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罪骨
神州大陸,在一片光明之處,唯一處,終年黑暗,不見天日。
寒鴉不渡,風也惶恐,唯有滾滾不絕的奔雷,響徹雲霄。
而在深淵絕境,紫電奔襲之處一個七歲稚童踏步而往。
身不沾雷,足不染塵,一把油紙傘遮住深淵深處的人。
梵文鎖鏈,封魔之陣,八百烙骨禁術。
稚童:我來帶你走。
罪骨:呵,孩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如鬼魅一般的聲音,究竟是淡然還是仇恨。
稚童:我不需要知道,我只是來帶你走。
低沉的笑聲回蕩深淵。
笑了許久才聽那人又道。
罪骨:帶我走?憑你?
殘軀中深深的印記註定了此身無救。
稚童扔下油紙傘張開雙臂。
稚童:我願將身軀獻你,為你所用。
罪骨:你是誰?
稚童:救你的人。
罪骨:你走吧,我不需要。
稚童:由不得你。
掌心覆於惡魔之心,移魂禁術,啟!
罪骨:你……
光陰荏苒,時光似箭,神州大陸,百年彈指。
酒樓茶肆
茶客甲:今年百家論道是在常青門舉行啊,咱們這平商城最近可得熱鬧了。
茶客乙:誰說不是,滿城的酒樓,上個月就定滿了。
茶客丙:滿城的酒樓?那聽雨樓……
茶客丁:這個我知道,被一位青衣姑娘包下了。
茶客甲:青衣姑娘?莫非是……
茶客丁:除了那位還能是誰?也只有那位才敢搶了常青門這地主的風光啊。
斗笠公子:白衣謝盡世風流,一笑傾城女屠城。
小六:公子,你說的是什麼啊?
斗笠公子:沒什麼,小六,就在此處下榻吧。
小六:是,公子。
平商之城,群山環繞,唯一方可出城唯一方可入城,城有乾坤,闖山迷途,身死道消。
城中聽雨,雨中看城,是人在雨中還是雨在城中?
無垠之水,青煙漸起,是煙掩了樓,還是樓吞噬了煙雨。
塗城女:來都來了,有必要這樣遮遮掩掩嗎?
四周笑聲驟起。
煙雨深處,是一朵艷烈半開的鮮紅海棠。
血海棠:褪盡東風滿面妝,可憐蝶粉與瘋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吾的血海棠美嗎?
郎君踏雨,是美景還是沒命。
風雨無情,門窗四開,房屋中,紅顏回首,竟是驚世之顏。
塗城女:你覺得,是我美,還是花美呢?
身未動,形未動,卻是真氣四溢,憑添冷色。
血海棠:自然是姑娘美貌,不過若是吾的海棠沾染姑娘麗血定能艷絕當世。勞煩姑娘,為海棠添色。
血色紅鞭直取眼前人,對方卻是巍然不動,朱唇輕啟。
風停,人靜。
簫聲驟起,伴隨簫聲的是一人淺淺的笑。
倚樓雨:不管你是受何人之命要殺塗姑娘,但是我聽雨樓,不是你能挑釁的,若是君要在我聽雨樓大開殺戒,那吾,便是你的對手。
一曲失魂,一氣回魂。
血海棠緊握手中鞭,對來者修為已有底細。
血海棠: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海棠領教了!
真氣四溢,穿耳魔音,消磨殆盡。
倚樓雨暗道一聲好,如此精純的內功,放眼江湖也鮮有人及。
塗城女:你說拿人錢財,那塗城女出雙倍買對方之命如何?
話語落,但見血海棠紅鞭一收。
血海棠:姑娘倒是聰慧,不過對方可是許黃金萬兩,稀世珍寶琉璃紫樽杯,姑娘出得起嗎?況且,這只是買你命的價錢,若要對方之命,此人身份尊貴,兩倍之數……呵!
塗城女:此乃五甲子一產的血玉,相信足夠買塗城一命了。
血海棠接過血玉。
血海棠:那海棠告辭,不過姑娘最近可要小心了,月黑風高啊……
聲音未落人卻已消失在重重煙影。
倚樓雨:五甲子的血玉塗城女說舍就舍,真乃豪情也。
塗城女:不比貴樓樓主,不知樓主可願見塗城了?
倚樓雨:樓主言,時候未至,還要請塗城女在等段時日了。
塗城女:無妨,只要樓主願意見塗城,便是三年五載,塗城也是等得起的。
倚樓雨:塗城女說笑了,樓主既然讓塗城女住了聽雨樓,自然不會避而不見。夜已深,塗城女好生休息,在下告辭。
塗城女:請。
夜空明月皎皎,半輪新月照應閣樓中的伊人,一聲輕嘆,一生無奈。
此身若能做主,誰又願意……罷罷罷,皆是命數,皆是命數。
荒山深處,野外人家。
一人矗立在蕭瑟小院,抬頭望月,又看着即將凋零的乾澀花朵嘆口氣,似是無可奈何。
步子:花開花落,是人生常態,你又在悲景傷情了。
觀生樂:呵,好友,是我看不破了。
步子:這次你又觀出了什麼。
觀生樂:白花落,星光暗,明月不明,看出了什麼嗎?不,是有誰堪破了什麼,只是……
步子:什麼?
觀生樂:人不願沾塵,紅塵自染人。天機難測。吃飯吧。
步子:好。
一處荒山,兩種境遇。
一抹驚鴻身影,一劍掃蕩四方。
劍氣所過,初陣現行。
一點精元埋入地底,霎時陣法收斂,一片死寂。
以山為鞘,以水源為解封之匙,長劍入山,瞬斂驚鴻。
雲煙深處,海棠花開。
血海棠拂去手上無意沾上的血跡露出一抹淺笑。
血海棠:這樁賣賣吾已取消,當初給的報酬吾也雙倍奉還,若是令主上還要派人來取吾命,吾也不介意在為海棠添色。
來者:血海棠,如此戲弄我常青門……啊!
一泓血濺,海棠添色。
血海棠:吾,不想聽你開口了。
常青門,長生門。坐落於眾山之巔,紅花綠葉一片生機盎然之像。
瑤靈台,落花伴流水,琴音伴斜陽。
常青門門主無盡生一手撥弦,一手逢春,腳下突生一片青青綠草。
突然,琴音急轉直下,如有千軍萬馬,刺得人耳膜生疼,逢春之木在度乾枯,手罷,音回。
無盡生:好一個血海棠。
突然一陣香風襲來,無盡生反手一揮,氣勁相衝,百木催折。
無盡生:來得好快!
塗城女:一道氣勁以示立場,塗城女不願與常青門為敵,但若君一犯再犯,塗城女不介意一笑傾城女屠城!
千里傳音,如仙似魅。
話語未落,無盡生眼前已是一截斷髮!
無盡生:女屠城,也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門人:參見門主,少門主求見。
無盡生將斷髮付之一炬,揮袖之間,百木逢春,生機在起,一如往昔。
無盡生:請少門主進來。
門人:是。
話落,只見一道白衣飄然來到,縱使輕紗覆面,也難掩傾城絕色。
白衣雪:見過師父
無盡生:你怎麼來了?你身體才剛好轉,快坐下。
白衣雪:讓師父掛心了,徒兒沒事,我剛才好像……
無盡生:剛才為師在練功,驚動你了?
白衣雪搖頭。
白衣雪:師父功力越發精純了,這折木在生的技能竟能如此運用自如,徒兒慚愧了。
白衣雪由衷讚歎。
無盡生翻手倒上一杯茗茶。
無盡生:徒兒有何好慚愧的,你如今尚年輕,為師敢斷言,在過十年你定能超越為師!做到真正的長生不老!
白衣雪:徒兒定不負師父厚望。
無盡生:有徒如此,師者何求。
白衣雪:徒兒先回雪閣雨聲,不打擾師父練功了。
無盡生:去吧。
倩影離去,無盡生眼中殺意蔓延。
塗城女,血海棠……
雪閣雨聲,白梅紛飛,一如樓中人的思緒,隨風飄蕩,起伏難定。
侍女若初:少門主已經看這白梅半個時辰了,在這樣站下去門主該不高興了。
白衣雪:若初,剛才,你有感覺到什麼嗎。
若初驚訝:少門主說什麼?
白衣雪:無事,今日,便讓我在站一會兒吧,別告訴師父。
若初:這……若初知道了。若初不會告訴門主的。
無聲的白梅,無聲的伊人,縱使瓊樓玉宇,也終不過一方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