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隋子陌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睡眼惺忪的摸索到手機，發現是韓溪瑤打來的，想也沒想，就隨手扔到了一邊。

可是韓溪瑤卻堅持不懈，一直打，手機鈴聲隋子陌被吵的不耐煩了，從床上起來抓起手機，本想給掛斷，不過想了想，還是按下接聽鍵。

“什麼事？”隋子陌語氣不耐煩的問道，可是對面的韓溪瑤並沒有因為隋子陌的態度而生氣，反而說“醫生說我今天可以出院了，過一會兒你能來接我嗎？”

隋子陌沒有想到原來是這件事，想到她可以出院了，心裏鬆了一口氣，煩躁的感覺也減少了許多，語氣也好了許多“嗯，我一會過去。”

隋子陌說完就掛了電話，起身到衛生間裏洗漱，一進去就看到還泡在水池中的圍巾，急忙把它拿出來，因為圍巾是純羊毛的，被水泡了一夜，現在整個已經廢掉了。

隋子陌看着眼前的圍巾，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先把圍巾擰乾，然後掛在了牆壁上。匆匆洗了把臉，就往醫院趕去，早點把韓溪瑤接出院，自己也就能放心了。

於沈清迷迷糊糊的從床上起來，意識還沒有清醒，就朝着母親的房間走過去，推開房門就看到母親倒在床邊，旁邊撒了一些白色的藥片。

於沈清頓時清醒了，立馬去查看母親的身體，於沈清整個人渾身顫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辦，只能不停地搖晃母親的身體，自己重複着“媽，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眼淚不住地滑落，就在這時，於沈清看見母親的眼睛微微張開。

於沈清激動地抱住母親，“媽，你別嚇我，我害怕。”於媽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用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脊背“媽沒事，別哭了，別哭了。”

於沈清扶着母親緩緩地從地上起來，坐到床上，於媽媽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個晚上，看見女兒擔心的樣子，自己也很難受。

於媽媽伸手擦乾了女兒臉上的眼淚，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媽沒事，昨天就是頭有些暈，不知道怎麼就在地上睡著了。”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地上這些葯根本就是心臟病的葯，到底怎麼回事。”於沈清情緒十分激動，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於媽媽看到女兒這樣，本還想說些什麼，就被女兒制止了，於沈清強勢的說“把衣服穿好，我們去醫院，就現在。”

說完，於沈清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叫了出租車，自己不想再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這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自己，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瘋的。

於媽媽急忙攔住女兒“不用了，媽沒事，不用去醫院。”於沈清緊繃著臉不說話，自己伸手幫母親穿上衣服，不由分說，就拉着母親出門。

今天外面的雪下的格外的大，不過於沈清早都已經習慣了，摟緊了母親，打開出租車的門，讓母親坐了進去，自己也緊跟着坐了進去。

於沈清一路上也沒有和母親說話，可是手卻一直緊握着母親的手，沒有鬆開過。於沈清看着窗外的大雪，心也冷的厲害，好像一但鬆開母親的手，自己就會被這個世界埋沒，自己也將不復存在，將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車廂里的時間好像過得很快，於沈清和母親到了醫院，於媽媽沒有辦法，一路被女兒拉着進了醫院，於沈清辦了手續，帶着母親找到了醫生。

拍過片子和醫生的檢查以後，於沈清讓母親留在休息室，自己去了主任辦公室，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主任拿着片子，神情很嚴肅，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

看她年紀不大，人長得很單薄，不過臉上確有些不符合她年紀的沉穩冷靜，只是女孩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悲傷，讓自己不知道即將告訴她的事實，她能不能接受。

主任咳了一聲，緩緩開口“情況非常不樂觀，你要做好準備。”於沈清面無表情的臉瞬間失去了任何血色，慘白的臉，通紅的眼睛，讓人看了都心疼。

於沈清感覺自己的心在那一剎那裂開了，好像有什麼東西湧出來，痛的不能呼吸，不能思考，渾身顫抖着，嘴唇也劇烈的抖動。

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於沈清終於找回了知覺，從嘴裏蹦出“還有什麼辦法嗎？”聲音低沉冰涼，醫生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彷彿是寒冬開口說話了一般，讓人渾身發冷。

不過，醫生還是實話實說“沒有辦法了，現在手術也來不及了，她的心臟隨時都可能驟停，最好身邊不要離開人。”說完，小心的觀察者面前的女孩。

女孩的眼淚成串的滑落，過了一會兒猜顫抖着說“我知道了。”然後從椅子上起身，剛想走路，就差點摔倒，腳已經軟了，穩了穩身體，於沈清緩緩地開了門，走了出去。

於沈清在醫生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又有誰能告訴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呢。

於沈清回到了休息室，看到母親的一剎那，就感覺眼淚又要留下來，急忙忍住，憋的眼眶通紅，可是聲音卻隱藏不了，嘶啞的說“和我去病房吧，我給你辦住院手續。”

於媽媽看着女兒慘白的臉，就知道她什麼都知道了，出了門拉住女兒，帶着些祈求的說“不用了清清，沒有用了，我們回家吧。”

於沈清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母親了，自己真的好想大聲的問母親，為什麼這樣對自己，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為什麼要離開自己。

可是，於沈清疲憊極了，沒有力氣說話，不顧母親的拒絕，把母親帶到了病房，於媽媽沒有辦法，只能聽從女兒的安排。

於沈清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眼前這一幕，衣衫不整韓溪瑤掛在隋子陌身上，而隋子陌也是緊緊的抱着她，而就在於沈清剛剛開門進來的時候，隋子陌也看到了她。

隋子陌迅速反應過來，急忙鬆開韓溪瑤，自己來以後就一直忙着給韓溪瑤辦出院手續，期間上樓梯還摔了一跤，那時候心裏就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剛剛自己扶着韓溪瑤下床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她沒站穩，一下自己倒在自己身上，自己才下意識的摟住了她。

隋子陌看到於沈清時心臟漏了一拍，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鐘，於沈清率先反應過來，此時看到這樣的景象，自己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也不願去想其中的原因了。

扶着母親到了病床上，沒有再看隋子陌一眼，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隋子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這樣子，於沈清的媽媽好像是生病了。

於媽媽也看到了，不過也沒有說話，這兩個孩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於沈清安頓好母親，就轉身出去了，準備去樓下給母親辦入院手續。

隋子陌看着女孩一言不發的走了，心裏面慌極了，雖然不知道於沈清心裏是怎麼想的。不過，還是下意識的追了出去。

韓溪瑤剛剛被隋子陌冷不丁鬆開，失去了支撐，受傷的腳又痛了起來，看着隋子陌追着於沈清出去了，想也不想也追了出去，這是個機會，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於沈清走的很快，隋子陌好不容易才追上她，用力的拉住她，可能是慣性的原因，於沈清差點摔倒，不過這也讓神志不清的於沈清，清醒了過來。

隋子陌穩住於沈清的身體，看着女孩的臉，這才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女孩的臉色不正常的慘白，眼神里好像有無助，絕望，迷茫，種種情緒糅雜在裏面，讓自己一時間看不清。

於沈清現在沒有時間去應付隋子陌，推開他，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隋子陌再次拉住她焦急的說“你怎麼了，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的。”

於沈清的手被隋子陌拽的很疼，轉過身看着隋子陌，認真的說“別說了，我不想聽，讓我走。”隋子陌從未見過於沈清這般冷淡絕情的樣子，心中一悸，但卻沒有鬆手，他害怕自己這一鬆手，她就徹底走遠了。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韓溪瑤趕過來了，一來就看到隋子陌抓着於沈清的手，神情很是緊張，嘴裏不知道說著什麼，手也在空中揮舞着，看樣子很激動。

於沈清卻面無表情，任由隋子陌拉着自己，冷眼看着他。韓溪瑤走了過去，靠近隋子陌的身邊，主動對於沈清說“你別誤會，我們兩個沒什麼，就是我生病他過來照顧我，今天又來幫我辦出院罷了。”

簡單的兩句話，就把兩個人這幾天一直親密相處的事實說了出來，可是，隋子陌卻沒有聽出來韓溪瑤話語中的深意，還在一旁點頭附和道“就是這樣的，清清你別這樣，你說話啊。”

於沈清冷淡的看着眼前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樣子，無視韓溪瑤挑釁的眼神，心裏面毫無波瀾，淡淡的開口“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走了。”

隋子陌以為於沈清還在生氣，有些着急了，又想去拽住於沈清，來挽回她，可是自己身邊的韓溪瑤卻攔住了自己，站到自己前面來。

韓溪瑤擋在於沈清前面，用手指着於沈清惡狠狠說“你裝什麼裝，我告訴你，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人喜歡，你身邊的人早晚都會離開你的。”

於沈清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面無表情的臉出現裂痕，本來死寂的雙眼染上了嗜血的情緒，慘白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四個字“你說什麼？”

聲音陰冷的讓人害怕，隋子陌感覺這樣的於沈清陌生極了，擔心韓溪瑤把於沈清惹怒了，上前想攔住韓溪瑤。

可是，韓溪瑤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自己知道，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又一字一頓的說“我說所有人都會離開你，你將會一無所有。”

說完，挑釁的看着於沈清，這時於沈清的身形突然晃了一下，“啪”一聲巨響，於沈清扇了韓溪瑤一個耳光，韓溪瑤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這一個耳光於沈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韓溪瑤壓根沒有想到於沈清竟然會打自己，獃獃的坐在地上，手捂着臉，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韓溪瑤看着於沈清像個惡魔一樣走進自己，緩緩蹲下，一字一頓的說“你在找死。”沒錯，比時用惡魔來形容於沈清真的不為過，慘白的臉，通紅的眼睛，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來自地獄。

傻在一邊的隋子陌看到韓溪瑤摔倒在地，下意識準備去扶她，卻看到這樣的於沈清，自己好像真的從未了解過她。

韓溪瑤卻不肯低頭，眼裏含着淚水，臉頰腫得老高，不顧形象的對着於沈清大喊“你根本就不喜歡隋子陌，你不配和他在一起！”

隋子陌急忙制止韓溪瑤，大聲說“不要再胡說了！”

可是韓溪瑤並有停下來的意思“隋子陌，於沈清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隋子陌渾身一顫，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回韓溪瑤，只能用詢問的眼神看着於沈清，可是她根本都沒有看自己，而是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那個背影無比的決絕。

然而，隋子陌沒有看見的是，轉過身的於沈清，眼眶裏的淚水瞬間決堤，氣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而自己的腳步也有些落荒而逃的慌亂。

隋子陌一直看着於沈清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聽到坐在地上韓溪瑤痛苦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彎腰扶起韓溪瑤。

隋子陌也不管韓溪瑤是否受傷，指着她問“為什麼，剛才要說那些話，你到底要怎麼樣！”

韓溪瑤故作委屈的說“我是看不慣於沈清那個樣子才說的，你那麼喜歡她，她呢，卻根本不相信，不在乎你。”

隋子陌下意識的否定“不可能，我不許你這麼說她！”可是，他這幅激動的樣子，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不自信。