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展開

許煙沒有想到直到最後她都沒有聽到許落陽的解釋。

她重新坐下來之後，有些不耐煩地看着許落陽，手指在茶桌上有規律的敲着，然後飲了口杯中的花茶，彷彿是在催促着她。

許落陽看着許煙下意識的動作，驀然笑了笑：“你和母皇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許煙聽着許落陽的話，皺着眉道：“快點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落陽低垂了眸子，看着茶杯中不斷沉浮的花瓣，輕聲說道：“煙兒，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了。”

許煙沒有錯過許落陽的這句低語，她蹙了蹙眉正想對她說什麼的時候便感到一陣眩暈。旋即，她撐着最後一絲力氣看向許落陽，目光里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許煙暈過去時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定格在一處白色衣角。那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可是沒有時間細想，她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許落陽有些無語地看着將許煙視作珍寶般擁在懷裏的男子，撇了撇嘴道：“你來得這麼快，也不怕她看見你。”

男子沒有答話，只是將許煙輕輕抱起，然後將她安置到外面早已為她準備好的馬車上。

許落陽跟着他出去，在門口處看着他將許煙安置好，開口問道：“還有時間，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男子回過頭，那通身如玉的氣質讓許落陽一時間也恍了神。面前這人不是雲起又是誰？

雲起最後看了眼許煙，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隨後對馬車上的迎春說道：“好好照顧好殿下，聽到了嗎？”

迎春看着雲起這一系列動作，雖有異議，但不敢明顯的表露出來，只恭敬地回道：“是。”

隨後，馬車便悠悠地走了去。雲起一直站在原地，在塵沙漫天飛揚處看着馬車一點點在他視線中離去，直至不見。許落陽在茶棚處看着雲起呆站着的背影，暗暗地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雲起才轉過身來對許落陽說：“進去吧。”

許落陽在他身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這家茶棚的掌柜一樣。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跟他進去了。

雲起看都沒有看一眼許煙剛才用過的那隻杯子，轉手便為自己取了另一隻倒了杯茶。許落陽看着他這一系列流暢的動作，忍不住調侃道：“怎麼不用煙兒用過的那隻？”

雲起將茶壺放回去，淡淡地回道：“一來，我沒有那個癖好。二來，若是我用了，豈不正如了叛軍的意？”

許落陽聽到這話，挑了挑眉道：“你怎麼會來尋我幫你，難道不怕我真的是叛軍嗎？”

雲起直截了當的告訴她：“怕。可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許落陽黑了臉，語氣不善：“你調查我？”

雲起沒有否認，只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而後回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如今又何必裝作震怒的模樣。”

許落陽聽着他這樣光明磊落的回答，一時間被氣笑了：“好啊你。沒想到雲朗那老頭還能教出你這樣的人。”

雲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後開口道：“但是再怎麼說，今日之事還是要多謝殿下的。”

許落陽搖了搖頭：“我早已不是什麼殿下了，切莫再折煞我。”隨後又像是有些為難地問道：“你做這件事，就不怕煙兒知道了會生你的氣嗎？”

雲起沒有絲毫猶豫：“只要是為了她好，不管她會不會怪我，我都甘之如飴。”

許落陽聽到他的回答，一時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道：“真不知道你這樣的性格究竟是好是壞啊。”

兩人在這之後再沒有對話。直至雲起杯中的茶水見了底，他才起身告別：“今日一事，雲起銘記於心。他日殿下若是有事相求，雲起必定傾盡全力相助。”

許落陽沒有想到雲起這麼快便要告辭，想到方才她一直糾結於心沒有問出的問題，一時間有些慌張。可還是露出個完美的笑容回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豈止是幫了你？其實也是幫了我母皇才對。”

雲起早就料想到這一直以聰慧聞名天下的前太女殿下一定會想到這個層面上來，倒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對她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許落陽鼓足了勇氣開口道：“那個......能問一下......”

雲起轉身看着許落陽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倒也沒有讓許落陽將話全都講完便回道：“他很好，如今是翰林院修撰。”

許落陽聞言怔了怔，沒有想到雲起竟會明白她要問什麼。聽到他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眼眶突然有些熱，語無倫次道：“那便好，那便好。”

雲起看着她有些失態的神情，頓了片刻還是說道：“他曾說過，唯有一點不好之處便是身邊沒有你。”

許落陽此刻完全忍不住淚水，它們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砸到地板上濺起朵朵晶瑩的淚花。

雲起幾乎是公認的話少之人。可現在提起他唯一的朋友時，卻像拉開了話匣子一般，合都合不上：“他平日裏雖沒有表現出來，可日常里總將自己的事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我出去這幾年，聽聞他愈來愈拚命了。經上次宮宴一事後，想必女帝已經注意到他，他的晉陞之路會走得更快些。”

許落陽沒有回答，也沒有勇氣再抬頭看向雲起。只任由自己的淚水不斷掉落着。

雲起繼續道：“我不想看到他這般糟踐自己身體的樣子。他還在等你回去。作為他的朋友，我希望殿下不要讓他等得太久。”沒有再等待許落陽的回答，他便已踏上了歸程。

夕陽下，徒留許落陽一人在茶館中靜靜坐着。

我們年輕的時候總想着有那樣多的事情等着去做，有那樣多的地方還沒有遊歷過。我們總以為那個留在原地等待着的人會一直在那裏。可是等我們走過萬水千山，再回首時，燈火闌珊處早就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雲起離開茶棚后不久，面前便多了一名黑衣男子。他見到雲起后立即跪下開口道：“主子。”

雲起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擺了擺手道：“說。”

聽着面前男子的話，雲起的拳緊緊攥了攥，隨後道：“繼續查。”不出片刻，這名男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荒野之中。

他這次一定要正大光明的向她提親，他一定要成為全天下那個最能配得上她的存在。可他不想她為她擔心，不想她擋在他前面保護他，為了他衝鋒陷陣。

煙兒，那個該為了我們的愛情去衝鋒陷陣的人應該是我，那個保護你的人也應該是我。所以這一次，請你原諒我的自私。

夕陽餘暉中，雲起的背影是那樣孤寂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