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宋軍的動向
“盧員外,別來無恙!”
韓世忠橫槍立馬,看着立於城牆之上,眼中儘是驚疑之色的盧俊義,也是笑着寒暄了幾句。
盧俊義一臉茫然,韓世忠半個月前就受朝廷命令調動去洛陽對付王慶了,怎麼現在又回到高唐了?
儘管現在看上去神態輕鬆自若,但這一路上,韓世忠可是絲毫沒有放鬆,從斥候傳回消息開始,韓世忠幾乎沒有一刻的懈怠,馬不停蹄地調動軍力,做好了千里東奔的準備。
十餘日之前,洛陽城,議事廳內。
“韓將軍,不想你在這裏!”
隨着一道由遠漸近的聲音,韓世忠放下了手中的筆,眼神離開了沙盤中的推算,映入眼帘的,是從遠處趕來的楊政。
“哦,有何要事?”
韓世忠看是楊政前來,也是精神緊張起來,楊政之前奉朝廷的命令,帶領禁軍支援東線戰局,一直在偃師駐守,作為一支後援,也算應付緊急情況時的一支奇兵。
更重要的,還是觀察宋江一軍的動向!
在朝廷眼裏,宋江的威脅,並不弱於王慶,方臘,田虎和鐘相之流!
這人雖然號稱為朝廷而出力,但他旬月來便東山再起,如今擁兵數萬,佔據洛陽附近一帶有理位置,雄踞中原,手腕強硬,在這亂世中可謂是個人物!
關鍵是,這個人如今名義上確實在為朝廷出力,趙佶拿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如今朝廷急需地方勢力的力量,各種大土匪和地方豪強都需要籠絡,要是隨便對宋江這種級別的地方豪強任意剿滅,恐怕會讓其他人寒心,尤其是本來就不穩定的岳飛。
要是岳飛帶着人一氣之下投奔董雙,那就麻煩了!
而這還不是趙佶不收拾宋江甚至對他不管不顧的原因。
趙佶最近天天沉迷於書畫和自己藝術中的世界,早已經徹底脫離現實,自從戰爭結束,暫時和平后,他就一向如此了。
而這邊,韓世忠思索着這些事情,幾乎是攥緊了拳頭。
他對宋江也十分忌憚。
莫非,楊政現在過來,是宋江那裏出什麼事了?
他之所以會得出這種看法,不僅僅是因為宋江手下名將眾多,在山東河北河南一帶民心所向一類。
這些問題,聽上去難以解決,但都是人力可為,只要朝廷內能上下一心,都不難解決。
最重要的,是宋江前一陣以對抗王慶為由佔據了蘭陽,並在附近駐軍萬餘,而其勢力範圍最遠處,離東京已經不足一百五十里!
這是什麼概念?只要過了虎牢關,到東京的路途就是一攤平原,宋江只需困住城池,派遣一路偏師,就能直取東京!
如果宋江串通其他勢力,一但他有野心,大舉進攻,而朝廷各地守軍可能來不及反應,東京就已經失陷了!
“據高俅那邊所潛伏斥候的情報,前一陣子明教和齊國結怨數次,早已經徹底鬧翻,在下認為,現在是我軍介入的最佳時機。”
楊政沉穩中透着一絲興奮的聲音,將韓世忠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高俅現在是什麼動作?”
韓世忠在室內渡步了幾圈,把楊政的情報細細考慮了幾遍,還好,宋江安分就好,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這時,韓世忠突然想到高俅前一陣奉命派了數員大將前往曹州駐軍,便走到椅子邊,坐下端起一杯茶品着說道:“這種兩虎相爭的局面,可是不容錯過,不知道這個高太尉會有何高見?”
“不太清楚。”楊政隨意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說道:“高俅軍中內情嚴密,近衛只由其親信擔任,現在唯一知道的是,他在曹州城內整頓兵馬,似乎有進取的意圖。”
“砰!”
“這等廢物!”
韓世忠眼神一動,聽得高俅在城內幾個月來寸步未進,心中暗笑后,頓時假裝心頭火起,一把便將手中茶杯摔碎在了地上。
隨後,他眼神劇烈抖動了幾下,看着外邊只是裝模作樣地轉而冷笑一聲道:“先前我就說過,朝廷不聽我言,早晚必遭大虧,先前毫無防備,讓董雙奪了整個山東不說,現在又殆誤戰機,到如今還只是有所動作,葬送大好機會!”
“傳我命令!”
韓世忠猛地站起身來,神情嚴肅對身邊副將說道:“立即整合城內西軍精銳鐵騎五萬,我帶上本部兵馬三萬精銳一起出動,先去滅了董雙再說,另外,叫高俅派兵南下助戰,他若再不來,我便捨出這條命,也要去東京告發這個禍國奸臣!”
“良臣,出兵一事事關重大,是不是先請示童樞密和宗大人再做決定?”
張俊見韓世忠要親自動用西北軍大軍,也是眉頭一皺,便在一旁勸道,畢竟他們西北一系剛從陝西宗澤處調過來支援洛陽,而童貫在此治軍已有數十年,若是一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調軍,童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開玩笑,你韓世忠是徐州楚州節度使暫時借調在此可以無所謂,我們要受童貫節制,要是得罪他了以後可還要怎麼混?
韓世忠聞言卻是面不改色道:“戰機轉瞬即逝,童貫和高俅一丘之貉而已,他豈會答應!我只動用這數萬人,損失了不虧贏了則是舉世之功,待滅了董雙,這些小人還有何話可說?”
張俊猶豫道:“但若是日後追究起來,童貫這廝如何容得下我們!”
“張伯英,不必再多言!”韓世忠怒喝一聲道:“日後有任何事,我韓世忠一人承擔便是!”
“來人,執行命令!”韓世忠一把甩開手中之筆,轉身對副將下達了軍令。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副將得了命令,毫不質疑便往城中兵營而去,兵貴神速,這種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誰能早一刻佔據先機,就可以說是勝券在握了!
楊政無奈,也只得離開這裏。
他實在不想跟韓世忠這個激進分子待在一起了。
“報,有襄陽張將軍來信。”
楊政剛離開議事廳,襄陽所來信使又有事稟報。
“嗯?”
韓世忠取過信件,目光快速從信紙上掃過,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道:“張嵇仲不愧為將才,如此也好,馬上回信,就說我同意他的思路。”
呵呵,這一次,又能撈走幾萬人,倒是一筆大買賣了,韓世忠只是冷笑一聲,只不過,張叔夜這小子居然想派人打入鐘相內部還成功了!
對這些事韓世忠也懶得多想,他準備了一陣,就去軍中了。
這邊韓世忠副將華語晨不到兩個時辰,便集結了韓世忠本部精銳三萬和西軍最精銳重甲鐵騎三千,以及西軍鐵騎,步兵大軍五萬,韓世忠簡單做了一番動員,便令全軍自備十日乾糧,又散盡家財,一路上購買糧食,以籠絡人心,一日行軍百餘里,不過十幾日,已經渡過江來,全軍趕到了高唐附近。
此時高俅聽聞韓世忠千里轉進要消滅董雙,想借刀殺人消耗董雙的有生力量,卻又是躊躇不決,最終只派吳階吳磷二將率兵萬餘前去相助,韓世忠得知消息,便讓華語晨和吳階吳磷三將率兵萬餘為先鋒,自隨後趕來,不想正好碰上盧俊義在此地。
時間回到現在,韓世忠看着城牆上的盧俊義只是拱手道:“實不相瞞,這次前來,我有重要事情相商,還請打開城門。”
盧俊義看着韓世忠身後那數以萬計的大軍,馬上會意,只是笑了笑,就叫打開城門。
韓世忠說完,只是笑了一聲,便頭也不回,飛馬進了城,帶着三將和數萬大軍向城內軍營內而去。
將數萬大軍暫時駐紮在高唐之後,盧俊義和朱武二人邀韓世忠來城內天尊樓赴宴。
不到半個時辰,眾人酒足飯飽,菜過三巡酒過五味,便開始各自討論眼下的天下局勢。
這時候離董雙出發去往高麗起已有得二十餘日,正是端午佳節,盧俊義就令人在高唐城內各處點起燈籠,梁山金沙灘上點起花燈,與眾兄弟共度端午,一時滿城燈華璀璨,歡聲笑語,好不熱鬧,武松、楊志、魯智深等人久經廝殺,如今有得空閑,也是一身輕鬆,與眾人豪飲海喝,直呼暢快,滿城熱鬧無比,正是:
聚義廳前豪氣生,金沙灘上風雲聚,魔星匯起山東,紛雜撥亂九州地,端午夜至,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琴瑟齊鳴,浪子彈箏,小李廣舞劍弄笛,鐵笛仙吹笛掄刀,莫道草莽無韜略,英雄不問出身處,兄弟情義天地鑒。
到了夜間,盧俊義在聚義廳大擺宴席,大齊國百餘員上將除地方駐守二十餘人外,皆聚集在場,酒過半巡,菜過五味,眾好漢或躺或倒了一大片,卻也是興緻濃郁。
“韓兄,你這些事我都知道了,能收服這麼多大宋西軍鐵騎為我們所用自然是大好事,賺了一大筆。”盧俊義只是笑着伸出手和韓世忠碰了一杯,又說道:“但你之前說的大事,又不知是何事呢?”
“除了這一次,你們的軍隊力量增強之外,我還帶來了最大的情報。”
韓世忠取出了一份密信,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只是眼神陰沉看向盧俊義道:“據我所知,高俅已經出動大軍,在曹州聚集,數十萬人的糧草已經調動完畢,趙構趙佶的人馬似乎也從南北兩路有動靜,他們離高唐已經越來越近,看樣子,來者不善!”
“什麼?!”
盧俊義差點沒跳起來,他猛地扯過信撕開就看了起來,那裏面的內容果然讓他惱火不已。
“高俅這個畜生,居然如此猖狂!”
一把撕碎了信紙,盧俊義只是咬着牙怒罵道:“居然敢如此囂張,以為齊王不在,我們就拿他沒辦法了,柿子想撿軟的捏嗎?”
“為了長久打算,我現在不能露面,更不可能和朝廷翻臉幫助你們。”韓世忠眼神陰沉,只是語氣緩緩說道:“我之所以急着從西軍調人過來,打着圍剿你們的旗號匆忙給你們帶來增援,就是為了壯大你們的抵抗力量。”
想了想,韓世忠又道:“你們可對外放出消息,就說韓世忠已被打敗身受重傷不知去向,兵馬也四散逃竄,然後你把這西軍的人籠絡人心,我選的士兵可都是愛國之士,只要曉之以情必然會為你所用,至於後面的其它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盧俊義什麼也沒說,他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韓世忠這麼做付出了多大代價,對於這個生死兄弟,盧俊義知道要靠行動回報韓世忠的犧牲,而不是在這裏裝模作樣推脫。
“你說的不錯,匹夫不想居然如此猖狂!”知道高俅居然如此陰謀,盧俊義聽得怒火衝天,轉身對眾將喝道:“眾將聽令,今晚便出城襲高賊人馬,就算拼個死活,也叫賊人不敢小看我大齊眾英雄豪傑!”
“且慢!”
朱武本來在城內整頓軍馬,卻聽聞此處上傳來怒罵聲,急忙棄了手中軍務,奔上酒樓上來,叫住了要出兵的盧俊義。
朱武看盧俊義正在氣頭上,連忙勸道:“盧員外,現在出城,倒是能逞一時之勇,可目前的局面,我等如果覆滅,對整體局勢又會有何影響,員外可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