命前去治瘟疫。
這一次紫兒、焦渥丹一起同行。
這是幾人最後一次同行。
梅櫟清拿着從焦渥丹那裏得來的秦鏡尋找到了瘟疫的源頭,而這一次瘟疫沒有法子可解。
梅櫟清決定以身祭祀,祈求改天換地的力量,遭到了紫兒等人的反對。
“一定還有法子的。”紫兒哭着說道:“你走了,阿盛怎麼辦?”
“阿盛有他文姨娘呢,文茵能照顧得好他。把阿盛交給文茵我放心。”梅櫟清露出了釋然一笑。
“可那畢竟不是親娘啊,櫟清你再考慮考慮?”文茵問道。
梅櫟清不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梅櫟清走到了懸崖峭壁上,焦渥丹正在盡頭等候:“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
“師父…”
“別再說了。”焦渥丹強忍着悲痛:“你最後還有什麼話可說?”
“告訴阿盛,我去尋他爹爹了。”梅櫟清笑中帶淚。
梅櫟清跳下懸崖那一刻,胸前的玉佩再次發起了光。
梅櫟清墜到湖底的時候,從玉佩中放出無窮無盡的樹枝,將梅櫟清牢牢地鎖在湖底。
“哎,還是來遲了。”高家老祖宗沒有再着黑衣:“我已經找到了其他法子可以解開‘梅家女’的詛咒。”
“太遲了,櫟清已經去找晉王了。”焦渥丹無聲地笑笑:“你的詛咒可沒法子解了。”
高家老祖宗無話可說。
梅櫟清的神魂離體,由驪山老母接引着去了玉佩那邊的世界。
在這一片光亮之中,其他人好像消失不見了,梅櫟清看着祖父梅善呈從玉佩裏面出來,祖母也從軀殼裏面“坐”了起來,兩個人十多年後第一次相聚了。
“你來了。”梅老夫人恢復成了年輕的模樣,梅櫟清從未見過的模樣,祖父梅善呈也從她熟悉的模樣變成了一個年輕小伙:“我第一次見你,你就是這個模樣,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你這個樣子。”
“老婆子。”梅善呈與梅元氏好像沒發現梅櫟清在這裏似的:“我來接你了。”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你都不入我的夢來,你知道我守得有好苦?”梅元氏委屈地掉着眼淚。
“我這不是來了嘛…”梅善呈把梅元氏攬入懷中:“梅家這些年多虧了你了,要不是你,新帝繼位的時候就得把梅家的東西收回去。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對你說。”
梅元氏嘴角上揚:“我這輩子為你們梅家操碎了心,虧得你記得我的苦勞。還有什麼事情你沒對我說啊?”
“當初是我看上你才要求先帝爺賜婚的,不是先帝爺硬把你賜給我的。”梅善呈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感覺到梅櫟清的視線。往梅櫟清這邊看過來。
“什麼?你為什麼沒對我說過?”梅櫟清從來沒看過祖母少女般嬌嗔的模樣,覺得怪頑皮的:“早知道…”
“早知道你就不嫁給我,是嗎?”梅善呈問道。
“不,早知道我應該央着阿爹阿娘向先帝爺提親!我鮮卑的女子都是看上誰就是誰的,你肯定沒跑!”梅元氏也是梅櫟清沒看過的颯爽模樣。
如果祖母是這個模樣,在草原上騎馬馳騁的祖母該有那麼美啊!如果祖母一直在鮮卑,可能就不會像在梅家這樣憋屈,最後還被父親給…
畫面到這裏就終止了。
梅櫟清慶幸祖母沒有因為自己墮入阿鼻地獄。
梅櫟清忽然聽到了一道清晰的聲音:“卿卿,我來了。”
“阿茂,我終於尋到你了,為什麼那麼多年你不曾來入我的夢?”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