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流光
滿地的灰塵以及迎面衝出來的一股陳舊的氣息嗆得林浩咳嗽了好半天，讓林浩不得不懷疑這閣樓到底是不是從來沒有被打掃過。
轉頭看着那個正在打盹的老者，林浩有些好奇老者存在這裏的意義。
“小七？”
林浩看着空蕩蕩的身後叫到，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無奈地打開包袱，林浩拿出掃帚準備先掃一下地，然後往前跨了一步。
有人說，一步生與死，一步善與惡。
林浩沒感受到生與死，也沒感受到善與惡，只是進門的那一瞬間，便感受到了迎面一股刺骨而又冰冷的氣息，四周彷彿步入了森羅大殿，一股血腥的氣息激得林浩幾欲作嘔。
寸步難行。
有種肌膚被刺破的感覺，那冰冷的感覺從腳底蔓延上心頭，凍得林浩嘴唇直發抖，此刻握着掃帚的手竟是有些顫抖。
小腿一軟，林浩向門外摔了下去。
正午的陽光從屋檐照射而下，暖融融地撲在林浩身上，林浩伸手擋了擋，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轉頭看向門口，剛剛經歷的一切又瀰漫上心頭，讓林浩打了個寒戰。
難道自己連掃個地都不能勝任，恁地如此沒出息？
這般想着，林浩從地上爬了起來，繼續向閣樓大門口邁去。
門檻處，一隻腳在半空中停住，類似金雞獨立的感覺，看着有些搞笑。
許久，那腳一步踏了去。
或許是雙腿有點乏力，廢了好久的力氣那腳才慢慢站穩。
沒事的，才不過是點氣息，頂多感覺難過點，又不是真的會出什麼事。
又是一步踏出，帶着一種莫名其妙賭氣一樣的情緒。
面部有些生疼，林浩漸漸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雙眼開始花了起來，彷彿圍繞着一圈圈的金光亂閃。
沒事的。
一定沒事的，不過是踏出去兩步。
這般想着，林浩又艱難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血，從嘴角蔓延而下，像斷掉的藕絲不甘心地分開，啪嗒地滴落在滿是灰塵的地面。
林浩低頭準備看些什麼，眼前卻是一黑，一瞬間掉入了無盡的黑暗。
撲通！
一個身影重重地砸在了灰撲撲的地面上，把上面的灰塵高高地揚了起來又落在那個身影上面。
屋外，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着急地落在少年身邊。
“嘰嘰！嘰嘰！嘰嘰……”
……
滿目的黑暗，窒息的讓人不能呼吸。
那是什麼？
一道流光在空中不停地飛舞，在無盡的黑暗中顯得異常的溫暖。
林浩不由自主地伸開雙手走了過去。
近了，近了。
越是接近，林浩越是感覺到一種溫暖的感覺。
終於，林浩停了下來，看着那道流光慢慢縮小，落到自己伸開的雙手上面。
一種欣喜而又莫名的情緒瞬間充盈在心頭，彷彿久別的老友重逢。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
莫名其妙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淚眼朦朧中，林浩低頭看着那道流光想看清楚那是什麼，卻被一片朦朧擋住了眼眸。
於是他更好奇，努力地低下頭睜大眼睛看向那道流光。
卻不料頃刻間那道流光光芒萬丈，世界瞬間一片光明，閃得林浩睜不開眼。
這算不算被閃瞎了啊。
伸手遮了遮，看着從手指傳來的溫度發獃。
太陽么？
向右側轉了轉頭，迎面就迎上了小七水汪汪的大眼睛，然後調皮地眨了眨。
看着小七身後的零碎的樹葉剪影，林浩雙手扶了扶額頭，好久才想起自己倒地之前的事。
自己昏迷得不久吧，看着正午的太陽只是緩緩地移動了一下，林浩這般想到。
“是你把我抱出來的？”林浩帶着不肯定的語氣。
“不可能不可能，你那麼小怎麼可能抱得動我。”隨即想起了什麼，林浩雙手撐着地面爬了起來。
適應了眼前的光芒，林浩看向了小山谷里不遠處的那張石桌，卻沒發現任何人。
於是他低了地眼眸，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沉默。
那鬱鬱蔥蔥的小樹叢突然被分開，一個人影走了出來，然後拿着一壺水遞到了林浩手邊。
“給！”
伸手接住了水，林浩開口想說什麼卻被老者擺手打斷。
“本來想把你放在我的小木屋裏的，可是你的靈寵死活不肯鬆手，還差點咬了我，我就直接把你放地上了。”
“你血脈受到了衝擊，除了氣血有些虧損，別的沒多大事，打坐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完這些老者轉身就走，臨了甩了一句。
“這是第二天了，還是回去宗門打個招呼的比較好。”
第二天？
林浩立馬拉着小七，工具都沒收，一口氣跑到大門前準備拔出鑰匙。
轟隆隆！
山谷的大門卻是自動打開了，林浩一溜煙跑了出去，不忘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
出去原來不用鑰匙的。
……
看着一臉淡然的兩人，林浩有些沮喪。
“回來了啊。”
“嗯。”
“餓了吧，剛剛熱好的飯菜，一起吃吧。”
哦了一聲，林浩走過去盛了四碗飯，端到了桌子上，然後坐下耷拉着頭。
一旁的小七端起飯碗好奇地打量着三人，似乎有些好奇為什麼平時吃飯愛念念叨叨的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想了想，林浩準備說什麼，朱老頭卻擺了擺手。
“快些吃飯吧，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旁的陳校抬頭看着林浩，嘆了口氣，端起碗筷大口扒了起來。
一種異常沉鬱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死一般的安靜，唯有碗筷扒飯丁丁當當的聲音還顯示着這是一個有人的房間。
吃完飯林浩自覺收拾了東西，整好了之後準備坐下來談談。
“那兵閣許久沒人打掃了，想必你昨天也沒打掃完，快些去把屬於你的工作做了吧。”
準備坐下的林浩楞了楞，哦了一聲準備出門。
“對了，這幾天我和你陳師兄要下山採辦一些宗門需要的東西，下午就走，你自己一個人……”
語氣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下來，林浩不由得回頭看向了朱老頭。
“嗯？”
只見之前一臉嚴肅的朱老頭和陳師兄突然咧起大嘴露出一口大牙。
“一個人不要太想我們喲。”
屋外的陽光往西山斜了斜，毫不吝嗇地灑在林浩半轉的肩膀上，讓林浩覺得好生溫暖。
於是他也咧嘴露出了自己的一口白牙。
“好。”
然後開心地留下了一個背影。
看着漸漸走遠的背影，陳校嘴角的弧度慢慢地平了下來，然後看着眼前的朱老頭瘦弱的背影。
或許林浩永遠不會知道，朱老頭昨夜匆匆趕去的身影，也不會知道，朱老頭站在山谷門前蕭瑟的身影和無力的嘆息。
陳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嘆什麼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