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延醫百里

第二十八章:延醫百里

魔界入口處,五名魔族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

還沒來得及慶幸死而復生,便叫眼前的一人一麟驚的匍匐跪下。

“拜見魔尊。”

面具下的十四眉眼未起,只一句沉吟:“殺。”

“是,主子。”

冰,緩步上前,登時五名魔族奪路而逃。

紛紛驚呼吶喊:“不要,不要殺我。”

“魔尊饒命,小的……”

“走啊,快。”

“……”

“……”

也有人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被冰用他的冰焰焚作了齏粉,散做了飛灰。

生前或好或壞,皆是一樣的死無葬身之地。

“回魔界。”十四凜眼斜覷,沒有多餘的情感波動。

森森魔界,詭異而又低沉,時刻都散發著壓抑嗜血的氣息。

而他的回歸,打破了魔族虛偽的平靜。

十四並沒有選擇悄然掩跡,而是堂而皇之的入主魔殿。

旋身,衣袂翻飛,一股威壓如水般傾瀉而出。

緩緩坐上魔座,素掌摁在獄龍扶手處,斜睨着殿下跪伏的人。

八部天魔除去被罰的死魔和貪魔,餘下五位也皆已回歸。

痴魔,歷來行蹤詭秘,是以魔族上下除魔尊之外,並沒有人見過其面目。

另外三十六地魔,只有半數在得到消息后趕來魔殿。

七十二血煞,則需固守魔族安危,未能前來謁見。

即便如此,殿下的人心思各異,有人神色泰然,有人汗水滲滲。

兩眼一掃,冷然不變,汗水未必不忠,泰然未必赤誠。

“許久不見,諸位看來……都甚是安好。”

此話一出,頓時眾人心頭肅然猛顫。

同呼:“魔尊恕罪,吾等失職,未能及時奉迎魔尊歸來。”

十四手一揚,似不經意的道:“不必,本尊並未告知爾等歸期,何來恕罪一說。”

登時,眾人眼神相交,吃不準魔尊怒從何起?

只是,此等威壓非是他們可以久承,若魔尊不肯息怒,今日的內傷便不可避免。

思慮間,已有個別唇角溢血,赤珠滴落,染開別樣的殷紅。

伴隨魔威赫赫,地煞之中竟有數人昏闕倒地,七孔亦湧出汩汩鮮紅。

嗔魔低頭回望,額上亦沁出層層薄汗,睇過眾人神色,心知魔尊此舉意在立威。

旋即將湧上喉頭的話語悉數吞咽,罷了,不論魔尊存合謀算?只要他一日是魔界的王,丁酸一予便將忠誠獻給他。

生魔暗中咬牙,跪伏與地雙手不由緊握。

天魔之中,他最惜命。

本以為丁酸一予會開口向魔尊替眾人求饒,怎知他竟然不為所動。

無奈,只得自己想辦法,他可不想枉受苦楚。

沉思間,心知自己修為不如丁酸一予,再硬撐下去恐傷及臟腑,這不是他所願樂見的。

眼底精光倏然一閃而逝,俯首叩地:“吾王且息雷霆盛威,生生梓有一言不知當講否?”

“哦?”

輕輕哦語,隨着指尖流轉,似無形的韌絲纏縛與諸人的心口。

生生梓心頭凜然,但見虔誠:“吾王既已歸來,何不趁此一報萬載之仇?”

登時大殿內,語靜,人靜,人心難靜,卻礙着赫赫魔威不敢出言。

良久,十四淡笑露聲:“生座果然待本尊乃是赤誠之心,何時皆為本尊謀慮,當真難得。”

“生生梓不敢,吾王即一切,屬下自當為王分憂。”

落語間,老魔斜眼相交。

“屬下附議。”

而王座上的人並沒有多做回應,而是將目光掠過其他人。

“病乙鶇,生座之言如何?”

“我主雄才偉略,想必早有腹案,屬下豈敢逾越。”

病魔雙膝着地,手持玲瓏噬幽瓶,閉目垂眼端見放肆之態。

“很好,你替我言明。”

倏然,十四斂起周身赫赫威壓,眾人如釋重負,皆暗自喘息。

病乙鶇睜眼,指肚摩挲着玲瓏噬幽瓶。

道:“主上初歸,料仙界必也已得到消息,應是布下層層羅網待主自投。

此時興戰,非理想時機。”

登時,數道抽氣聲響起。生生梓牙關頓扣,拳指緊握間緩慢鬆開。

道:“屬下有罪,險些壞了魔尊大計,請魔尊降罰。”

老魔霎時一驚,汗水兀自滌濕鬢髮:“這……”

自己該不該也請罪呢?若此時置身事外,恐魔尊疑心自身,且生生梓必也記恨。

正當他要開口時,十四掌心抬起,老魔赫然收聲咽下唇邊的話語。

“無礙,諸位都是魔界棟樑肱骨之柱。本尊料想,諸位必是與本尊同心。”

生生梓神色凜然,甫現錚錚大義:“魔尊聖明。”

“魔尊聖明……”

滿目山呼擁護,十四冷睨淡然聽着諸魔的彙報與諂媚。

心思婉轉間,卻繫着那個昏迷不醒的她,不知她此時可還安好?

但見素鶴同天帝將幽洲白骨淵的諸事一一稟報,只將龍三救人之事隱下。

非是他有異心,從天帝的話語間可以得知魔尊已重歸魔界。

又逢死魔做亂,更兼貪魔暗中插手,此時邀功,恐邀功不成反陷小妹於危機之中。

不如先按下,待尋了百里醫好小妹再做打算。

“陛下,事情便是這般,死魔的行蹤是否還要繼續查下去?”

玉宇帝座上,天帝伏案書寫的硃筆赫然一止。

抬眸間,眼如深淵秋泓,只叫人不經意間卸了防備。

“查,此事交由離兒與你負責,務必擒拿禍首,也好告慰已逝的亡者。”

“微臣領命。”素鶴躬身施禮,旋身步出積雲殿。

待素鶴離去,天帝自玉案前起身踱步走下瑤台。

簌簌沉吟:“魔尊?死魔?萬載之期,終是忍不住了嗎……”

千崎峰上,素鶴足踏小黑翩然落下。竹林裊裊,木屋傾蓋。

“什麼風把你這大忙人給吹到千崎峰呢?”

猶未開口,屋內之人便已然先聲奪人。

素鶴眉山不改,似是慣了屋內之人的脾性。

輕撫小黑的腦袋,示意他在外等候即可,負手自行踏進木屋。

甫一入內,景光流轉,儼然一副福地洞天。

幾經轉繞,才見一處涼亭,男子墨發披散素袍輕揚,眉宇間帶有幾分刻薄。

“找我何事?”

“救人。”素鶴也不兜轉,徑直透出來意。

“不救。”

“當真不救?”

“當真。”

“那當我沒來過。”說罷,素鶴竟直接轉身離去,不帶半分留戀。

“誒?……你真走啊?”百里登時起身,臉上的傲然悉數崩塌。

“不然呢?”只見素鶴頓住腳步,卻不曾回頭。

“哎呀,算我怕你了啦,你要救誰?”雖是不甘,但自己還真怕他甩手遠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

“……走吧”

兩人出了竹林,騎乘黑鶴縱雲霄,風聲呼呼,浮雲氤氳流散。

行至陽雲宗主峰時,百里側目身旁之人。

“你特地跑到千崎峰,就為了讓我下凡救人?”

區區凡人,螻蟻之命,也當自己出手診治?

“怎麼?後悔了?”

素鶴昂視前方,只見青木納提真元,緩緩的打開了護山大陣的通道。

不待百里出聲,便驅使小黑沒入大陣。

“喂?我後悔了,你快讓牛鼻子重新啟陣,我要回去。”

望着身後頃刻攏合的通道,百里怒從心起,霎時翻臉。

“是嗎?”

聞聲,百里詫異的尋找來人,驚見黎波從屋內緩步踏出。

乖乖,怎滴煞神也在這裏?驀然,暗運沛然仙元,打算跑路突圍。

黎波撩起額前碎發,吹了口氣:“一,你自己下來,本尊者不揍你。

二,本尊若是請不來你,便只好勞動子離相請。

如何?你選哪個?”

百里差點仰倒:“你……”

撞到鬼了,平日一個兩個不見人影,今兒全燴一鍋。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讓死鶴永不踏上千崎峰。”但見黎波斜倚廊柱,無良的給出建議。

撤去仙元,百里只覺肺腑宛如岩漿噴發,熾焰滔天。

可惡,說了等於沒說,除了第一條自己有的選嗎?

誰不知子離是太子的小字,讓太子來請?額……還是算了吧。

但是,要素鶴永不踏足千崎峰,還不如殺了自己。

然而就這麼隨了這廝的願,以後自己不是更抬不起頭?

對峙瞬息間,縱有百般不願,百里還是隨素鶴踏足腳下的塵世。

撇見一旁的青木,登時怒火找到了宣洩的出口:“老頭,你這破峰叫什麼名字?”

青木垂眼,端持拂塵恭敬的道:“回稟上仙,此乃陽雲宗主峰,也可喚作皓陽峰。”

“嗯?你這峰還有名字啊?”見人都進去了,黎波也跟着一同入內。

“尊者說笑了,此峰自然是有名稱的,只是您連日奔波不歇,貧道來不及向您提起。”

嗯……黎波眼一眯橫向青木,不錯嘛,本尊者看好你。

就着青木搭的梯子,某人順勢而下。

從來沒有什麼來不及提起,有的只是他忘了問而已。

還以為主峰名字便是主峰,未曾多想。

青木哂笑不語,彼此自也心知肚明。自己會如此,一來是黎波與陽雲宗有恩,二者現在予他人情,來日死魔進犯也盼黎波念着今日的好,能夠多些關照陽雲宗。

修仙修仙,到底還不是真仙。

百里自踏進屋內,便察覺到一股熟悉又冰冷的氣息。

尋着氣息而望,果見太子白離倚窗而坐,捧一本遊記淺讀。

“百里無霜,拜見……”

“無需多禮,你且專心診治。”白離手一頓,一股強勁的氣勁托住百里的身形。

既不讓他禮成,也不讓他未完的話說出口。

“是。”

抱了一拳,百里轉身踱入內室,隨後而入黎波自然逃不過眼刀追殺。

算你狠,想不到太子居然真在。

幸好自己英明睿智,能屈能伸,否則豈不是正中這廝詭計。

不過,也因此讓他對待救之人升起了好奇。是什麼人?能勞動這般不世出的陣容請來自己。

倏然,百里的眼底劃過一抹異光,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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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妖傳之容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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