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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這個妖女……殺了這個妖女!”
人聲鼎沸,烈陽炙烤着大地,整個刑場猶如一個火爐,即使這般依舊抵不過百姓心中的恨意,即便頂着似火的驕陽,汗流浹背,依舊要在這兒等着將禍國妖女給活活燒死。
沈慕卿笑靨如花,俯瞰眾生。
此刻的她被鐵鏈綁在祭祀台上,足下是堆的一人高的乾材,上面淋滿了火油。
一襲白色囚衣無法掩蓋住她傾世的容貌,令人神魂顛倒。
足已斷手已折,她已是一個廢人。
遙望着看台上那個主宰她生死的男子,沈慕卿露出一抹嗤笑。
“沈慕年,午夜夢回之時你可害怕我去尋你!”
沈慕卿突然朝着看台一聲怒吼,眼眸之中充斥着悔意。
“妖女,你居然敢威脅沈大人,殺了她!”
“妖女果真改不了心狠手辣的性子,沈大人乃是她親弟。”
充耳的謾罵沈慕卿並不在意,她惡名昭彰她還害怕這一星半點的辱罵嗎。
“點火!”
沈慕卿看不清沈慕年的神情,冰冷無情的下令讓一旁的侍衛高舉火把將她身下的乾材點燃。
“沈慕年,若有來世我定會屠盡沈氏滿門!”
肆虐的火蛇瞬間將沈慕卿吞噬,眾人歡呼雀躍,唯有一人隱於人群之中,一滴血淚滑了下來。
大慶六年,曾貴為慎妃的沈氏妖女被處死,其誕下的一子被過繼給沈皇后,一女被寄養在沈府。
痛!
蝕骨的疼痛,讓沈慕卿在黑暗之中苦苦掙扎。
周遭的火蛇侵蝕着她,燃燒着她。
“嗯……”
“姑娘,姑娘醒了!快,快去稟告老夫人!”
嘈雜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沈慕卿拼盡渾身氣力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姑娘,您可算醒了,您若在不醒來,老夫人怕是要隨你而去了!”
梨湘!
沈慕卿瞳孔緊縮,這喚她姑娘的丫頭她識得,是表妹錦卿郡主的貼身侍女。
“姑娘,您怎麼了?您可別嚇奴婢,嗚嗚……”
梨湘瞧着姑娘眼底的震驚之色,加之姑娘之前撞了腦袋,當下便以為姑娘出了問題。
沈慕卿動了動手指,艱難的抬起了手臂,一朵梅花形的胎記映入沈慕卿眼中。
驚駭之情溢於言表!
她的猜測沒錯,她確實死了,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可她又活了過來,成了大周王朝身份最為尊貴的錦卿郡主。
“阿卿……阿卿……祖母的心肝寶貝,你可算醒了。”
人未到聲先到,不知為何沈慕卿眼眸一紅。
看着蹣跚而來的老夫人,沈慕卿忍不住開口喚道:“祖母。”
沈慕卿多想在這聲祖母前加一個外字。
老夫人淚眼婆娑,看着虛弱的人兒心底那個心疼。
“阿卿,你們一個個離老身而去,你若在沒了……老身可還怎麼活……”
一旁的林嬤嬤抹着眼淚,心疼的替老夫人順着氣,表姑娘十日前被處死的消息傳到了老夫人這兒。
還未待老夫人從悲痛中緩過神來,姑娘又前去香山採藥跌下了山坡撞了腦袋。
如今姑娘總算醒了過來,若姑娘在沒了,老夫人連唯一的念想都沒有了。
“祖母……祖母……”
沈慕卿淚濕了眸子,一聲聲喚着祖母,夾雜着思念與悲痛。
她與錦卿自幼養在外祖母身邊,她們二人的名諱皆是祖母賜給的。
她出身沈相國府,父親沈謄之位居相國之位,母親出身自謝氏一族,因她與長姐實為雙生,因着忌諱母親將她寄養在謝王府!
錦卿出身自謝王府,母親是當今太后嫡長女長公主,父親是異姓王謝王爺。
如今她活了,錦卿死了,她現在成了謝錦卿。
“阿卿,京都來信了,待你好些祖母帶着你歸京。”
謝老夫人眼底的痛意瞧的沈慕卿心都碎了,祖母念及京都時,明顯雙手微微發顫,想來是因為她被處死的緣故。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京都城又快馬加鞭送來了一封書信。
沈慕卿立於樹蔭下,看着手中的信件,眼底怒火衝天。
謝王府催促錦卿與祖母快些歸京,是因為沈府為沈慕年上門提親。
沈慕年現在位居兵部尚書之位,將錦卿早早嫁出謝王府正合謝二爺之意。
謝王府現由謝二老爺當家做主,錦卿的爹娘一個纏綿病榻神智恍惚,一個昏迷不醒。
謝王爺與長公主一生只生下了錦卿一個子嗣,若是錦卿出嫁,謝二爺便可光明正大的接替謝王爺的位置。
“姑娘,書信您也瞧了,老夫人當初看到書信上的內容時大發雷霆,直言沈府是狼窩虎穴,誰人敢動姑娘,她定剝了誰的皮。”
慕卿將手中書信撕個粉碎,京都她是要回的,既然前世他們給她冠上了禍國妖女的名聲。
她若不將朝堂攪個天翻地覆,豈能對得上這個稱號。
宣兒被過繼給了長姐,性命危在旦夕,沈慕嬌恨她入骨,怎會善待她的宣兒。
翊兒在沈府何嘗不是跳入了火坑,沈夫人她的嫡親母親唯長姐是從,為了長姐能要她性命,翊兒在她眼中可有分量。
六月十六,一隊馬車緩緩朝京都城靠近。
進城的百姓皆避讓在路兩旁,交頭接耳道:
“這車隊好生氣派,足足有三十六輛,從頭望不到尾,不知是那個府上的。”
“這你都不知,這可是謝王府的車隊,打頭的那輛鑲滿金銀玉器的馬車上坐着的可是謝氏老夫人和錦卿郡主!”
“怪不得!原是謝王府的車隊。”
謝氏之人早已在城門口接駕,還未入城門馬車便停了下來。
“恭迎老祖宗恭迎郡主歸京。”
謝二老爺率領謝氏男嗣恭敬的行着禮,梨湘挑起一邊的車簾,小聲嘀咕道:
“姑娘,沈公子也在!”
聽到沈慕年也在,老夫人明顯眉間不喜。
林媽媽掀開車簾,對着迎駕的謝二爺言道:
“老夫人與郡主一路舟車勞頓,甚是乏累二爺開道快些回王府。”
謝二爺面色訕訕,嘴上恭敬有加立馬打馬而歸。
雖然只是一瞥,沈慕卿看到沈慕年的那一刻恨不得將他給撕了。
馬車繼續前行,沈慕卿靜下心來,她現在是謝錦卿。
靠近福安巷便隱約能聽到舞獅的聲響,老夫人眉間的不喜更甚。
行至謝王府府門之時,一群鶯鶯燕燕的聲音響起。
“恭迎老祖宗回府恭迎郡主回府。”
謝二夫人嫣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打扮,眉開眼笑可眼中的笑意並未達到眼底。
林媽媽掀開馬車簾,立馬有謝府的嬤嬤上前攙扶着下了馬車。
謝二夫人笑魘如花前去攙扶謝老夫人。
“娘,您可算回來,這三年來兒媳沒有一日不思念娘親的。”
謝老夫人只淡淡嗯了一聲,謝二夫人依舊喋喋不休。
“三妹,三年不見三妹比之以往更是貌美了,怪不得沈公子求娶三妹。”
金縷衣!
謝錦玉一系金縷衣在人群之中十分打眼,若沈慕卿所記不錯這謝錦玉身上的金縷衣可是長公主的陪嫁。
“大姐姐!”
沈慕卿上前親昵的握住謝錦玉的雙手,血玉的鐲子,紅珊瑚鑲嵌東珠的頭飾,這每一樣都價值連城且出自長公主的陪嫁。
“三姐姐,你可還識得璇兒?”
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穿着一系粉色衣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沈慕卿。
“五妹妹,我離府時五妹妹還在咿呀學語,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
謝錦璇出自三房,乃是謝三爺獨生女!
“我就說吧,三姐姐定會記得我,大姐姐還說三姐姐貴人多忘事怎會記得璇兒。”
謝錦玉依舊保持着端莊的姿態,溫和的笑顏,只不過略顯扭曲了些。
“三妹妹,五妹年幼不知我話中含義。”
一行人入了謝王府,謝錦璇嘟着嘴,明明大姐姐說的,如今卻不承認。
謝二夫人謝三夫人將謝老夫人迎進了福松院,剛入院門便有一老夫人迎了出來。
“妾身恭迎姐姐回府恭迎郡主娘娘回府。”
老夫人精神抖擻,身上的衣着比謝老夫人還要富貴。
謝姨奶奶,謝老王爺唯一的妾室,謝二爺與謝三爺的生母。
謝老夫人只淡淡應了一聲,入了中堂坐與首位看着謝二夫人開口詢問道。
“老太爺呢?”
沈慕卿也是疑惑,如今外祖母歸府為何外祖父不曾現身。
謝二夫人面色微變,支支吾吾道:“父親……父親……父親……”
“奴才有要事稟報!”
院中傳來一聲聲嘈雜的聲音,突然熟悉的聲音傳來,沈慕卿倏然起身,這是外祖父身邊滿福的聲音。
謝老夫人神色微變,林嬤嬤立馬朝院外走去,呵斥道:
“大膽!福伯你們也敢阻攔。”
滿福飽含滄桑的眼眸中閃着淚光,隨着林嬤嬤入了中堂。
“撲通”一聲對着老夫人跪了下去,字字泣血道:
“老夫人您可回來了,快救救老太爺吧,謝二爺他們……他們將老太爺軟禁在松鶴院。”
謝二夫人眼眸微轉,出聲怒喝道:
“福伯,我們謝王府待你不薄,你怎敢詆毀府中主子。父親因表姑娘離世一時無法接受,神智不清,二爺他請了太醫,太醫讓老太爺靜養,何來的囚禁一言。”
謝老夫人倏然起身,眼眸直盯着謝姨奶奶。
“滿福說的可是真的?”
謝姨奶奶抹着眼淚,撲通一聲朝着謝老夫人跪了下去。
謝二夫人謝三夫人等人見狀立馬跟着跪了下去,整個中堂唯有沈慕卿一人端坐着。
“姐姐,是妾身讓鴻兒將老爺給看管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