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扒光了扔到洞裏
石大頭一行人在荒山野嶺中穿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一片荒廢的小村裡。
小村裏的幾間小泥房早已塌光，斜在廢墟上的房梁長滿了青苔。
石大頭和幾個活傀熟門熟路地來到廢墟上，在裸露的一塊塊石頭上落腳，蹦跳着往村子中間趕去。
荒村中間有一口枯井，井沿都碎了一半。
石大頭站在井邊，朝着一個方向拱拱手，往前一步，一躍而下。活傀們也毫不猶豫地跟着他，一步跳進枯井裏。
砰砰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從井裏傳出來，他們已經落到了井底。
井底陰暗潮濕，青苔密佈，碎石廢墟堆了滿地，還有幾具投井自殺的人的白骨散落四周。
石大頭從碎石堆里站起身來，搓了搓手掌，靈力涌動，一個黑色的蓮花印記在他右手掌中浮現。
他把右手往井壁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按去，默念法訣，輕輕按壓石塊。
當他把手收回來時，那面青苔密佈的潮濕井壁開始晃蕩，像扔下了一塊石頭的水面一般起了漣漪。上面的青苔，水滴，石頭，乃至躲藏在青苔中的小爬蟲，都像是鏡花水月，化為泡影。
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石大頭面前。
石大頭咧咧嘴，習慣性地摸兩下光頭，當先走進了洞裏。
在最後一個活傀走進洞裏之後，井底開始泛起一層迷迷濛蒙的水霧，覆蓋在黑漆漆的洞口上。不一會兒，水霧散去，井底又恢復了原狀，只有一個慘白的骷髏空洞的眼眶裏閃着微光，盯着那面幽綠的井壁。
向下傾斜的地洞中，石大頭邁步前行。隨着他前進的步伐，洞穴兩邊的洞壁上不斷亮起一簇簇幽藍的火焰。幽暗的藍色火光給黑漆漆的洞穴帶來了一些光亮，給石大頭照亮前路。
靈星和靈夕早已止住了淚水，從兩個活傀的懷中探出腦袋，瞪大眼睛，緊張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靈星碧綠的雙眸在昏暗的藍光下閃爍着綠色的幽光，靈夕金燦燦的眼睛卻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亮，融入了黑暗。
在走過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后，前方幽深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光點，那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石大頭快步向那光點走去，沉重的腳步聲不斷在狹小的洞穴中回蕩。
一出狹小的洞穴，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間，不高的穹頂上垂掛着一根根尖銳的石刺，給人一種提心弔膽的壓迫感。
有一座巨大的塔建造在了這片地下空間的中心，彷彿穿破地面般刺穿穹頂，不知到底有多高。
塔身嵌滿了明亮的靈光石，穹頂上也有熊熊燃燒的藍色火焰，把整個地下空間照耀得有如白晝。
一條嘩嘩作響的小河從石縫間流出，在塔下形成了一片小湖，再從另一邊流入更深的地下。
地下空間四周皆是傾斜的岩壁，上面開闢有幾十個洞府，越到岩壁上端洞府越少，洞口越大。
“孫師叔好！大頭回來了嘛。”石大頭一來到這裏，立即轉身，向坐在洞口邊的，一個乾屍般的黑袍老頭恭敬彎腰行禮。
老頭乾癟的腦袋微微點了點，眼睛都沒有睜開。
石大頭再行一禮，看了一眼那座巨塔，以及塔下平靜的小湖，帶着活傀往岩壁走去。
來到岩壁下，他曲腿輕輕一躍，準確地躍入中間的一個洞口。活傀們也抱緊了身上帶着的小孩們，跟着躍入洞中。
石大頭默念口訣打開洞府禁制，推開洞府大門，走了進去。
寬闊的洞府中有一枚枚夜明珠光線柔和，幾間精緻的小屋建造其中。
一個同樣身穿黑袍的女子剛好走出其中一間小屋，看見歸來的石大頭，慘白的臉上拉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大頭你回來啦，人找齊了?我還以為你還要再跑一趟呢。怎麼樣，那些活傀好用吧？”女子用略微生硬的沙啞聲音問道。
石大頭點頭哈腰，一張有着醜陋疤痕的臉上帶着諂笑道：“不錯的，不錯的，小花師姐的活傀那自然是不錯的，在這次教里的任務他們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嘛。一個個都聽話地很，我讓他們往西他們連看一眼東邊都不敢嘛！”
本名叫王小花的女子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些，眉毛也有些彎曲，顯然很是受用。
她心念一動，那些活傀立馬越過石大頭，來到她的面前跪下，把四個小孩捧到她的面前。
她掃了一眼四個被捆的跟粽子似的小孩：“這就是最後四個了？”
“是的是的，這倆小姑娘還有可能成為咱的小師妹嘛！”
“哦?”王小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把手往靈星和靈夕的身上一按，眼睛頓時閃了閃。
“確實是兩個資質不凡的小姑娘啊，這資質可比我們好的多了。可惜了……”王小花搖了搖頭，收回了手掌，“能不能通過教里的考驗還兩說呢，資質好活不下來也沒用。”
石大頭跟着附和：“那是那是，想當年我們那一批，也就咱倆活下來了嘛。不過這個小姑娘看着像是獵人的小孩，機靈得很，機會還是很大的嘛！到時候一定要跟師傅說說，爭取一下嘛！”
“你殺了人家全家，就不怕以後她們跟你學，把你這個師兄也殺了?”王小花撇了石大頭一眼，冷冷地說道。
石大頭只是摸着光頭嘿嘿傻笑，並沒有回答師姐的話。
王小花看着兩個小女孩亮閃閃的眼睛，冷哼了一聲，揮手讓石大頭去交付任務，自己走回了小屋裏。
石大頭笑着搖了搖頭，摸了一把兩個小女孩的臉蛋，帶着活傀走向最裏面的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更加高大，並且連着洞壁，就像被岩石吞掉了半間。
“師傅，石大頭回來了嘛。”石大頭輕輕敲門，低頭恭敬地喊道。
木門吱呀呀自己打開了，他握緊了滿是汗水的手掌，帶着活傀邁了進去。
屋裏別有洞天，外面雖然是半間小房子，裏面卻是一直掏空了一大塊岩壁，顯得十分寬敞。
幾排擺滿瓶瓶罐罐的架子貼牆放着，一個嘴唇血紅的妖艷婦人披着長長的黑袍，盤坐在屋子中間的蒲團上。
石大頭來到婦人面前，咽了口口水，低頭跪下，說道：“師，師尊，弟子石大頭回來了。”
他讓活傀把四個小孩放在師尊面前，讓活傀們走出了師尊的屋子。
閉眼盤坐的婦人一手架着自己的臉，一手輕輕捻動自己的一縷髮絲，輕聲說道：“大頭乾的不錯，去夏長老那裏領賞吧。”
石大頭恭敬地磕了個響頭，起身退出了房間。
在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好像聽到師傅輕說了句什麼“這幾具活傀還不錯”什麼的。
鬆開手掌撓了撓光頭，他是想不明白那些活傀跟普通傀儡有啥區別。
石大頭師尊的房間內，妖艷的婦人微微睜開眼睛，一道紅光一閃而逝。
她看了一眼兩個真昏，兩個裝昏的四個小屁孩，嘴角微微翹起。
伸出一隻手指，血色的靈力從指尖湧出，湧入地上刻畫的法陣中。
一層層陣紋在地上亮起，泛起血色的霧氣。待到霧氣消散，地上的四個小孩已經消失在了陣法中，只留下了四個黑色小麻袋。
靈星和靈夕自從進了那個石大頭師尊的房間，互相對視一眼，就很有默契地裝作也暈倒了。
直到一番天旋地轉之後，靈星再也裝不下去，忍不住趴在地上乾嘔了起來。
她臉色蒼白地撐着摸到的一塊石壁坐起身來，迷迷濛蒙地往四周看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發現她身上的束縛沒有了！只是同時沒有的，還有她的衣服……
靈夕就在她的身邊，還有赤條條的狗子和二丫也在她的身邊。
靈夕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並沒有像靈星那樣反應劇烈，此時也單手撐着坐在冰冷的地上。
“我們這是在哪兒？”
靈星眨巴眨巴碧綠的眼睛，慢慢站起身來，打量周圍的環境。
她們正處在一處黑乎乎的洞穴里，和一開始進入這裏的洞穴一樣狹小，一樣有幽藍的鬼火般的火焰漂浮在洞壁上照明。
靈星驟然赤裸身體，有些不適應地雙手環抱着，前前後後地看着黑洞洞的洞穴。
靈夕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穿衣服，內心毫無波動地站起身來，靜靜地側耳傾聽，又用鼻子細細嗅着。
半晌之後，靈夕開口道：“我們在一個洞裏……”
靈星朝她翻了個白眼：“誰都看得出來我們在洞裏嘛，凈說廢話。”
靈夕慢悠悠地憋出下半句話來：“這個洞有很多岔道，彎彎曲曲的，前面有不少人。”
“哦！有人?什麼人?有多少?”靈星眼睛閃亮起來，趕忙問道。
“大概……三十六個。氣味都很年輕，是一群小屁孩。”
靈星無語地白了一眼還在閉眼傾聽的靈夕。
“都確定三十六個了，還大概。叫你不好好學人話，到時候怎麼嫁的出去！”靈星套用了狗子他娘常常調侃她的話，“還有啊，你現在也是個人類小屁孩啊！我愚蠢的妹妹喲！”
靈夕並不理會姐姐的調侃，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的狗子和二丫。
狗子和二丫哭得通紅的眼皮微微抖動，雙手抱着身體，縮成一團。
洞裏的溫度確實有些低，他們還都赤裸着，根本沒法保暖。
過了一會兒，二丫的身子開始抖動起來，微微睜開眼睛，一聲驚叫伴隨着哭聲從被解放的小嘴裏哭喊了出來。
她的哭聲也讓一邊的狗子醒了過來，狗子也縮在地上大哭起來。
靈星趕緊上去安慰她們，靈夕站在一旁，眉頭微皺。
他們的哭聲已經干擾到了她的傾聽，讓她聽不清遠處的聲音了。
雖然遠處傳來的基本上也都是小屁孩嘶啞的哭喊聲……
正在靈夕猶豫着要不要往前探一探的時候，一陣悅耳的嗓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回蕩在狹小的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