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男美色

第三章:大男美色

一路上兩人話也不多,東扯一句西說一句。

顏氏紅紅的眼睛瞄着車子前方,冷不丁感慨道:“看來轉眼就要到冬天了啊。”

李衛:“是啊,冷了。”

顏氏:“兩隻單身狗怎麼過冬?”

李衛:“相互取暖。”

顏氏:“......”

李衛:“我這兩日閑着無聊,玩了一把暗黑風雲,挺不錯的。”

顏氏臉上一絲不悅拂過,皺着眉心,嘴角輕撇,不自覺露出嗤之以鼻的語氣,“好玩有何用,流水那麼低,虧。

李衛眸光一動,轉頭看了顏氏一會兒,眉峰不動,嘴角卻微微上翹,聲音中透出幾分戲謔。

“噢?是賀百蘭引進的?”

顏氏當即語塞,加上今天飛機上的事情,神色忽地有些複雜,看了一眼李衛的眸子,又怔怔着望着窗外。

藏怒宿怨,總是不好的。

不一會兒,濃濃的倦意終於侵蝕了顏氏的意識,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李衛側過臉,靜靜看她的睡顏,想着她並沒與寢不聊寐,也挺好。路上的燈光星星點點的灑在她的臉上,更加看得清楚她那略有不安和微微皺起的秀眉。瞧着她的睡容,李衛緊抿的嘴角漸漸形成了微微上揚的虹弧,深邃的眼眸如柔柔的溫泉水輕淌一般。無人察覺的溫柔濕潤,逐漸擴散開來......

惠風和暢。

不用多思便知曉,她那公寓定是灰塵滿屋飛,衣服和鞋子橫七豎八趟在地上。這種情況下,李衛是斷不會送她回家的。

她可能會把自己餓死。

於是,李衛把顏氏背回了自己家裏。

他的家是性冷淡風,高級商務灰的傢具,給人一種孤單寂寞冷的感覺。顏氏不止一次吐槽他的裝修風格,他總是一笑而過。這性冷淡風,真是李衛的寫照了。像那柔柔的深湖,一陣微風吹過,盪起絲絲漣漪,微微的涼意沁入人的肌膚。

真的那般情真意切的愛過,傷得這般徹徹底底,就該痛得肝腸寸斷,應哭得昏天暗地,食不甘味,方可對得起那曾經一腔熱情投入的感情。

但是,顏氏大概是老了。

第二日醒來,竟不知是裝的還是眼穿心死,當真忘了這件事似的,板着一張臉側目而視,“李衛,我怎麼在你家?”

李衛一臉倦怠,漫不經心道:“不在我家,難道在你那又臟又亂的公寓嗎?”

顏氏“啊”的一聲,抓着自己的頭髮,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尷尬嘟囔道:“我昨晚沒有胡言亂語吧?”

李衛被她的神情惹笑,眼中有了些寬慰的神采,嘴角一彎,溫和道:“我尋思着你那loft小公寓裏面全是灰塵,你這出差回來又是這一鬧騰,凶創喘膚汗,一粒灰塵就足以撂倒你這小身板,我能放你回去?你沒胡言亂語,你肚子裏這點筆墨,能胡言亂語出什麼道道?”

顏氏巴巴的望着李衛把這一長串的詞說完。

時間真是奇妙之物,就這片刻,抓/奸/在/床的戲碼就猶如1.5倍速的播放速度在顏氏的腦子裏放了一遍。她嘴角微微一抖,惘然若失,恍惚像是一絲微笑,但又好似藏了些嫉妒和憤恨。

眉睫一垂,低聲道:“那就好......”

李衛察覺她的異常,眼底閃過的淡淡的失落,緊接着笑着喚醒她。

“早餐好了。”

他的笑有熏風解慍的功效,顏氏一聽一看,果然頓了會兒,如夢初醒,把自己的情緒修整完畢,又麻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拖着長長的褲腿走到餐桌前。

有什麼能阻礙你生活的步伐呢?造繭自縛?不存在的。

李衛瞧見她這模樣,又禁不住泛起了笑容。

“好香啊!餓死我了!”說罷便伸手去拿那三明治,李衛卻輕拍她的手背,道:“刷牙去!”顏氏抬起頭,雙瞳剪水望着李衛,可憐兮兮,咬了咬唇,轉身去洗漱了。

李衛向來心細如髮,總是記着顏氏喜歡吃什麼,不喜歡什麼。接着又給她熱了一大杯牛奶,煎了兩個荷包蛋,將鍋里的豬肝粥盛在碗裏。

一頓豐富的早餐就齊全了。

顏氏獃獃的望着,露出感佩交並的神情,真是恨不得現在就親手編織一面錦旗,掛在李衛的脖子上。

“我都多少年沒吃過這麼豐富,又合我心意的早餐了?你真是我的好閨蜜啊!你對我真是澤及枯骨啊!”

李衛心裏一瞬間的酸澀,眼底泛起一陣失落。拉過椅子,把顏氏按在椅子上,幽幽地嘆氣,語氣里有絲化不開的苦澀,像呢喃自語,又像是說給顏氏聽。

“你單身的時候,我不是常做給你吃......”

顏氏沒聽到。她跟個孩子似的,看着食物的雙眼發出光芒,撩起袖子便開吃。

李衛瞧着她這副模樣,覺得一點苦澀自心尖生起,一層一層地暈染開去,整個人都苦透了。輕輕一笑,不再多言。

李衛打開網絡電視,選中今日新聞。

“啊?娘炮啊,又怎麼樣?李衛就是娘炮啊,會穿衣打扮,會一切生活情趣,但骨子裏多直男啊!”

李衛口裏的雞蛋差點噴出來,微怒道:“誰娘炮?”

顏氏指了指新聞,“這不是播着嗎?你看,說現在男孩子都喜歡女性化的裝扮,越來越娘炮。”

李衛轉頭一看,若真如此。

新聞里播放的正是記着採訪眾多父母,問他們對男孩子越來越“女性化”的意見。可想而知,遭到眾多長輩的反對,並在採訪中紛紛表示國家應該多培養男孩子的陽剛之氣,從而減少同志的發生概率。

顏氏道:“父母一輩對“娘炮”一詞是管窺蠡測。強行控制孩子,讓其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所謂男性化陽剛之氣的行為和裝扮。這對父母而言,又有什麼好處?兼聽則明,偏信則暗。還不如讓孩子放任天性,學會接受自己。男孩子越來越注重自己的外貌,是可喜可賀之事,你瞧人家英國,那個男孩子不是對自己的外貌和穿着打扮有一定的要求?我看啊,這是我國男性的進步。”

李衛點頭,但又覺得不對,迷惑不解道:“你剛剛說誰娘炮?”

顏氏:“......”

“誒,你不是說有好玩的地方嗎?走,我們今天就去。”顏氏喝着香噴噴的豬肝粥,頭也沒抬,稀里糊塗地轉移話題。

李衛一聽,完了,看來是她還是傷心欲絕,想找地方發泄。

“哦,有點遠,晚上要在那邊過夜。”

她一聽過夜二字,心裏又不想去了,她最不喜歡在外住酒店了。“不去了,我要去看演出。”

李衛狐疑,問:“又看話劇去?”

顏氏:“什麼叫話劇,我們這叫新式表演形式。”

李衛:“不就cosplay?”

顏氏擺擺手,無奈道:“說好了,你不準跟着我。”

李衛搖了搖頭,一副失望的樣子,笑道:“你那花痴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至於嗎?”

顏氏不理,傲嬌的小眼神掃過他的臉,“切,我還有更瘋狂一面呢!”

“好,好,好,我不去,但你可別給我整事兒,別瘋狂過度!”

生活的高手,從來不讓情緒控制自己。

人的自愈能力十分強大。只要你不想悲傷,不想墮落,決心足夠,鐵心鐵意,那大腦一定會出來理智的控制和指導你的行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顏氏昨夜心中還如鈍刀切一樣難受,今日已通過自我保護的機制,將自己裹了起來。

吃過早餐后,顏氏和李衛好似有了默契,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一起窩在沙發上看了一部短番,笑得兩人前仰后翻,言論風生,一室生春。李衛在廚房裏又是一陣忙活,將顏氏餵飽后又交代了幾句,才安心的出門。

顏氏剛出差回來,行李箱中也儘是一些職場化的衣服,好在李衛平日裏也會穿一些中性化的衣服,所以顏氏就穿着他的衣服出門了。

來到老劇院,顏氏趴在售票窗口,一雙明眸望着着售票的小妹妹,滿面春風。

“老樣子,第一排中間6號位置。”

小妹妹善氣迎人,笑道:“姐,那位置賣出去了......”

顏氏大驚,什麼,竟然還有人跟她搶位置?不對,這第一排的座位可不便宜,往常看演出第一排都坐不滿啊!

“別鬧,快給我。”

“姐,真的賣了,給你第一排最右邊的行嗎?”

顏氏眉間微蹙,又想到能見那美人兒,興會淋漓,心尖上生出花來,樂得一臉傻氣。

“嗯,行。”

小妹妹又湊在她耳邊,輕聲道:“姐,你可別著了迷,我聽說他......”

“幹什麼呢?買完了趕緊走!”

身後漢子傲慢無禮一聲督促,將顏氏和小妹妹打斷。她鄙夷不屑的瞧了一眼身後的大漢,挪了位置出來,和小妹妹相看一眼,搖了搖手中的票,轉身朝着劇院大廳走去。

你可別著迷啊!

顏氏心中一軟,自言自語,“完球了,早着迷了。”

那大漢輕輕撞了下顏氏的胳膊,昂頭闊步的朝着大廳昂然直入。顏氏心裏慪氣,但也只得雍容不迫的緊隨着進入大廳。

大廳門口掛着海報,柳公子。顏氏拿出手機拍攝。

劇場內,廳子裏坐滿了觀客,四周都是笑語和吵鬧,等待着開場。

顏氏詫異。沒想到今日竟如此多人?彎着腰窣窣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枯苗望雨地望着舞台。

舞台上已經佈景完畢,桃夭李艷,成林的桃花樹下一條清澈的小河,河上架着一段木板,像是河岸邊給婦人浣衣所用。木板處擱着一壺酒和三五隻酒杯。

這水上,是要演什麼?

顏氏屏息靜氣地等待開演。

舞台後。

北冥有魚又是扮女相,長發如瀑,穿着一身淡粉和白色相間深衣袍服,華袿飛髾,長裙曳地,大袖翩翩,飾帶層層疊疊,儘是優雅和飄逸的風格。

站在他身旁的男相,是一個極美的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十分清瘦,倒有些清冷的美感。長長的紫發披在他雪白頸后,簡直可以用嬌艷欲滴來形容。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貌美,也是天下少有。他身着褐色衫,一件紫色袍子,寬衣博帶,身後拖着一條魚尾巴,亦是丰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

此人在工作室的藝名為柳公子。

只是見過他古裝扮相而未見過他現代裝扮的人,定會以為他是女子。

北冥有魚撂了撂袖子,用女聲問他,“柳公子,瞧,今天滿座,緊張嗎?”

兩人是伯歌季舞的關係,說話自是不拘小格。

柳公子悠悠撩起布簾,朝觀眾席望去,一眼便看見了顏氏。頃刻,一抹柔和的光芒點亮他的眼睛,那光芒從眼底閃耀在他的全身。

是她,一個從不落下自己每一場表演的女粉絲。

噢,不對,上周這女人沒來捧場。

說她狂熱,倒不至於,真是有一次竟跑來後台,巴巴的望着自己也不說話,然後又撒腿跑了。

想到此,柳公子唇角不自覺泛出一抹如水的溫柔來。

瘦了,比在機場的見到的她要瘦。

機場見到她還是神采奕奕,此刻卻是一臉黯然,但那雙瞳剪水卻還是對着舞台望眼欲穿。只見她穿着一件粉紅色衛衣,一條破銅牛仔褲,頭髮隨意落在坎肩上,盡顯青春靈動。和機場那一身職場輕熟女裝扮太不一樣了。

眼底瞬間沁了笑意。

還是這樣花痴......

放下布簾,道:“該緊張的人是你,迷亂醉意,你可別演砸了。”

北冥有魚聳聳肩,打趣道:“大不了,你拉我下水裏,我們來一場鴛鴦浴?”

柳公子撥了撥自己的假髮,眉間劃過一絲藐視,不厭其煩道:“我只會在水裏痛扁你一頓。”

北冥有魚假裝大驚失色,護着自己的胸口,嗔怪道:“柳公子,你好生兇殘啊!”

柳公子一陣作嘔,擺擺手,投降道:“你能演好,你是誰,一壺酒的老闆,你都演不好,大家飯碗都要砸。”

此時編導一聲令下,兩人暫停打趣行為,紛紛就位。

觀眾席和舞枱燈光一暗,顏氏心裏一樂,要開始了。

十分鐘后,舞枱燈亮起,觀眾席下悄然無聲。

北冥有魚先出場。

孤身隻影,面帶桃花,三分羞澀,恣意瀟洒地卧躺在河上木板中。桃花飄落,長發如瀑,絲絲滑入河中流淌的水中。一手為枕,一手拿着酒杯,雙眼微閉,將酒倒入自己口中。

抬手之間儘是林下風範,雍榮雅步。

一杯,又一杯。一壇酒便見了底,又被她撂入了水中,激起絲絲水花。那水中的魚兒被嚇得遊離在她一米以外。

豆蔻女子,傷情慾絕,鬱鬱寡歡。

片刻,不勝酒力,深醉泮畔,片片桃花輕輕覆在她的臉上。

觀眾焦急地等待着事情的發生,屏息靜氣,不放過任何輕微的響動。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台上,誰也不出聲,靜穆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柳公子悄然而至,從水中鑽出半個身子來,長發如瀑,上身半褐色的衫袍已濕透,將原本絕好的身體更是突顯的玲瓏剔透。

顏氏喜上眉梢,像瞬間點亮了心中的一片陰霾,心中狂跳,臉上微紅。

這美人真是令人娛心悅目啊!

台下一座皆驚。

柳公子伏在木板上,望着沉睡的人兒,眼中儘是不解,憐惜和痴迷。

看了一會兒,便輕輕躍然跳上木板,身後長長的魚尾呈現在觀眾面前。怯思其飲,拿起酒杯,仰頭一倒,杜康滑入腹中。

杜康燒腹,柳公子面露難色。

忽地,燈光暗去,再亮時,木板上只見一條紅褐顏色的魚兒躍於木板之中。

啊,原來是一條鯉魚精啊!

觀眾席內一陣窸窣細語。

女子懵然醒來,怔怔望着魚兒,臉上有些苦澀,淺笑盈動,道:“你也貪戀這杜康嗎?”言罷,則將魚兒放回水中。

魚兒一入水,女子又端起了酒杯,一手為枕,枕曲藉糟。

柳公子又從水中探出個頭來,臉上暈紅,痴迷的望着女子。

台下觀眾被着柳公子奪了魂,也跟着痴迷的望着那女子。

旁白傳來,絲絲扣人心弦。

吾以魚身修行千年,未曾識豆蔻女子傷情慾絕,吾不解何故,其鬱鬱寡歡,不眠不休。

終有一日,趁其深醉泮畔,吾悄然而至,怯思其飲,未想不勝酒力,乍然顯吾本體,女子懵醒,視吾身而笑,撫吾身歸之,吾生得此,而無憾。

台下一陣悵然唏噓。

顏氏晃神了半秒,第一個站起來鼓掌,台下掌聲便猶潮水涌動而來。

布簾緩緩拉上,柳公子像美人魚一樣伏在木板上,側着頭望向顏氏,不料被抓了個正着,顏氏引首以望,正痴迷的盯着他,目光如膠。

柳公子心中一驚,臉上現出一絲慌亂的神情,將目光收回,收攝心神。

顏氏大概是已經着迷,竟沒察覺,依是花痴的望着菘藍。

布簾全部拉上,顏氏嘆氣。

“美人又走了......”

至此,第一場表演結束。

顏氏悄然來到後台門口,伏在門邊,翹足引領朝裏面張望,躊躇不前。後台中表演結束的人團頭聚面,談言歡笑。

柳公子的目光正迎上。顏氏大喜,顧盼生輝,張嘴乖嘴蜜舌:“柳公子,你真好看,演得真好!”語氣和眉宇間充滿了對他的崇拜和喜愛。

隔着這麼遠,柳公子自然是聽不到她說什麼,但從口型也能判斷一二。心中溫笑,臉上清冷,朝顏氏點點頭。

這一個點頭,切切在心,熏風解慍。

顏氏耳朵竟紅了,憋着一口氣,想衝進去要個合照,但又怯了,一急,便跺腳跑了。

柳公子一看,噗呲笑出聲。

北冥有魚詫異,問:“怎麼了?”

柳公子又立刻正襟危坐,修正表情,若有所思,意味深長緩緩道:“瞧見一個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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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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