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媒人不好當

蘇寧的工作在外貿公司，賺的不少，工作清閑，就在微機室管管計算機，微機室一共三個人，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姐，是領導夫人，每天來上班就是走個過場，點個卯就完事。另一個和蘇寧一樣是大學生，今年剛分來的，小夥子挺能幹，其實微機室這點活一個人就能幹完，小夥子來了之後把活基本全包了，讓蘇寧有時間籌備婚禮，說籌備婚禮，蘇寧也做不了什麼主，都是劉梅香一個人說了算，蘇寧樂得逍遙自在。

剛分來的小夥子叫王洋，新疆人，為了女朋友留在石家莊，留下沒多久女朋友就把他甩了，小夥子每天以單位為家，吃住全在單位，忙完了工作就留在微機室鼓搗點私活，蘇寧看他每天飢一頓飽一頓的，偶爾做了好菜也會給帶一份，又張羅着給他介紹女朋友。蘇寧問王洋想要什麼樣的女朋友，王洋說“蘇寧姐，你別為我操心了，像我這樣的，又沒錢，家又不在這，哪有女孩肯跟我呀，我現在沒那個心思，等我事業有點基礎了再說。”

蘇寧說“成家立業得先成家才能立業呀，你談個女朋友兩個人一起奮鬥，總比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自己打拚強。”

蘇寧介紹了幾個師妹給王洋都沒有成，有的嫌他家不是這兒的，有的嫌他家裏窮，有的人家同意吧，王洋不願意。王洋求蘇寧別給他介紹了，蘇寧想了想，問王洋願不願意找比自己大幾歲的，王洋說“大小我都不介意，主要是看眼緣，蘇寧姐你還是別給我介紹了，現在我沒那個心思，省的浪費了你的好意。”

蘇寧聽王陽說不介意找大幾歲的對象，就動了小心思，回去跟秦川說想把秦川的同學楊柳介紹給王洋，這是一箭雙鵰的好事，如果成了，王洋支她個人情，平時在工作中更照應，也省的楊柳老惦記着秦川。蘇寧有天晚上看秦川的呼機，看到楊柳經常給秦川打尋呼，有時候是幾句問候，有時候是叫他吃飯，蘇寧還發現秦川生日時有人給他匿名發了一首詩，“我不怕等不到你，我會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等到你為止。也許你永遠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的世界卻因為你而多姿多彩。”她問過秦川，秦川說不知道是誰發的，蘇寧沒有再追問，這麼酸的詩，蘇寧想想也知道是楊柳發的，為了以絕後患，最好的辦法就是給楊柳找個對象。

在蘇寧和秦川的攛掇下，找了一個周末，蘇寧拉上王洋，秦川約出楊柳，找了個茶館一起吃飯喝茶。王洋穿了身運動服就來了，他大學的時候是練攀岩的，小身板絕對英挺，穿着運動服顯得多了幾分帥氣。楊柳一看也是精心打扮過的，穿了一身嫩綠色的洋裙，化了淡妝，裙子的顏色很符合這個春末的季節，楊柳個子高，穿洋裙很好看。

四個人坐下簡單介紹了一下，蘇寧點了一些茶點，沒話找話的想引起話頭，蘇寧沒說幾句，楊柳就把話岔到了上大學的時候，楊柳和秦川是大學同學，說起大學時候的趣事和奇聞很有共同語言，蘇寧和王洋插不上嘴。蘇寧看秦川和楊柳聊的高興，心裏彆扭又沒法說，乾脆就和王洋聊單位里的事，他們微機室的錢大姐前兩天又請假了，說是出國旅遊去了，錢大姐的老公就是外貿公司的副總，單位里的人都議論說錢大姐的老公有小三兒，錢大姐也知道但是沒什麼辦法，只有隔三差五的出國去花錢平衡一下。王洋說錢大姐老公的小三兒他見過，就是本單位的，有一次王洋晚上去微機室干私活，正好在走廊里遇見，蘇寧一下來了興趣，追問是誰，王洋不肯說，蘇寧把單位里女同志名字說了個遍，王洋說“蘇寧姐，你就別猜了，我不能說，你要想知道的話，哪天晚上你也去加班，沒準就碰上了。”

秦川在旁邊說“你也真夠八卦的，你們領導的小三又不是你老公的小三，你關心這個幹嘛？”

蘇寧不理他，心想你的小三兒正在我面前坐着呢。

王洋提議大家玩撲克打升級，秦川積極響應，吹噓說自己打升級在單位的撲克牌比賽里拿了前三名，”楊柳在一邊說“我不太會玩，要不我和你一撥吧。”正好楊柳和秦川坐的位置是斜對面兒。蘇寧假裝大度的說“楊柳，你別聽他吹，小心讓他給你帶溝里去。”

於是就這麼定了，四個人打起升級，配合的都不錯，你追我趕的，玩了一下午，眼看又該吃晚飯了，秦川和蘇寧說好了晚上要到劉梅香家吃飯，蘇寧就讓王洋帶着楊柳去吃飯，再看場電影，王洋一拍腦袋說“哎呀，蘇寧姐，我差點忘了一件大事，領導昨天讓我趁周末的時間把她的電腦修修，我得趕緊回去給他修電腦。”

王洋又給楊柳道歉，說改天再約，然後結了中午的茶錢急匆匆的走了。楊柳可憐巴巴的看看秦川，秦川又看看蘇寧，蘇寧心想，啥意思？難不成要帶楊柳回去吃飯嗎？

還真讓她猜中了，楊柳坐着不走，秦川和蘇寧也不好意思先起身，秦川只好對楊柳說“楊柳，今天晚上我們得回我媽家吃飯，我媽都準備好了，要不你跟我們一起？”

楊柳高興的說“那好吧，我也好久沒見阿姨了，正想去探望她呢。”

蘇寧也只好微笑的表示贊同，感覺自己作繭自縛。

劉梅香看到楊柳跟着秦川和蘇寧一起回家，不僅沒有生氣，還多添了兩個菜，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看着就是有眼緣，有的人怎麼也親近不起來。蘇寧看着楊柳跟在劉梅香後面忙裏忙外，端菜，搬桌子，擺凳子，親親，熱熱的嘮嗑，感覺自己倒像個外人。

楊柳每吃一道菜，都要誇劉梅香做得好，誇的劉梅香喜笑顏開，連連說既然楊柳喜歡吃她做的菜，那就常來家裏吃飯，楊柳也親親熱熱的答應了，劉梅香邊往楊柳碗裏夾菜邊說“楊柳啊，你以後要常來，咱們娘兒倆有眼緣兒。”她看一眼蘇寧，“阿姨就喜歡你這個勤快樣子。”

吃完飯，楊柳又搶着刷碗，收拾桌子，蘇寧懶得跟她搶，既然她喜歡幹活，那就讓她干去吧，劉梅香端着一盤水果出來，喊道“蘇寧，你怎麼讓客人幹活？快快，楊柳，來吃水果，把碗放到廚房吧，一會蘇寧去刷。”

蘇寧拿了個橘子剝開，遞了一半兒到秦川嘴裏，小聲對秦川說“我今天不舒服，你去刷吧。”秦川哎了一聲，起身準備去廚房，楊柳卻說“別，秦川，你別動，我這手都沾了水了，我來就行，哪能讓你個大男人刷碗呀。”劉梅香看在眼裏，心裏暗嘆兒子沒有福氣，這麼好的姑娘生生錯過了，非要娶那個又饞又懶的蘇寧！

刷完碗，劉梅香和楊柳坐在沙發上聊天，蘇寧坐一邊看電視，劉梅香問“楊柳啊，有對象了嗎？”

楊柳笑着搖頭，秦川在旁邊搶着說“今天我和蘇寧給楊柳介紹了一個對象，是蘇寧他們單位的，小夥子是烏魯木齊人，長的不錯，看上去挺精明的，和楊柳般配。”

楊柳說“我不想找外地人，也不想找比我歲數小的。”

劉梅香拍着大腿說“還是楊柳聰明，找個外地人以後麻煩事多了，家裏有什麼事照應不上，將來有了孩子也沒人管，唉，還是找個本地人好，以後能經常走動。”

這話直戳蘇寧的心窩，她眼睛盯着電視，嘴裏不緊不慢地說“是，還是您有經驗，盼兒姐就找了個本地人，以後您們倆親家可以經常走動。”

劉梅香根本沒聽出蘇寧話裏有話，繼續對楊柳說“楊柳啊，你這個姑娘多好呀，可不能隨便找一個湊合，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呀？阿姨幫你找，我們藥廠里好小夥子多了。”

楊柳低下頭，紅着臉說“我就想找個我喜歡的。”

劉梅香還在那邊說不能光喜歡，條件也得差不多，人要知根知底，楊柳說“阿姨，您人真好，又熱心，蘇寧有福氣。”這話把劉梅香誇的，蘇寧眼睛緊盯電視，假裝沒聽見，心想你就直接說你想找個秦川這樣的不就完了。

晚上秦川送蘇寧回家，被蘇寧一頓數落，秦川委屈道“我媽喜歡她，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喜歡。”

“我看你也挺喜歡的，要不然你把人家拉到你家吃飯？”

“我就是客氣一下，誰想到她真去啊？”

蘇寧問“秦川，你說實話，楊柳是不是喜歡你？”

秦川撓撓腦袋“可能，是有點吧。我也不知道，我們倆就是普通同學。”

“要是沒有我，是不是你倆就成了？”

秦川沉默了一下，說“寧寧，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我剛追你的時候不就跟你說過嗎？你是第一個讓我一見鍾情的女孩。”

蘇寧不依不饒“那還有日久生情呢，你們倆大學四年，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情誼？”

秦川搖頭“沒有，我從沒往那方面想過。”

蘇寧見他說的真誠，也沒有追究。

第二天見到王洋，王洋對昨天相對象的事止口不提，看來蘇寧第一次當媒婆是失敗了。

王洋倒是告訴了蘇寧另一個震驚的消息，錢大姐自殺了！沒死成，但也住進了醫院。蘇寧說不是出國了嗎？怎麼改成跳樓了？王陽說他也是聽別人說的。

果然，不一會兒科長來找他們，說是錢大姐病了，要休息一段，時間不會短，以前錢大姐是微機室的組長，現在錢大姐休息了，準備給他們臨時新派一個組長過來，派過來的組長叫劉峰，是一把手的小舅子，以前是保衛科的。

劉峰這個人蘇寧打過交道，剛畢業到這個單位來的時候，劉峰在門衛室，40多歲的人穿個花襯衣，端着杯茶天天在物資公司院裏晃蕩，蘇寧每天上班這個劉峰都要攔她一下，把她當成外單位來辦事的盤查一番，開始蘇寧還每次都回答他，後來發現他是故意的，蘇寧就有點不高興了，有一次劉峰又攔住他問東問西，蘇寧就不客氣地說“我都來上班好幾個月了，你還不認識我，你這門衛也太失職了！”

劉峰讓她說的臉色難看，後來倒是不再盤查她了，可她的自行車有好幾次被扎了帶，蘇寧去警衛室反應，這劉峰都愛搭不理的。還有一次蘇寧的大學同學來找她，劉峰故意告訴人家單位沒這個人，惹得蘇寧出來又和他吵了幾句。蘇寧心裏頂討厭的人要來當組長，她的情緒自然低落，王洋看出蘇寧情緒不高，要請她吃午飯，說是感謝她，蘇寧說謝什麼呀，又沒有成。王洋說心意最重要，執意要請，蘇寧就選了一家小麵館，中午兩個人騎着自行車過去了。

這家麵館是蘭州拉麵，蘇寧經常來，也很對王洋的胃口，兩個人熱熱乎乎的吃着拉麵聊着閑天，蘇寧的心情好多了，一抬頭碰到一個熟人，竟是李芬。李芬是一個人來的，穿着工裝，素麵朝天，蘇寧差點沒認出來，直到李芬喊她，蘇寧才確定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她認識，蘇寧說“你不化妝我都認不出你了，其實你還是不化妝好看。”

李芬笑笑“你這算是誇我嗎？哎，那個帥哥是誰？”

蘇寧說“是我同事。”李芬就笑得曖昧了，蘇寧說“真是同事。”

李芬說“我知道是同事，你們怎麼選在藥廠周圍吃飯呀，這兒人人都是事兒媽，謠言就是這麼產生的。要不你邀請我一起吃吧，就算讓我當你的擋箭牌。”

蘇寧這才發現這家飯店離藥廠不遠，李芬坐下后發現王洋在抽煙，就要了一根，王洋也不驚訝，反而說新疆那邊很多女孩抽煙，李芬說還是邊疆好，邊疆事兒媽少。王洋說哪的事兒媽也不少，只要無愧於心，何必在乎別人怎麼想。蘇寧看兩個人聊很投機，心想也許這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回單位的路上，蘇寧就問王楊對李芬的感覺如何？

王洋笑着說“姐，求你了，別總在我身上過媒婆的癮了。這個女孩子人不錯，挺爽快，某些方面跟你還挺像，我們能成好朋友，至於男女朋友嘛，你就讓我在事業上有點追求吧，我真的還不想考慮這件事。”

蘇寧只好不再提做媒的事，“李芬和我像嗎？我怎麼覺得我們完全是不一樣的兩種人？”

王洋說“你們的性格脾氣里都有一點男孩子氣，也都很大氣。”

蘇寧想想，其實自己也真的不是那麼討厭李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