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的動車是不是晚點了?
陳嘉陽早就拿下了放在行李架上的大背包,站在過道里心急火燎地等到站。按照正常情況來說,早在五分鐘之前,陳嘉陽就可以到站。但沒想到這列火車居然這麼不爭氣,還要十分鐘才能到。
——是啊,上車的時候遲了三分鐘,我以為沒什麼的,結果晚了這麼久。
陳嘉陽又是對讓方南等她這件事覺得不好意思,又是想快點見到他,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人,着急得像是心裏有把火在燒。
——沒關係的,我剛才看過了,這裏出口只有一個,我就在那裏等你。
知道他就站在一個地方不動了,專等她了,陳嘉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下子就感覺好像沒那麼著急了。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沒關係的,他已經在那裏等着自己了,不會走掉的。
陳嘉陽之前就幻想過無數次,自己背着行囊風塵僕僕地與他相遇,在一個下着微微細雨的日子。最好還有電視劇里那種火車行駛過程中發出的咣當咣當的聲音,到站停車的時候還有長長的汽笛聲劃破天際。方南就守在她下車的地方,臉上帶着微笑。在看見她的時候,他會朝他揮揮手,然後她會不顧一切地衝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正好衝進方南的懷裏,被她穩穩噹噹地接住。毛毛細雨調皮地跳到她的肩膀上,方南一把拉她躲進他大大的雨傘底下。雨水打濕了他的肩膀,陳嘉陽卻被保護得好好的,一點都沒有淋濕。
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陳嘉陽被擠在擁擠的車廂過道里,身旁站着一個充滿體味的胖大叔。濃烈的體味在狹小的車廂里更是逃都逃不過,她的鼻腔里滿滿當當都是這位胖大叔的味道,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好不容易終於擠下車,還是被人群推搡着懸空走,陳嘉陽甚至都已經無法感覺到自己那雙腳的存在。到了出站口也沒有發現方南的身影,原來這裏有兩個出站口,而方南搞錯了以為只有一個,他們還要穿越重重人海才能相見。
陳嘉陽的心飛快地跳,心裏想得好好的,但真到了眼前,也不過就是扭扭捏捏地說一句“終於到了”,雙手像是被灌了鉛,怎麼都舉都達不到擁抱所需要的高度。走出火車站發現艷陽高照,給人感覺像是夏天這個頑皮的小傢伙像他的姐姐借了春天這件大馬甲,走上街頭招搖撞騙。陳嘉陽深入貫徹了家裏路清清女士的口頭禪——春捂秋凍,春天就該捂得嚴嚴實實,所以現在簡直熱翻天。旁邊的方南也是,厚厚的毛衣包裹着他,像是被抓進了蒸籠,汗水都逃不出來,只能憋在身體裏蒸發。
果然電視劇終歸是電視劇,普通人想在生活里真實上演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大概還需要幾百年修行才行。
到合城的時候正好是中午的飯點時間,方南問陳嘉陽有沒有特別想吃的當地美食,現在他們就去嘗嘗。
“好像……應該沒有特別想吃的。”陳嘉陽有點懵,她只顧着搶票訂酒店,都沒顧得上特地去看當地的攻略。
“不過合城好像確實沒有特別有特色的東西,”方南又拿出了手機,想再搜索看看,“我昨天看攻略,大家都說這個城市並不是特別適合旅遊觀光。”
“要不我們去吃附近的地鍋**,看了美食點評網站,好像還蠻多人說好吃的。”方南提議道。
陳嘉陽連聲應好。她實在是撐不住在烈日底下行走了,特別是還背着一個碩大的行李包。也是奇了怪了,明明自己都沒裝什麼東西,背在身上莫名其妙好像有千斤重。
兩個人等了很久才打上一輛出租車,司機大哥操着並不標準的普通話,熱情地問着他們要去哪。方南找到剛才搜索到的地鍋雞地址,司機師傅看了眉頭一皺,“你們要去吃這個啊,這地方有點偏僻。”
“是啊,網上看到說合城的地鍋雞還是蠻好吃的,就想去嘗嘗看。”方南回答着。
“那說得沒錯,我們這兒的地鍋雞可是全國有名的名小吃!”司機師傅滿臉都是驕傲的樣子。
“師傅,想問問您合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或者特別好吃的東西。”
一聽方南這樣的問題,司機師傅來勁了,“我們這兒啊,大家都說沒什麼特別有特色的,我倒是覺得好吃的東西多得不得了!鼓樓巷子那裏可是有名的小吃一條街,還有馳名老字號的核桃酥,一口一個更嘣脆,吃起來可帶勁。還有廬記烤鴨店,大家都只知道北京烤鴨,哪裏曉得我們這兒的烤鴨也是一絕!你們是哪裏來的?”
“水城。”陳嘉陽回答。
“水城啊!好好好,必須得去嘗嘗我們的廬記烤鴨,保准你吃完扶着牆出來。”
“那有什麼好玩的嗎師傅?”方南問。
“好玩的啊……那得讓我想想……我這一把年紀了也不常出去玩,更何況平常還得開出租,都沒什麼時間。哦對了,你們喜歡遊樂場嗎?我們這兒有個水上樂園聽說還挺不錯。還有多得數不清的各種公園,對你們小兩口來說,最重要的哪是去哪兒玩啊……和誰在一起才是真理,這不逛逛公園也挺合適,感受感受春天的氣息……”
司機師傅後面說了什麼陳嘉陽根本沒聽見,只記得什麼小兩口……是啊,青春靚麗的少男少女單獨出門旅行,誰不會認為是正墜入愛河的小情侶呢?讓別人以為他們是小兩口,陳嘉陽臉上表現出來是嬌羞的,心裏是竊喜的。她偷偷瞄了一眼方南,只見他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一邊微笑着,“嗯嗯”接着司機師傅的話,一邊把頭扭向一邊看窗外,不敢看陳嘉陽此刻的反應。
路上很空,和水城相比簡直就像是無人之境。陳嘉陽和方南不約而同地都把窗戶搖了下來,享受着難得的“風馳電掣”。春風吹在臉上像是輕柔的撫摸,得兩個人心裏那朵花也悄悄開放。
“到啦。”司機師傅說。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