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牛吃嫩草
“啊？”突然被大明星這樣問，楊若沼有點懵。她瞪大眼睛，嘴巴也張成了微微的圓形。
“噗。”身側傳來氣音。
楊若沼順着聲音看去，發現笑出來的人竟然是剛才還一副撲克臉的海天澤。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形成一道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弧度。
就算我的表情很蠢，也輪不到你來笑我吧。楊若沼內心腹誹，同時冷下了臉，不再看他。
“我這樣是太突兀了，不好意思，只是你皮膚真的很好，我沒忍住。”杜良曦笑着開口打破僵局。她將右手手指插進長發的一側，動作自然地將烏黑的頭髮捋到腦後，可她的發質實在太過絲滑，她的手一鬆開，那些剛剛過去的頭髮一瞬間就又歸了位。
這個過程美得賞心悅目，像電影中的慢鏡頭。
“您太漂亮了。”楊若沼真誠地說。
“不能比不能比，我都人到中年了。”
“不，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真的。”楊若沼不像景盼盼那麼會說話，她不知道怎樣形容杜良曦的美麗和年輕，只能用出“真的”這種毫無說服力的強調字眼。
“哈哈，被你這樣誇，我還是挺開心的。”杜良曦偏頭，不着痕迹地瞟了海天澤一眼。然後重新坐直身體，繼續向楊若沼說道：
“說回正題。本來接下來這兩場戲我是要自己拍的，可是昨天在拍一段打戲的時候我不小心摔了，后腰磕到一塊石頭上，尾椎受了些傷，導致現在完全不敢用力，所以那兩場帶點兒動作的戲就都拍不了了。醫生讓我靜養一個月，可是拍攝期限臨近，我不能因為我個人的失誤影響到整個劇的拍攝進度。李導很不容易，天澤也很不容易，劇組的每一個人都很不容易，如果我耽誤了劇組殺青，那將會產生一系列譬如審查推遲，上線檔期被其他電視劇換掉等連鎖反應，我不能這樣。”
杜良曦的表情很誠懇，楊若沼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遺憾與自責。
“這是沒辦法的事……”她柔聲安慰道。
“謝謝你的理解。”杜良曦無奈地笑笑：“還好我的主要戲份都拍完了，現在需要替身的只有兩個鏡頭。一個是被人追趕，跌落深坑。一個是為了救不會游泳的天澤，跳進河裏。今天是劇組最後一天在這裏拍攝，而這裏的場景，剛好之前被我們選定拍攝這兩個鏡頭。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堅持拍攝，可今天醒來腰實在是痛得不行，所以才跟李導打了招呼臨時尋找替身演員。不過大概這就是命運吧，我居然這樣幸運遇到了你。”
“這是我的幸運才對。”
“妹妹真客氣，你這是幫了我大忙呢。張哥，帶着她去孫哥那裏介紹一下，然後讓Caro給她準備衣服化上妝，等下休息結束就安排拍攝吧。”
被稱作張哥的男人點點頭，伸手示意楊若沼離開，楊若沼朝杜良曦淺淺鞠了一躬，轉身跟上男人。
“等等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杜良曦出聲喚她。
“楊若沼。”楊若沼停下腳步，微笑着回答。
她的笑容不含一絲雜質，將秋日裏明媚的陽光完完整整地鎖在了晶瑩剔透的眼睛中。杜良曦楞了一瞬，同樣笑着朝她擺了擺手。
目送着楊若沼離開后，杜良曦隨手關上了車門，將身子向後仰躺在座椅上。
車內只剩下她和海天澤兩人，氣氛陡然轉換了。
“哼。”海天澤將手肘靠在車窗邊緣，偏頭看向窗外，語氣十分不屑：“挺能裝。”
“天澤，你說什麼呢。”
“在我面前你大可以收回你那些小伎倆。你跟那個丫頭說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拉好感度，不想讓她出去宣揚向來以敬業出名的你居然用替身么？”
“可是又不是我想用替身的，我的腰的確不舒服，沒有辦法拍攝。”
“但你的腰不舒服可不是因為昨天拍戲受傷的吧？”
聽到海天澤的話，杜良曦目光冷了下來，整個人像一條充滿劇毒的蛇。
海天澤熟視無睹，自顧自繼續說道：
“你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向那個丫頭解釋你需要用替身的原因，而你卻選擇親自見她，甚至拉上李立光。一個只負責兩個鏡頭的替身而已，居然和主演及導演近距離交流，這種事情在別的明星，別的劇組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杜良曦，為了立親民敬業的人設，你倒是挺費心。”
“我立人設怎麼了？”杜良曦反駁道：“天澤，你要知道，只要人設立的足夠久，那麼我就會真的變成那樣的人。可你呢？你不屑於人設，不屑於人情世故，你落得什麼下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現在大眾對你的評價。”
“大眾對我的評價我為什麼要care？我的受眾主體是我的粉絲，只要他們開心，我的工作就是合格的。況且，你剛才說的那種命題根本不成立，因為只有你的本質與你的人設相同，你才會變成你的人設。但是不好意思，你和你的人設差得太遠，所以，你說的那種情況永遠都不會成為現實。”
“……”杜良曦沒有說話，她冷冷地看了海天澤幾秒，突然詭異地揚起嘴角，將身子靠近海天澤，換了個話題：“天澤，你知道我的腰怎麼了？”
海天澤用沉默回答了她。
“沒辦法，因為陳一鳴那部文藝電影我真的很想參演。你懂的，陳導在整個影視圈的檔次可比李立光要高上太多，而且文藝片一直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在唯美的燈光與構圖中，我可以聽着舒緩的音樂，最大限度地放大我的魅力……”
“呵。”海天澤沒忍住冷笑出聲：“不就是上床么？說的好像是為了理想一樣。”
海天澤的話十分露骨，可杜良曦不怒反笑。她又靠近了海天澤一點，同時將手放在了海天澤的大腿上輕輕摩挲：
“阿澤，吃醋了？”
她的聲音十分魅惑，柔若無骨的指尖緩緩在海天澤的大腿上打着節奏，然後慢慢向更里的方向摸去。
“鬆開。”海天澤毫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他皺起眉頭，連巨大的墨鏡都無法遮掩他呼之欲出的嫌棄。
“生氣的阿澤也很可愛，但我更喜歡乖巧的你，尤其是……睡着的時候。”
“少用這種曖昧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們沒發生過什麼，這一套對我沒用。”海天澤冷冷地拋下這句話，然後打開自己一側的車門，迅速下車離開了。
杜良曦透過車窗看着海天澤的背影，原本勾起的嘴角慢慢沉了下去。她重新仰躺回座椅上，細細打量起前幾天剛剛護理過的指甲來。
“臭小子，這圈兒里沒你杜姐吃不到的嫩草，你等着吧。”
她低聲說，眼裏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