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嗯。
關於那段感情,陳嘉陽不想再提。她簡簡單單答了一個字,就沒有再說什麼。
偏偏周沫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是因為方南嗎?
——嗯。
又是這個字。
周沫停下腳步,旁邊的陸之翊也停了下來。
“沫沫,怎麼不走了?“
“果然是和方南有關啊……“她喃喃着,“真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對方南這麼上心,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且曾經還拒絕過她一次,現在居然還喜歡着他,甚至不惜和周晨兮分手……周晨兮對她多好啊!拋開身高長相學歷家庭這些條件不看,恐怕這輩子她都找不到比周晨兮對她還好的男生了……“
陸之翊看女朋友神色黯然,有點心疼。“你放寬心啦,方老大也是很好的人。而且今天又是他們倆一起來,方老大對她又是夾菜又是盛湯的,多細心啊。“
“可是你知道的,做朋友,方南的確是個非常好的選擇。可是男朋友呢?我真的擔心嘉陽會受傷。“
“安啦安啦,方老大也只看上去什麼也不在乎,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況且過去的事情只能代表過去嘛,現在說不定人家已經想清楚了,想要認認真真地定下心了呢?“
周沫瞪了陸之翊一眼,“玩夠了想找個老實人接盤?“
“什麼呀,方老大不是這樣的人。“
周沫沒再說話,悶悶地向前走。
陸之翊趕緊追上去,“好啦你也不要多想了,感情這回事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會懂,旁人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是無濟於事的。“
“回家。“周沫掉頭就走。
“不買水果了?“
“沒什麼想吃的。“
陸之翊嘆了口氣,衝上去抱住周沫,“你別太擔心了,嘉陽不是隨便的人,我相信她是認真考慮過才選擇和周晨兮分手,重新發展和方老大的關係的。“
但願如此吧。周沫沒說話,但在心裏祈禱着。
陳嘉陽回到家,一進房間就看見書桌上躺着的《文案創意寫作教程》,只感一陣頭皮發麻。後天就要正式實習了,自己心裏突然變得一點底都沒有。之前看的那些案例,不知道已經被壓縮到了大腦的哪一塊犄角旮旯,緊要關頭翻都翻不出來。
還有剛才周沫的那兩個問題,顯然她已經猜到了自己這段最不願提起的往事。
說得好聽點,那叫難忘當初的悸動,重新踏上追尋真愛的旅程。而說得通俗點,就是劈腿。
她曾經最討厭這樣的人,但現在她就成為了自己討厭的人。
出門在外,行走江湖,其實大家都戴着自己的面具。只不過有些人的人設更傾向於本真的自己,而有些人只是演戲。陳嘉陽屬於前者,但並不代表願意把那個最真實的自己暴露於陽光之下。每個人心裏都有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是最好的閨蜜都不行。
她把桌上的書收拾好疊成一堆,然後一次性塞進了書櫃,實行眼不見為凈方針。
偏偏這時候粉絲群里@了全員,又一個幸運粉絲抽到了入場券的名額。群里一片歡騰,尤其是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哪怕抽到了票都不可能來的粉絲們,陳嘉陽也隨大流發了一句“恭喜“。享受着大家的祝福,這位幸運兒開心得在群里發了個紅包以示感謝。
大家都好像是出自內心地為她高興,陳嘉陽想,只有自己在祝福她的時候有點嫉妒。可是運氣這種東西是個玄學,說不清什麼時候它會來,也說不清它到底會不會來。
她重新打開h5的遊戲界面,開始了新一輪的運氣挑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陳嘉陽的手指還停留在“再玩一次“的位置上,只是手機早就沒電自動關了機。
新的一天,新的難過。
明天就要去實習了,陳嘉陽好想變成一隻草履蟲,窩在床上什麼都不用想。反正就算要思考,僅憑自己的單細胞,腦子也不夠用。
然而未來的美好生活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創造。一想到這點,她揉揉眼睛,掙扎着從床上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充電器,把數據線插上手機。
這一天,陳嘉陽只覺得自己好像就渾渾噩噩地看了會兒書,玩了會兒拼圖,當然還抽着h5的入場券,時間老人就急吼吼地跳到她面前,提醒她今天的餘額已經不足,馬上要到來的就是明天。
她找出早就準備好的充電寶,又把其他要用上的東西一件件排出來碼好。身份證鑰匙和錢包可是出門必備三件套,非帶不可。充電器放在充電寶旁邊,小筆記本用來記開會內容,以及零零碎碎突然間的idea,kindle是上下班的地鐵上要看的,利用通勤時間充實自己是很棒的一件事。還有體溫計、發燒葯和感冒藥,自己缺乏鍛煉,這些東西帶着以防萬一。當然還少不了遮陽傘,不管颳風下雨還是大太陽,都用得上。
看起來沒多少東西,拎起來背上卻是滿滿的重量。
——嘉陽,明天實習快樂呀。
方南的微信像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心頭的那些緊張與不安彷彿被五指山壓住的孫悟空,動彈不得。如同得到陽光雨露的恩惠,她感到渾身都舒暢了許多,對於明天以及未來可能面臨的困難,有了無窮無盡的衝勁去解決。
——謝啦。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強力剋制着心底快要滿溢出來的激動。
——有什麼不舒心的受委屈的,儘管來告訴我,還有我們那幫傢伙,大家都是你堅強的後盾喔。
陳嘉陽開心地哼起了歌,在床上跳舞蹦迪。
突然身後好像有個黑影,一直不停地追趕着她舞動的身軀,如影隨形。
空氣漸漸變得稀薄起來。
陳嘉陽以為只是自己跳累了,她放緩自己的節奏,卻越來越覺得透不過氣。一轉身的時候才發現身後緊緊跟着一頭黑色的猛獸。她撒開腿狂奔,雙腳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彷彿身邊早已豎起了兩道圍牆,隔絕着她與外面的世界。她被捂上了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